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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母亲的最后日子
  • 来源:网络 作者: 紫色浪漫 日期:2008/5/24 阅读:2802 次 【 】 A级授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母亲火化后的第三天,思念的阵痛像排浪涌来,撞击着我的心,无处搁放,无法排遣。天刚亮,我恍恍惚惚地赶往福田公墓。

    4月的春日,并不明媚,并不温暖,下着小雨,淅淅沥沥……

    公墓的骨灰存放处空空荡荡。我抱着骨灰,呆坐在大殿湿漉阴冷的台阶上,只想独自和妈妈在一起。

    骨灰是炭状钙化物,可这毕竟是母亲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惟一物质形式。我抱着她,犹如她曾经抱着我。不同的是,她抱着未来,我抱着回忆;她抱着生命,我抱着遗骨;她抱着幸福,我抱着悲伤。

    我一岁多的时候,作过一次小肠疝气手术,为了减少尿液,必须减少喝水。母亲怕我痛,白天端着我,晚上抱着我,整整一个月。

    我哭的时候,她就唱起这首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岁岁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妈妈说,只要听到这首歌,我会立刻安静下来,不哭不闹,只是不停地说:“小鸟渴了,小鸟要喝水!”

    我轻轻地唱起这首唱了一辈子也唱不够的歌。只唱给她一个人听……

    生命的倒计时

    搀扶着母亲走进医院,我清醒地意识到,她一只脚已经迈进天国之门。

    母亲的晚年,是在医院度过的。

    每次住院,她总是默默地环顾自己的家,浇一浇花,整一整被褥,擦一擦桌子,仿佛说,过几天我还会回来。

    七年来,她确实是一次走,又一次回来。

    她得的是肝癌,伴有肝硬化腹水,肝性脑病。与死亡擦肩而过,已经习以为常。她的生命力之顽强,使所有医生都感到吃惊;即使最有经验的医生也无法预知她有多少生命的能量。

    这些年,我至少收到一打以上的病危通知书,也做好了她突然离去的精神准备,可内心从未感到她真的要走。她的生命是个奇迹。

    这一次不一样。离开家时,母亲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更来不及也顾不上看一看自己的家。和电影里的情节完全不同,最后的告别其实是匆匆忙忙也平平淡淡。

    4月的一个下午,她开始发烧,40摄氏度,但头脑清醒。和过去不同的是,她总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久久不想松开。对我是一种强烈的有些异样的依恋,长时间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到心里去。她开始无端地哭,那种倾盆大雨的泪水,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泪流满面,这是我一辈子都没见到的。

    这天下午,她突然对我说:“儿啊,妈的命不会过10天!”从说这句话到她去世恰好9天。

    我非常清楚,母亲生命倒计时的时钟开启,滴答,滴答,滴答……越走越快。她的生命不是以月、日来计算,而是以一天、一小时来计算。

    我说:“妈,你说到哪儿去了,打几天针,咱还回家。”她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挂钥匙,说:“家里一切都交给你,抽屉里有我写给你们弟兄俩的遗嘱,事儿我都作了交代。”之后,她沉沉睡去。此刻,我脑海里浮出八个字:人命危浅,朝不保夕。

    死神逼近母亲。她似乎并不恐惧,而是从容地迎上前去,和死神对视,她希望解脱,7年多来她身体里注进了成吨的药水,两只胳膊被点滴扎得像筛子。她渴望得到重生,自2000年父亲去世,母亲人还在但心已去,无时无刻都盼望与父亲在天国重逢。她不希望再拖累儿子们,不止一次对我说:“7年了,整天让你提心吊胆。我没了,你要为党好好干几年,也轻轻松松活几年。”她知道,这7年我即使在外地出差也从不耽误一分钟就往家里跑,牵挂的是在病床上的年迈妈妈!

    病情恶化如黑云压城、大厦将倾,任何力量都挡不住。她身体的各个器官在同一时间迅速衰竭。心跳加快、高烧不退、呼吸困难、尿液减少、血氧降低、腹水猛涨……

    我抚摸着她干瘪的脸庞,搓揉她像枯枝一样的小腿,梳理她花白的头发,一遍遍亲吻她的脸颊。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孕育我生命的母体,越是当母亲生命即将完结的时候,我就越渴望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她的怀里,无论我怎样雄壮,母亲的胸怀依然像海一样宽广,像炉子一样滚烫。

    她眉头紧皱。我知道她有未了的心事,那就是我在海外的弟弟。我对她说:“把老三叫回来吧?”她说:“不用了,他去年回来四次,今年春节刚回来。反正是一死,别叫了,路太远,还得坐飞机。”说这番话的时候她闭着眼,泪水簌簌地往下淌。

    母亲想她的小儿子,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如果有十个儿女,她每个都想。那是一种诀别前的无尽思念。

    我立即和弟弟打通电话。告之母亲病危,片刻都不要耽误。我意识到,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赶回家里,再一次整理母亲的寿衣,那是她5年前亲自选的料,亲自絮的棉花。母亲一生勤俭,所做的寿衣的料是平常的丝绸,衬衣是旧的,但洗得很干净。由于久病,身体已经变形,所以我和女儿到商店又买了件纯棉素白的衬衣衬裤。不敢往医院拿,就放在车的后备箱里,上班下班,总是带着跑来跑去。

    不经意间,我翻出了家里的老照片,整整两大箱。我一个人坐在母亲的床上,痴痴地看着,仿佛走进历史隧道,时光倒流。

    一张是几十年前父亲和母亲在保定莲花池公园的合影,父亲穿着八路军式制服,母亲穿着流行的列宁装。1999年夏天,为了庆祝他们50年金婚,曾陪他们重游旧地。还是那个亭子,还是那株古槐,还是那池碧水,还是那抹夕阳。两个年轻恋人已经变成垂暮之年的老人。而时间刚刚过去几年,一个驾鹤西去,另一个紧紧追随。

    这个天作之合的爱情故事,即将谢幕。

    奇异的回光返照

    母亲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这是心衰的前兆。更可怕的是,所有抗生素都用上,败血症依然嚣张。连续几天持续高热,使她无力说话。这一天上午,看到母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我不禁躲进厕所失声痛哭。她仿佛听见了,把我叫到跟前,拼尽最后气力,断断续续地和我说:

    “你不要哭,你一哭,妈心里难受。”我说:“妈,我不哭,我听着呢,听着呢,还有什么话说?”

    “你弟弟小(其实弟弟已经四十有六了),你要让着他,以后就剩你们弟兄俩了,你要帮着他。你要好好干,再为党干几年,要好好干。”

    “你要告诉她(我的女儿),她是革命后代,要爱党爱国,干出事业。奶奶祝福她一生平安。你要告诉他们(国外的侄儿侄女),他们是中国人,他们的祖先在中国,别忘了中国。奶奶想他们。”

    “我挺高兴,这样走了挺高兴,找你爸爸和你姐姐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别用药了,浪费。”说完这番话后,她就沉沉地昏睡过去。医生说,“可能这一睡她就再也不会醒来。”这是她说的最后几句话,从此她就再也没说过话,只有痛苦的呻吟。

    弟弟、弟媳从国外赶到了,见到的却是昏迷中的母亲,无论怎样呼唤,也没有一丝反应。

    我对弟弟说:“从现在起,我们片刻都不要离开。”这一夜我们就守在医院,不指望她能起死回生再站立起来,只祈祷妈妈能睁眼看一眼风尘仆仆赶来的小儿子。

    但是,所有的生命指征在下降、在下降、在下降,不停地下降,犹如不可挽回的日落。

    第二天清晨,命若游丝的母亲出现潮式呼吸,连呻吟声都没有了。我试着叫醒她,凑在她耳根前呼唤:“妈,你醒醒,睁开眼看看咱们家的老三来了。”

    本以为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呼叫,然而奇迹真的发生了。母亲眼皮动了动,但睁不开,好像坠了铅块。但我确信,此刻她还有意识。

    我说:“妈,老三回来了,你要是知道就点点头。”她点了点头,极轻极轻。

    老三凑上去说:“妈,我回来了,你要是知道就点点头。”在场的人都清楚地看到了,虽然非常轻,但她是在点头。

    这一次,是我们弟兄俩和母亲的最后一次交流,她懂得我们的心,不会有任何人懂得只有母子之间的这种生死的约会。

    她仿佛说:“我亲爱的儿啊,妈要离开你们了。”我再次触摸她的手,她松开了,彻底撒手了。

    从这一刻起,实际上是我们母子的诀别,尽管在药物支持下,她的心还在跳,但有生命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医生说,人的生命停止的时候最后关闭的是听力。于是,我就不停地和她说话。我这一辈子总是和她说话,可她临终时我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我知道,你一生最在乎三个男人———爸爸、我和弟弟。因为这三个男人使你感到欣慰、满足和荣光。她甚至说:“有了你们几个,我这一辈子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是啊,亲爱的妈妈,在天国有我的父亲等候,在人间有弟兄俩为你送行,你什么都不用怕。

    医生征求我的意见,是否按惯例实施抢救。我说,不要再按压她的胸部,不要再把针刺进她的心脏,不要割开喉管上呼吸机,不要再注射治疗性药液,拔掉所有的管子,不要动她,让她平静而安详地长眠。

    4月29日深夜,母亲心脏突然停止跳动。

    病房弥漫着悲伤的气氛,窗外是一轮光华四射的满月。我清楚地看到一颗流星飞速地滑向茫茫苍穹,头也不回。遗体静静地躺着,灵魂已经飞去。仿佛,她片刻都不想在人世间停留,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说就奔向遥不可及的地方。

    妈妈年轻时俊秀美丽,生病后已被病折磨得没有人型,归于自然后又好像回复到年轻时的样子:宽宽的前额、圆润的嘴唇、白皙的皮肤、整齐的头发。

    我请所有的人离开太平间,好让我们哥俩在母亲火化前再单独的和她呆一会。

    她安卧在鲜花满铺的棺木中,一袭深红的披肩把她的脸映得有些红润,这是我女儿特地为奶奶购买的最后也是最贵重的礼物。装殓得很好,她依然保持着母亲特有的尊严。

    我和弟弟一遍遍地亲吻着她的前额,抚摸着她的脸颊。因为是母亲,即使是冰冷的遗体,仍然有一种特别的肌肤之亲,我还想为她按摩,想握着她的手,想给她理一理头发,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在她的视线所及的地方游玩……

    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了50多年,时间长度甚至超过了父亲。特别是生命最后的7年,仿佛总是在看病的路上行走,犹如一场生命的长征。我们母子俩,你靠着我,我拉着你,我们互相鼓励,我们相依为命,我们走得很辛苦、很辛苦。

    有一次妈妈说:“儿啊,我拖累你了。”可我最不爱听这句话。我说:“什么都比不上你还活着,我不累,我不苦,有妈就有家。”可现在,我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把你送进医院又接你回家里,不能给你送饭,也不能吃你给我包的韭菜饺子,不能为你捶一捶背、捏一捏脚……

    下班以后,我仍然习惯往那个医院跑。这已经是一种生活的惯性,甚至是生活中无法删掉的内容,可它是我生命中的最重要的部分,是一段永远不能忘怀的特殊的母子之旅。

    雨停了,乌云散了。公墓里人来人往,人们祭扫自己的亲人。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今天和昨天没有两样。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的人离去了。她带着自己的爱情故事,带着对儿女的牵挂,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依恋,带着问心无愧的历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她去的地方一定很美:青山白云,琼楼玉宇,杨柳依依,琴瑟和鸣。她的所有的亲人都在那里等待着和她团聚。

    每个人都有妈妈,每个妈妈都有和孩子们分手的那一天。我想说,娘啊,我的亲娘,儿子护着你,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北京 米博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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