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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国诗选 雪莱诗选:解放了的普罗密修斯 第一幕(1)
  • 来源:原创 作者: 佚名 日期:2008/6/16 阅读:1467 次 【 】 A级授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印度高加索冰山的深谷。普罗密修斯被绑在悬崖上。潘堤亚和伊翁涅
       坐在山脚下。时间是夜晚。随着剧情的进展,天光逐渐发亮。

       普罗密修斯 一切仙神妖魔的君王呀,所有那些

      聚集在各个光亮和转动的世界上的
       精灵,除了一个以外,全部由你主宰!
       可是亿兆生灵中就只你我两个人
       睁着夜不交睫的眼睛对它们了望。
       且看这大地,上面繁殖着你的奴隶,
       你竟然拿恐怖、怨艾和绝望
       去酬报他们的顶礼、祈祷和赞美、
       艰苦的劳动以及大规模伤心的牺牲。
       至于我,你的仇人,恨得你两眼发黑,
       你却让我在我的痛苦和你的迫害中,
       取得了权威和胜利,丧尽了你的威风。
       啊,三千年不眠不睡的时辰,
       每一刻全由刺心的创痛来划分,
       每一刻又都长得象一年,刻刻是
       酷刑和孤独,刻刻是怨恨和绝望——。
       这些全是我的王国。它比你打从
       你无人羡妒的宝座上所俯瞰的一切
       要光荣得多,啊,你这威猛的天帝:
       你可不是万能,因为我不肯低头
       来分担你那种凶暴统治的罪孽,
       宁愿吊了起来钉在这飞鸟难越的
       万丈悬崖上,四处是黑暗、寒冷和死静;
       没有花草、昆虫、野兽,或生命的音容。
       啊,我呀,永远是痛苦,永远是痛苦!
       无变、无休,也无望!我却依然存在。
       我问大地,千山万岳有否感知?
       我问上天,那无所不睹的太阳
       有否看见?再有那茫茫的大海,
       有的时候汹涌、有的时候平静——
       这是上天千变万化的影子,
       散落在下界——我不知道它那些
       澎湃的浪涛可曾听得我的哀号?
       啊,我呀,永远是痛苦,永远是痛苦!

       寒冷的月亮把遍地的冰雪冻结成
       水晶的枪尖,刺进了我的心窝;
       锁链冷得发烫,啮进了我的骨骼。
       生翅的天狗,它的嘴像在你的唇上
       沾到了茶毒,把我的心撕得粉碎;
       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周围飘荡,
       这一群梦乡里的狰狞的幻象,
       也来嘲笑我;还有撼山震地的恶鬼,
       乘着后面的岩壁分了合,合了又分,
       奉命来扭旋我创伤上的那些铆钉:
       还有那喧嚣纷腾的无底深渊里,
       风暴的妖精催促着咆哮的狂飙,
       又把尖锐的冰雹乱丢在我身上。
       可是我欢迎白天和黑夜的降临!
       一个驱逐掉早晨灰白的霜雪,
       另一个带了星星,又昏沉又缓慢地
       爬上青铅色的东方;他们会带来
       一个个没有羽翼、匍匐前进的时辰,
       里面有一个——象幽黑的神正驱赶祭牲,
       他会拖曳了你,残暴的皇帝,来亲吻
       这些苍白的足趾上的血渍,这些足趾
       也许会把你踩死,要是它们不厌恶
       这种慑服的奴隶。厌恶!不!我可怜你。
       何等样的毁灭将要在广漠的穹苍里
       搜捕你,你却丝毫没有抵抗的力量:
       你的灵魂将为了恐怖豁然裂开,
       张着口好象里面有一个地狱!
       这些话我说来难受,因为我不再愤恨,
       痛苦已经给了我智慧。可是我要记住
       当年对你的诅咒。啊,山岳呀,
       你们多音的回声,在瀑布的水雾里,
       曾响应过那一篇说话,象咆哮的雷鸣!
       啊,溪流呀,你们被皱起的寒霜冻僵,
       听得了我的声音浑身颤动,又战栗地
       爬过辽阔的印度!啊,静穆的空气呀,
       燃烧着的太阳走过你,也敛起光芒!
       啊,旋风狂飙呀,你们收起了羽翼,
       悬在死寂的深渊里,没有声息和动静,
       象那比你更响亮的雷阵一般,把岩石
       当作窝巢!假使我的言语当时有力量,
       虽然我改变了,心里恶毒的念头
       都已死亡;虽然一切仇恨的记忆
       都已消灭,可别叫这些话把力量失去!
       我当时诅咒了些什么?你们全听见。

       声音一(从山岳中来)

       一共三个三十万年里
       我们伏在地震的床席上:
       象人类受到恐怖而抖颤,
       我们在一起胆战心荡。

       声音二(从源泉中来)

       霹雳灼焦了我们的水流,
       我们都沾上鸩毒的血浆,
       我们经过了荒野和城市,
       被喊杀声吓得不敢声张。

       声音三(从空气中来)

       自从大地苏醒,我便把
       瘠土饰上了奇异的色彩,
       我宁静的休息又时常被
       碎心的呻吟摧残破坏。

       声音四(从旋风中来)

       无休无止的岁月里,我们在
       这些山岳之间飞舞翱翔;
       无论是雷阵,或火山爆裂,
       无论是天上或地下的力量,
       从不曾使我们惊惶慌张。

           声音一

       我们雪白的峰顶从不俯首,
       听到你烦恼的声音却会低头。

           声音二

       我们从没有带了这种声音
       去到印度洋波澜的中心。
       有位舵工在咆哮的海洋里
       睡觉,仓皇地在甲板上惊起,
       听见了便嚷一声:“大难来咧!”
       立刻象汹涛一样疯狂地死去。

           声音三

       宇宙间从没有如此可怕的
       言辞,打碎我静寂的王国:
       创伤方才收口,那黑暗
       却又鲜血一般将白日淹没。

           声音四

       我们向后退缩:毁灭的幻梦
       把我们追赶到冰冻的岩洞,
       我们只得沉默——沉默——沉默,
       虽然沉默是无穷的苦痛。

      大地  峻岩峭壁上那些没有舌头的洞窟

      当时都呼号着,“惨呀广茫茫的青天
       也回答说,“惨呀!”多少黯淡的国家
       都听见紫色的海浪冲上了陆地,
       对着一阵阵刮面的狂风怒吼着,“惨呀!”

      普罗密修斯 我听见许多声音;并不是我所发出的

      声音。母亲呀,你的儿子们和你自己
       竟怨恨着我;要不是我意志坚决,
       你们在神通广大的岳夫的淫威下,
       都得象晨风前的薄雾一般消散。
       你不认识我吗?我便是“提坦”。我把
       我的痛楚,在你们那百战百胜的
       仇敌前面,竖起了一座阻挡的栅栏。
       啊,岩石胸膛的草坪,冰雪喂哺的溪流,
       它们都横躺在凝冻的水气底下,
       我曾经和阿西亚在它们阴凉的
       树林中闲荡,从她可爱的眼睛里
       吸取生命。那个知照你的精灵,为什么
       现在不愿和我说话?我正象去拦阻
       恶鬼拖拉的车辆一般,独力拦阻住
       那个至尊无上的统治者的欺诈和压迫:
       他把痛创的奴隶的呻吟声装满了
       你们昏暗的峡谷和潮湿的蛮荒。
       弟兄们:为什么依旧不回答?

      大地             他们不敢。

      普罗密修斯  有谁敢吗?我再想听一听那个诅咒。

      啊,耳边起了一片可怕的嘁喳的声音!
       简直不象声音:尽在耳朵里哜嘈,
       象闪电一样,在打雷前忽隐忽现。
       说呀,精灵!听你零落破碎的话声,
       我知道你一步步在走近,又在爱。
       我怎么样诅咒他的?

      大地            你不懂得

      死鬼的语言,你如何听得清楚?

      普罗密修斯 你是一个有生命的精灵;请你说。

      大地 我不敢说生灵的话,只怕凶暴的天帝

      会听到,他会把我绑上虐酷的刑轮,
       比我现在身受的磨难更要痛楚。
       你是如此的聪明和善良,虽然神道
       听不出,可是你比神道更有力量,
       因为你有智慧和仁慈:仔细听吧。

      普罗密修斯
       惶恐的念头象黑暗的阴影,朦胧地

      掠过我的脑际,又是快又是深浓。
       我感到眩晕,象是牵缠在恋爱之中;
       可是这并不愉快。

      大地              不,你听不出来:

      你是永生的,你完全不懂这一种
       只有会死的才能懂得的言语。

      普罗密修斯            你是谁,

      啊,你这一个悲切的声音?

      大地                我是“大地”,

      你的母亲,当你象一朵灿烂的云彩,
       一个欢欣的精灵,从她胸怀里上升,
       她的石筋石脉,直到那棵在寒空中
       抖动着稀零的叶子的参天大树,
       连最后一丝纤维里也有快乐在奔腾!
       听到了你的声音,她伤心的儿子们
       都拍起他们磕伏在尘垢中的眉毛;
       我们那位万能的暴君也心惊肉跳,
       脸变白,他便用霹雳把你锁在此地。
       当时只见那大千世界在我们周围
       燃烧和转动:他们的居民看到了
       我滚圆的光亮在辽阔的天空消失;
       怪异的风暴把海水掀起;那地震’
       所裂破的雪山都喷出了火焰,
       满头不祥的赤发不顾一切地撒野;
       闪电和洪水在原野上四处骚扰;
       一个个城市中长满了青绿的荆棘;
       锆腹的虾膜在奢乐的房中挣扎爬行:
       瘟疫和饥荒一同降临在人类、野兽
       和虫多身上;花草树木都得了恶症;
       麦田、葡萄园和牧场的青草中间
       蔓生着除不尽的毒莠,吸干了水
       使它们无法滋长,因为我苍白的
       胸脯为了忧伤而干涸;那稀薄的空气——
       我的呼吸——沾染着做母亲的怨愤,
       对着她孩子的破坏者喷射。不错,
       我听到过你的诅咒,如果你记不得,
       好在我的无量数的海洋和溪流、
       山岳、洞窟、清风和浩荡的天空,
       以及那些口齿不清的死亡的幽灵,
       他们都珍藏着那一篇咒文。我们
       私下在欢欣和希望这僭语会实现,
       但是不敢说出口来。

      普罗密修斯            可敬的母亲!

      一切生存在世上受苦的都从你那里
       多少得到些安慰;即使是短暂的
       鲜花、水果、快乐的声音和爱。
       这些我也许难以获得,可是,我求你,
       不要拒绝我听一听我自己所说的话。

      大地  一切都会对你说。但等巴比伦变灰尘,

      魔师左罗亚斯德,我的死去的孩子,
       走在花园里碰到他自己的幻象;
       看见了人类的最下层,幽灵的显形。
       你得知道这里有生和死两个世界:
       一个就在你眼前,可是另一个
       却在坟墓下面,那里居住着
       各式各样的影子,他们思想和生活,
       直到死亡把他们聚在一起,永不分离;
       那里还有人类一切的邪思和好梦,
       一切信仰的创造和爱情的期望,
       一切恐怖、奇怪、崇高和美丽的形状。
       那里,悬挂在旋风居住的山岭中间的
       是你那痛苦挣扎的魂灵;一切的神道
       都在那里,一切无名世界上的权威,
       庞大显赫的鬼怪,英雄、凡人和野兽。
       还有冥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还有他,那位至高无上的暴君,坐在
       他金碧辉煌的宝座上。儿呀,
       他们有一个会说出大家记得的诅咒。
       随你去召唤哪一个的鬼魂:
       你自己的也好;朱比特的也好;
       哈得斯和堤丰的也好,或是自从你
       遭难以后,打万恶丛中产生出来
       一直在跌瞩我惶恐的儿子们的
       那些更有力量的神道也好。
       你问,他们一定会回答:对于那个
       至尊的报复便会传遍渺茫的空间,
       正象雨天的风声穿过荒废的门户,
       走进倾坛的宫殿。

      普罗密修斯         母亲呀;别再让

      我口里说出什么恶毒的辞句,
       或是什么象我说过的那种言语。
       啊,朱比特的幽灵,快上来!快现身!
        伊翁涅

       我的羽翼掩住了耳朵;
       我的羽翼遮住了眼睛:
       可是穿过温柔的翎毛,
       穿过整片银色的阴影,
       看到一个身形,听得一阵声响;
       希望它不是来损害你,
       你已经有了这许多痛创!
       我们早晚看守在你身边,
       免得我们亲姐姐要关念。

         潘堤亚

       这声音象九泉之下的旋风,
       象地震、条火烧、又象山崩。
       那形状象声音一样令人惶恐,
       深紫的衣服,上面缀着星辰。
       他那只青筋暴露的手中
       撑着黄金的皇节,傲视阔步,
       走过那一堆堆过缓的云丛。
       他面貌残酷,可是镇静、威武,
       他宁愿辜负人,不愿人辜负。

         朱比特的幻象

       为什么这怪异世界的神秘力量,
       用了狂风暴雨,把我这个虚无缥缈的
       魂灵驱赶到此?是什么生疏的声音
       在我嘴唇上跳动——完全不象
       我们苍白的民族在黑暗里面,
       那种叫人听了汗毛直竖的口吻?
       再说,骄傲的受难人,你是谁?

      普罗密修斯 你这硕大的幻象,一定是他的替身。

      我便是“提坦”,他的仇人。你且把
       我希望听到的话一句句讲出来,
       即使没有思想来指导你空虚的声音。

      大地  听吧.可县你们决不能发出回声;

      一切灰色的山岳和古老的树林,
       厉鬼作祟的溪泉,仙人居住的洞窟,
       环绕岛屿的河流,快静心倾听,
       倾听你们还不敢出口的言辞。

      朱比特的幻象 一个精灵捉住我,在我肚子里说话。

             它撕裂我好象雷火撕裂着乌云。

      潘提亚  瞧呀,他怎样抬起他巨大的脸盘,

               天也变色。

      伊翁涅 他讲话了!啊,快遮住我!
       普罗密修斯 我看了他这种傲慢的冷漠的举止、

      坚定的轻蔑和镇静的怨恨的表情,
       还有用冷笑来自嘲的绝望的态度,
       我的那个诅咒就象是白纸上的黑字,
       浮现在我眼前。好吧,你讲!快讲!
        幻象

       恶魔,我不怕你!我又镇静,又坚定,
       尽你用阴险毒辣的手段来折磨我,
       你是整个仙界和人类的暴君,
       就只有一个,你可没有法子收服。
       尽你在我头上降下一切灾殃、
       骇人的疫疡、丧魂失魄的恐慌;
       尽你用寒霜和烈火交替着
       侵蚀我,或是在伤人害物的
       暴风雨里面,带来了狂怒的雷电、
       刺骨的冰雹,还有大队的魔鬼和妖仙。
       好吧,尽你狠心做。你原是无所不能.
       我给了你权柄,让你去控制一切,
       就只管不住我的意志和你自身。
       尽你在灵霄殿上传令把人类毁灭。
       尽你叫凶恶的精灵,在黑暗里,
       作贱所有我心爱的东西:
       尽你用极刑来发泄仇恨,
       来虐待我,同时也虐待他们;
       啊,只要你在天宫里做一天皇帝,
       我便一天不想安睡,一天不把头低。

       啊,你是天帝又是万物的主宰,可是
       你把你的灵魂充塞了这患难的世界,
       天上地下形形色色的东西,见了你,
       都惶恐膜拜;你这威震遐迩的冤家I
       我诅咒你!但愿苦难人的诅咒
       象悔恨般抓紧你这虐待他的仇敌。
       直至你无尽的生命变成了
       一件捆在身上脱卸不掉的毒袍;
       你万能的威力变成了痛苦的皇冠,
       象闪烁的金箍把你涣散的头脑紧缠。
       凭我诅咒的力量,让你的灵魂里
       积满了孽障和罪愆,一旦发现天良;
       你便遭殃;你在孤寂中自怨自艾的
       痛楚,将会象地一般久,天一般长。
       且看你,现在坐得十分安详,
       真是一座惊心动魄的偶像,
       但等那命定的时辰来临,
       你准会显露出你的原形。
       作恶多端无非是白费一番心血,
       千载万世要受到大家的嘲笑和指斥。

      普罗密修斯 这些是我说的话吗,亲娘?
       大地                是你说的。
       普罗密修斯 我真懊悔;言辞是这样的刺人和无聊;
            忧伤会使人一时盲目,我正是如此。
            我并不想叫任何生灵痛受煎熬。

        大地

       悲切呀,啊,我多么悲切!
       岳夫居然要把你来消灭。
       海和陆呀,快快来哀哭怒号,
       伤心的大地自会同声悲悼。
       吼叫呀,一切死亡和生存的精灵,
       你们的安慰和保障已被摧毁,消灭干净

         回声一

       已被摧毁,消灭干净:

         回声二

       消灭干净!

         伊翁涅

       别怕:这是瞬息即逝的痉挛,
       那“提坦”依旧没有被人消灭。
       且看那边雪山顶上的峰峦,
       中间显出一角蔚蓝的空隙,
       有个身形踏着斜飘的天风,
       他一双穿着金鞋子的脚
       在紫色的羽翼底下闪动,
       正象是玫瑰染红的象牙,
       现在快要到了,
       他右手举着盘蛇的魔棒
       在半空中高扬。

      潘提亚 这是麦鸠利,他为岳夫把命令传遍天下。

        伊翁涅

       那些九头蛇盘顶的又是谁,
       张着铁翅在风中翱翔——
       天地皱紧了眉头用力指挥,
       象蒸气一般在后面飞扬——
       这一大群吵吵嚷嚷的妖娘?

         潘堤亚

       这些是岳夫掀风作浪的走狗,
       一向用呻吟和鲜血来豢养,
       他们驾乘着硫磺般的浓云,
       冲过了世界的尽头。

         伊翁涅

       他们莫非是吃完了旧的死尸,
       又来找新的粮食?

         潘堤亚

       “提坦”始终是这般坚定,毫不骄矜。

      鬼一   啊!我闻到一股生人气!
       鬼二              看他的眼睛!
       鬼三   虐待他的心思,正象吃死人的鸦鸟,
            在一场恶战后嗅到了遍地尸体的味道。
       鬼一   你竟敢迟延,传令官!诸位地狱的窦犬,

      提起兴致来吧:也许迈亚的儿子
       不久会变成我们的吃食和玩艺——
       谁能长久保持那万能者的恩宠?

         麦鸠利

       快跟我滚回你们那些铁塔里去,
       去到那火烧和痛号的溪流边上,
       磨砺你们饥饿的牙齿。奇里雄,快起来!
       戈耳贡,喀迈拉,起来!还有你,斯芬克斯,
       最诡谲的恶魔,你也赶快起来,
       你曾把天上的毒酒灌进底比斯城中——
       不自然的恋爱,和不自然的怨恨:
       这些都是你干下的好事。

      鬼一
       啊,求求你;

             我们饥渴得要死:别把我们赶回去:

      麦鸠利  那么,蹲着不许作声。

              可怜的受难人呀I
     啊,我真是不愿意,我实在不愿意;
     天父的意旨逼得我不能不下来,
       给你受一种新的苦楚,一种新的灾殃。
       咳:我怜悯你,同时又怨恨我自己,
       因为我没有一些办法:自从上次
       见了你回去,天堂便变成了地狱,
     白天黑夜总想到你毁伤的面容,
       含着笑在埋怨我。你聪明、坚定和善良,
       可是单独和那万能者去反抗作对,
       简直没有用处;那些光洁的明灯——
       他们测量和区分你无法逃避的
       累人的岁月——早已教导了我们,
       也永远会教导我们。就说在目前,
       你的迫害者正把一种奇异的力量,
       交给许多地狱里为非作歹的谋士,
       来铸造各式各样意想不到的痛苦,
       我的使命便是把他们带领到此地,
       或是叫阴间更奸诈、卑污、野蛮的
       恶鬼,留在这儿来完成他们的任务。
         何必如此!你有的是一个秘密,
         万千生灵中除了你无人知晓,
         这秘密将使皇天的玉玺易手,
         害得至高无上的元首担惊受怕,
         快把它讲出口来,用它去祝告
         御座万年无疆;你的灵魂也应该
         象在华严的神殿里求灵一般,
         低头祈祷,叫意志在你倔傲的心中
         屈膝下跪:要知道贡献和顺从能使
         最凶狠、最威猛的变成温良。

      普罗密修斯             恶毒的心肠

      竟把丰功化为孽迹。他所有的一切
         全是我的赠与;他却反而拿我
         无年无月、无昼无夜地锁在此处:
         不管太阳裂开我灼焦的皮肤,
         不管月明的夜晚那水晶翅膀的雪花
         系缠住我的发丝:我心爱的人类
         又被他的为虎作伥的爪牙恣意蹂躏。
         那个暴君一定逃不过应得的报应:
         这很公平,恶人决计得不到好果;
         他获得了宇宙,或是失去了一个好友,
         却只懂怨恨,畏惧,羞惭;不懂感激:
         他自己作了恶反而要来惩罚我。
         对这种东西发慈悲是绝大的错误,
         这会使他更加恼羞,更加猖狂。
         顺从,你明明知道我万不能做到:
       所谓顺从,便是那一句致命的话,
       它可以使人类永久受到束缚,
       也可以象西西里人用发丝系住的剑,
       在他的皇冠上面颤动。叫他来允承我,
       还是我去答应他?我可决不肯答应。
       “罪恶”只是暂时高踞全能的宝座,
       让别人去向它献媚吧;他们没有危险:
       “公理”获得了胜利,她只会挥洒
       同情的眼泪,她不会惩罚,因为是
       她自己的错误,使不法者作威作福。
       我就忍受着委屈来等待吧。谈到现在,
       那报应的时辰应该来得越加近了,
       听呀,地狱的獒犬都在喧嚣;单怕迟延:
       瞧呀!你父亲的脸色阴郁,天也低了。

      麦鸠利  啊,但愿我们能逃过这个难关:但愿
            我不必行凶,你不必受罪:我再问你,
            你可知道岳夫的权势有多久多长?
       普罗密修斯 我只知道那个时间一定会来到。
       麦鸠利 咳!你算不出你还得受多少年痛苦?
       普罗密修斯 岳夫有一天权势,我就有一天痛苦
            我不怕多也不想少。
       麦鸠利             且慢,你当真要

      投入永久的无垠里去?在那里,
         凡是我们想象中计算得出的时间,
         无论千年万载,不过是一个小点,
         哪怕倔强的心灵,在这种无休无止的
         行程里也会精疲力竭,直到后来
         变得头昏眼花、消沉迷惘、没有归宿。
         也许你还没有估计到那些冗长的
         接二连三地受着酷刑的岁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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