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很多地方描写到喜宝童年生活的困窘,其中充满了对下层人艰难状况的不平与愤懑。如小说中写到喜宝在母亲自杀后的心理独白:
“那么高的楼顶,在异乡,离她出生的地方一万多里,她在那里自杀,上帝,为什么?
“我想到幼时,她自公司拾回缚礼物的缎带,如果绉了,用搪瓷漱口杯盛了开水熨平——我们连熨斗都买不起。
“我想到幼时开派对,把她的耳环当胸针用,居然赢得无限艳羡眼光。
“我想到死活好歹她拖拉我长大,并没有离开我。
“我想到父亲过年如何上门来借钱,她如何一个大耳刮把父亲打出去——是我替父亲拾起帽子交在他手中。
“我想到如何她在公众假期冒雨去当班,为了争取一点点额外的金钱,以便能够买只洋娃娃给我。
“我想到上英文中学的开销,她在亲友之间讨旧书本省钱……我们之间的苦苦挣扎。
“所以我在十三岁上头学会叫男生付账,他们愿意,因为我长得漂亮,而且我懂得讨好他们。”
在喜宝的眼里,这个社会是冷酷阴暗的。喜宝的选择是理智的、自觉的。但喜宝说,“我不会怪社会,社会没有对我不起,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事实上,喜宝之所以跟随勖存姿,很大一个原因是出于她对男人的失望,以及独自一人面对生活的彷徨。她觉得自己即使不跟随勖存姿,也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并不觉得羞愧,事无大小,若非当事人本身,永远没法子明了真相,聪恕无法了解到我的心情。多年来的贫乏爱的贫乏,物质的贫乏,一切一切,积郁到今天,忽然得到一个出口,我不可能顾忌到后果,我一定要做了再说。”喜宝选择的是一种生存的手段,与爱情无关:“爱情是另外一件事。爱情是太奢华的事。”
喜宝在后来的确感到空虚,但即使她不选择勖存姿,她也不见得一定会快乐,这个喜宝是看得很清楚:“我不介意出卖我的青春。青春不卖也是会过的。”
“我已经太满足目前的一切。我可以正式开始庆祝,因为我不必再看世上各种各样的人奇奇怪怪的脸色,我可以开始痛惜我自己悲惨的命运沦落在一个男人的手中,做他的金屋里的阿娇。只有不愁衣食的人才有资格用时间来埋怨命运。”
喜宝经常提到她对生活的愿望:“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如果两者都没有,我还有健康。”但是当喜宝看似拥有这些后,她却并没有感到快乐。当她在困苦之际,她为了前途而拼,包括念书、到处寻找经济保证,以求在社会中继续生存,这时的喜宝充满诱人的生命力。但是有了钱,生存可以得到保证之后,她找不出有什么是她应该继续争取的了。她曾经希望过普通女人的生活,但德国教授却因此被杀死,其实即使不是这样,她也未必会在一个小家庭中得到满足;至于事业,在喜宝看来不过是求生存的一种手段,当后者得到完全的保证后,前者也就对她不再有吸引力。喜宝再也不能给自己设定一个奋斗目标,这就是她最后空虚的至大原因。
亦舒语录
为别人改变自己最划不来,到头来你会发现委屈太大,而且,人家对你的牺牲不一定欣赏。
我爱他,但是我爱自己更多。不自救,人难救,忍辱负重于事无补,只会招致更大的侮辱。
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不做金钱的奴隶,非要以毒攻毒,拥有许多钱才行;还有不为名利支配,也得有若干名利才能说这样的话。
人生短短数十载,最要紧的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他人。
做人要含蓄点,得过且过,不必斤斤计较,水清无鱼,人清无徒,谁又不跟谁一辈子,一些事放在心中算了。
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裳,买过多少珠宝,因她没有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