定军夜语

1.
没有人可以搬动历史
它过于厚重
也没有人能够搬动自己
每个人都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至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
很多事物都与你擦肩而过
感知到的，未感知到的
被你抚摸过的，亦或是被你加倍宠爱过的
或者是被你用刀狠狠捅过的
哪一样没走进历史的门槛
他们都不曾真正的死亡
活在历史里，有些被后人一遍一遍翻腾
有些躲在角落里蒙尘已久落得清静

2.
我只是偶然闯入你的领地
从石山子至元山子，自西向东
绵延十余公里隆起12座秀峰游龙戏珠
我行走于秦巴山脉，耳边时常响起三国战鼓
现在，我已近天命，再一次攀上你的眉宇
多年前我就抛弃了国界，摊开手掌
静看时间匆匆流过，时间才是你惟一的见证
古石碑、仰天洼、八阵图、督军坛、八角琉璃井
以及小小的扎马钉都被时间踩在脚下
只有半山腰上的挡箭牌(一块静默不语的大石头)
依旧挂在时间的胸前，守候它的主人
不问天堂抑或地狱。静默的石头
就是不语的历史，被无数个不速之客品读

3.

低首抬眉，就是千年百年
蜀魏相争，无对错之分各为其主
满山的石头得以见证
没人可以抛弃历史，没人可以篡改历史
何需石头开口，玉带溪水在山脚汩汩流淌
向后人昼夜言说。多少忠诚勇士
他们的灵魂还在念叨我的国家，我的人民
接近天命的我对你只是众多不速之客之中的一个
而我只能空洞地站立，打开体内所有的窗口
任凭历史随意进出。我看见了
山风正躲在山下
纠缠布衣山庄、诸葛墓地
以及车辆、粉尘、溪水、游人、泡沫经济
夜晚喧嚣，洪水般平伏四周山林
山顶清静，只适合诗人久居
李白不在了，杜甫不在了
悬空的月儿明显消瘦，只剩弯弯一芽
我不是诗人，没有美酒，邀不出银盘
我只是路过这里的过客，看你一眼
就会低头想起故乡

4.
乡愁时常是种小情绪泛滥
无法拒绝。个体小悲欢不可成为诗歌主体
一个人或一首诗歌，死去之前
涉及最后的难题是立场问题
因无可更改，被自己杀害
自我赐予，自我解读。一切动性与不动性
归于纯洁，无与伦比。死亡是高尚的情境
死去的人再也无法背叛自己
没有谎言，没有算计，更没有分裂和损耗
万物都可被死亡共享不可拆解
一座山脉或许就是一种境界的象征
铁骨铮铮的历史印证在山石上
一束束月光是一双双眼睛
死死盯住黑夜中长出的一根根白发
夜读者欲要说出所有的秘密
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没有人
可以轻易概括和总结那些生死攸关的事实
乡愁和历史挂在同一根树枝下垂的枝桠上
暗示像条美丽的毒蛇，在这个令人难堪的夜晚
和谎言达成默契。你没有必要感到害怕
任由火种在私欲里疯长，枝桠繁盛

5.
你的视线不容篡改
后人设计太多故事抑或纷争
都在你的目光中陷落
他们鸟雀一样的心，无法摆脱对你的疑惑
于是，在你脚下
建造起一座座空房子
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多疑症
迫使他们再一次从陷落中爬出
把相爱的人安置进去
这是一个荒诞的剧本，或者只是一个梦
我看到梦中游走的人全部披着死去的时光
他们背靠着你，没有恐惧，没有悲伤
甚至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这明亮的夜晚，无所事事又相互牵挂
我缺乏他们的平静，何止他们
我脚下躺着成千上万你的将军和士兵包括战马
如今他们每一个都比我平静。我住在
遮风挡雨的围困的屋顶和墙壁之中
我的手铐和脚镣左右为难，我被迫侧身
勉强让我的碎片在你视线中零星通过

6.
你总在夜晚拉开帷幕
这是秋天，可我看不到秋收的景象
或许这是你布下的迷局
让我跟着你的视线回到从前
回到戎马倥偬的战场
旧年的尘埃早已纷尘落定
在后人的眼里你变得更加平凡
站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
宽阔或者狭窄，落魄或者消失
把死亡和生存用石灰和沙子凝结在一起
看到这些，我似乎听到了无数的呼喊
和呼喊下面痛不欲生的叹息
此刻，名人居正被月光加冕
习习闪光的波纹，唱着赞歌的颤音里
也有黑暗晃动的阴影。我知道
那不是你阵亡将士的黑色斗蓬
你在记忆中等待，等待一扇门开启
等待那些英俊的骑手出现。尽管
他们战袍上沾满灰暗的尘土，紫色血迹
可他们拥有阳光一样的眼神，他们是火的复活
能够唤醒活着的人们自由、盛装的灵魂

7.
夜风吹遍你周身骨节
一峰连着一峰如手足相亲的兄弟
天地之间，我把思想寄生于你的浓荫之下
在满山的石头里翻找布道词
命运让我在天命之年，在黎明之前
潜入你，为饱满的秋季剥开坚实的果壳
从此，我会像桃源里的一只野蜂
或沟壑中的一阵清风，来去自由
你赐我于再生的文字任我随意观赏
在众多的传说里穿越一个个王朝
我会在每个静谧的夜晚停下来
欣然在你的沉浮中安营扎寨
倾听石头和树桩的梦呓
他们会让我的沉思和杂质彻底分离
那时，我才真正看到
你用历史打造的滴血的利剑
正悬浮在碎裂的天空，痛守江山

8．
夜晚像黑色的大海
你就是矗立大海中的航标灯
漂浮在大海黑色波涛上的人们
如飞溅的泡沫，滚滚而来，又悄悄而去
是诞生？还是消亡？
有多少人为了能够坐拥江山
而挖空心思磨刀霍霍
希冀有那么一天能劈开黑暗的混沌
独自竖起一面大旗雄霸一方
有多少不轨者被你明亮的眼睛识破阴谋
人本是上天的一脉心息
必要靠你这上天的造物来指引方向
你在无限的脉动之中感受天地的无限生机
为王者要为天下苍生供给一生的口粮
添加几件冷暖的衣裳
这是草民崇高的福祉，是上天的眷念
你奉命在无尽的欢动之中繁衍无尽的欢欣
可总有那么些自我迷失的人
背叛、亲离、让失误衍生遗憾
忧虑、盘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宽容的胸怀总能破解一束束祸心之光
让众多的不怀好意，不击而破
在你静默的目光里，一一消散

9.
我就是多年前被废弃的王子
隐居在你北麓。我热爱你
白云岩，黏性土，热爱每一株草木
它们的野性、快乐、忧伤全部寄于在我身上
有时我像一只安详的山羊
静看林中鹞鹰怎样吞食一只小鸟
却无力拉开锈蚀的弓箭
有时我像一只贴近江面的水鸟
倾听鱼群讲述千年传说
一只沉船引我目睹来来去去的时光
我在寻找你的倒影。在一粒黄沙之上
那儿有我的家乡，我必须留下
拔出埋进骨髓的农事。如果在五月
我尽可以收一季、种一季
只有这样我才能拔去你身上的恶草
这可恶的疏慵总有一天会伤及你的内心
请允许我以王子的身份来唤醒沉睡的将领
他们不是弗农，沃尔夫，豪克，凯培
也不是刽子手坎伯兰，格朗贝
他们是刘备和曹操，是司马懿和诸葛亮
他们也是张金、王卓玉、卢黄轸、谢洪儒、金大康
太多的勇士在我记忆里清澈
让我心生惭愧，我既救不了你饥饿的灾民
也救不了东倒西歪的自己
行走在你龙脉之上，想想群魔乱舞的人间
刀剑、旌旗和战场，耻辱、荣誉和鲜花
围绕在我四周。醒来吧，我的子民
这生命之血的来龙去脉早已清晰
我们要踏灭黑暗中重燃的火焰
还黎明一个清白

10.
你断绝和群峰接壤
以孤立的姿势俯瞰众生轮回
我必然要以孤独的脚步
走进你，走进如今从没有脚步踏过的地方
绝路的、幽深的、孤独奥秘的峰峦
远离人群、喧嚣、杂唣。这静谧的夜晚
我是那么幸福和富有
荒野中无人圈养的野兽低鸣
是和美丽的自然展开会谈吗？
是你打开她的富藏，任我浏览，任我索取
再也没人可以抹去我的足迹
秋天是最贪婪的季节，荒坡上
长着雏菊，把欲望和幻想掺和在一起
它们让我一刻不停地索取，再索取
我甚至顾不得躲避阵雨、风沙
顾不得辨认什么果长在什么树上
什么树从红色的石缝里长出？
贪婪让我一天天变得枯干起来
走遍这十二峰，没寻得一个泉眼
你的身影像团燃烧的火焰
将我团团困住。山下路过的江水
正从狭窄走向宽阔，不分昼夜
而我挣脱不了你带给我的枷锁
我只能在你过去的马蹄声和烽火硝烟中
破译指令，为自身蓄水
在另一个山头上用目光勾勒自画像
碉堡、梯田、城镇、村庄、满街奔跑的斗士
以及牛羊、牧童。这些都会和你对立
但互不侵犯。就像我明知烈火烧身
却偏偏走上你的崖顶

11．
我在夜晚靠近你
那时，山脚下的人们已经沉睡
密密麻麻的楼宇亭阁全部空旷起来
他们会在梦里梦见你吗？
现世的喧嚣已然让他们忘记了你
但你不能有所怪罪，生活的大网困住了他们
无止的欲望是人类的病疾
别指望在人类中找到无极天境
你看到了，那些爬行体
在无数的谎言和诱惑上纵情扑打
使出浑身解术，代代相传
他们需要整个夜晚，去钉制一扇扇暗窗
我不敢靠近窗体，恐惧蛰伏于窗棂上的神灵或鬼魅
总在夜里适机掠夺我的记忆
让我在今后的日子里，一脚一脚地把自己踩疼
还有我那破碎的故乡，带走了
我多少祖先的亡灵

12.
这么多年，我一直沿着沔水追逐
寻找远去的亲人
他们就像你秋天的模样，成熟、衰老
厚重的落叶为你披上温暖的衣裳
藏起满身凸凹不平的伤疤
我住在这些伤疤的里面
不敢开口，只能默读
只有我看到了你忧伤的样子
上天注定，我既是你的植物，又是你的果子
我们相爱多年，我喜欢在你身上
漫不经心的散步，相互细细品尝
这是个让人沉溺而幸福的国度
而在山下，猴子被投了毒
纷纷从树上掉下来
狗们被疯跑的汽车撞死了
临死口里还喊着主人的名字
主人已经不明去向
鼠辈们看不清来去自由的梭杼
嘴里哼哼唧唧，象是在唱同一首歌
我曾无数次把山下的生灵认做我的亲人
画饼充饥，不免有些滑稽
“饥饿之年”我不得不这么做

13.
我想一直住在你这里
想远离令我焦虑的人类
在无人光顾的密林里
在这宽阔的巴山山顶上
在峰与峰之间的谷壑里
上帝为我安置了舒适的吊床
所以，我不可以随意离开你
我坚持，任何一种深度的思想
都会在这里得到拆解。你看
我浑身都已经沾满了露水
我拥有了植物的味道
它们都是滋养我生命的养分
你就是我今生遇到的圣母玛丽亚
多年了，在你身边
我用十字搀扶着残弱的生活
寒风吹凉了我手中的经书
却吹不灭你在我心底点燃的那团火焰

14.
现在我不用再去为判别
庄稼与毒草，良民与败类
而大伤脑筋。接下来
我将在这十二峰之间不停地巡查
吃饱的鸟儿凶猛地往上飞
某年某月，几只鸟轮番爬上神龟的头上
摆弄丑陋的姿势，拍照
他们原本都是鸡鸭之身
这些年，他们只顾打造富裕幸福的翅膀
全然忘记了应该遵守的法律
道德经。神龟默言，有几片羽毛落下
明天将和地上的叶子一起埋掉
某月某日。下午三点
名人居空无一人
山坡竹林里，鹞鹰和伯劳接吻
山雀和麻雀远远地看着
它们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始终没敢发出一声鸣叫
某月某日。饮马池边的战马
开始绝食，它们是在凭吊它的主人
那些死去的将士。不谙世事的人
爬到马背上大呼小叫
我真想把他们仍进水池里
又怕污染了水的清白
还有很多很多……
你在夜里给我诉说的这些
我都一一目睹过了
你是在提醒我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我还活着，活在众鸟纷乱的世界

15.
我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只鸟
是一只折断了翅膀倍受煎熬的鸟
唯一引以自豪的是
我没忘记把祖国当作自己的母亲
我的肉身还深扎在东方这块土地上
这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我只用灵魂去翱翔宇宙
去探索高远的苍穹
踏遍江山上所有的村落
从魏国、蜀国开始，尽管它们没有了国王
尽管国王和江山早已一同作古
江山不过是换了名号，统一的大志
永远不会消亡。
华尔街，英格兰，北海道，
宇宙间的事儿太多，太多
有奶便是娘的大有人在
从台独到藏独再到新疆暴乱
这些孩子们，哪一个不是面带笑容
怀揣利剑，更有围观者
愤愤不平地叽叽喳喳
他们毫不顾忌自己的真实身份
忘记了祖国，在母亲的视野里欲欲跃试
都想独自坐拥江山，不择手段，且疯狂敛财
防不胜防的乱剑斜刺过来
母亲已是遍体鳞伤。可她不忘
要对百姓的饥寒去祈求一生一世的平安
直到今天的定军镇、石山子、元山子
每一个村落都有数不清的故事
你默默地注视着它们，固守这一方百姓的安康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你的朝圣者
你势必要去解救，偶然迷途
掉进黑暗混沌之中的人们

16.
你善于在夜晚观察天象
这个夜晚，刚巧有流星干净滑过
你对它说了句什么
话音刚刚落地，它就消失了
武侯墓和往常一样平静
并没有因为一颗流星的介入
发生新的火情。翻过这一页
有人也在黑夜里骂街
说什么：山要倒了，柱要断了
他躺在医院走廊的病床上
背诵公检法、诉讼法、权益法
上访之路让他“走”断了腿
遗憾的是他还没能清醒过来
哪一个时代不是经过优胜劣汰？
就像刚才那颗陨落的流星
我不能不把它看成是跳出星阵的勇者
从此它就成了一个永恒的看客
清醒。洁净。悲壮的举止令神灵震撼

17.
没有人一生不被打倒过
没有人一生不被石子绊倒过
一块石头，半块土砖，甚至一颗米粒
射中过我少年的胸膛
青春曾被堵在巷子里发抖
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吃着蜜糖杀死蜜蜂
看到这些怪癖的不成条文的“法律”
我必须要分清哪些是沉重的，哪些是轻微的
哪些该向左转，哪些该向右转
每个人都会不止一次地倒下
带着许多莫名的梦幻
被那些已知或者未知的东西打倒
倒下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
和这些蛇蝎般的诱惑签下了一纸密约
事实上，人人都在祈求今生与来世的平安
你看，白云寺跪拜的香客们
哪一个不是为了明责保身暗自超度

18.
漫步在寂寞的山上，我还顾不及
对山上的每块石头一一拜访
隐居异乡山野，我的中年变得慌乱无章
我想把自己缩进千户崖的绝壁里
不再需要一扇防盗的门。我要尽快治疗
尚未愈合的伤口，头顶生锈的阳光
以及一直让我膝盖骨酸痛的往事
没有什么不能够灿烂的
山上的石头，枯萎的树木，一群群鸟儿
他们和我一样，哪一个不曾灿烂过？
哪一个不曾疯狂过？可内部的病状和流水
像一小片玻璃似的天空一样瓦蓝瓦蓝
稍不小心就一点一点碎掉
任凭心地荒凉，忧伤纷扬
昨天，我看到那么多皮肤黝黑的人们
横穿山野。他们是在挖掘被逼进阴影里的
明亮的事物。他们拨开刺藤荒草
拽出角落里的缠绕不休，放在阳光下暴晒
在我即将变成石头之前的那一刻
微风就顺着山坡横吹过来
我感到了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
正在锋锐地割倒我有限的大片时光

19.
我拥有一颗下沉的心
时时受到满山石头的蛊惑
对我所遇到的石头，我从来不吝啬
留给他们足够多的费洛蒙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肯
将我收纳，才能允许我
在夜幕降临之后，卸下疲惫
烦忧和隐痛的风声
让我更加坚强地和你站在一起
勇敢地对抗尘世的荒诞
你骨骼上的霜雪越加厚重
袒露的大地簇拥着你
也不足以解开你的忧郁
春复一春，烟火盛开
你又开始渐次葱茏

20.
昨天我还在卧牛山上
驱赶驮水的马帮
这些运往山上的水来之不易
看着一排排饥渴的小树苗
浇灌，对他们是多么幸福的时刻
我看到你湿润慈祥的目光
泛着苦香。比起这些马匹
我心生惭愧。我这未曾
持重的砝码没有资格谈论黑红
紧闭上嘴巴不再大声说话
今天，你握紧我冰凉的手
一丝柔软上下涌动
有风从远方吹来
逼我开口。时值五月
我撇不下路途和镰刀，历经生死
我躺进你的怀，茂密的丛林中
有一米阳光，温暖浸透

21.
铁镰下放倒的不只是油菜、麦子
还有我。有众多的布衣土著
眼看着物价一天天暴涨
我蹲在你山脚下那间草屋里幻想
共产主义的春夏秋冬
偶尔回到现实，假装一个人赏花
而后默默流泪。我多想
拎起榔头把现实砸碎
倘若现实真的可以重塑
我推选，你是唯一能够胜任者
我甚至愿意做一根小草
终年喂养你的羊群
我愿意做一块石头，卧在这里
愿意为你把旧时光咀嚼
重新反刍。把一切颓废的事物
反刍成新

22.
荒凉也在你身边驻扎下来
在闪烁的油菜花海背面
我看见有人背着自己的影子
爬行于绒黑的深沟
而高处便是耀眼的欢迎词
西汉高速路上，进进出出的人们
都受过你的“大赦”
他们的到来，是为了彻底驱除你的荒凉
宾馆爆满了，饭店爆满了
路边的小汽车堵塞了狭窄的山路
于是，有人开始在你身上
做起狂野的未来之梦
这梦令我尴尬，让我无法接近
且闪着银子的光芒

23.
从此，荒凉变得更加荒凉隐忍
暗沟里的黑，愈发黑暗
有人拦腰扭断你的脐带
浓浓的烟雾黑白相间
天空变得昏暗起来
人们奔走相告，痛哭流涕
诉说无法言说的苦难
而立在你主峰的大旗在神龟的护庇之下
愈发为所欲为
大片大片耕地上一夜间
矗立起英姿飒爽的楼宇
公仆们不断体验新居的舒适度
睡昏了头脑。敛财者
更加疯狂敛财。而我在蒲家园的
一家柴棚里见到祖孙二人
正为一顿柴米发愁
四处露天的棚顶怎么那么高啊
高过了小女孩明晃晃的目光

24.
是非在三百六十度舞台上
自由旋转。和谐之门敞开着
历史的烽烟演变已久
欺世与盗名暗中鼎立抗衡
明枪焚烧之后，杀戮并未消失
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被时代丢弃的道德，底线越来越低
唯有在你的怀里
我才能感到世界的安详与恬静
忘掉外面的风离鸟乱
可我还是要走出去
我忘不掉外面的父老乡亲
忘不掉他们院子里的西兰花、小番茄、甜玉米
我要和他们一起早起晚归
与他们一起变成石头
锁死世间纷争、阴谋、罪恶
在你脚下
                  2010年11月初稿
                  2011年05月二稿
                  2012年05月修正
作者简介：孤雪（原名：何月华），原籍辽宁沈阳市人，现居陕西汉中。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欢文学创作，其文字立自于生活写意，善于散文、小说、诗歌等写作。曾有作品(诗歌、散文)散见于众多报刊杂志，著有诗集《走出山外》。2004年接触网络写作，曾任多家文学网站版主，编辑等。诗观：诗歌是飞出灵魂的蝴蝶

备注：定军山自西向东，由石山子，大山，定军山，中山子，小陡山，八阵山，千户山，一字山，卧牛山，鸡心山，黄猫山，元山子，十二峰连脉组成。山峰叠秀，绵亘二十里与群山绝殊，号称“十二连珠山”，巍巍然屹立于沧海烟云之中，三国前就命名为定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