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俗

这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她刚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嫁到这个城，一天，婆婆特意为她做了一个菜––––油炸玲珑雀。她很奇怪，吃过油炸麻雀，油炸鹌鹑，还从来没尝过这种玩艺。她问婆婆：“玲珑雀是什么？”婆婆不回答。只是说：“吃过你就知道了。”

婆婆往她的菜碟里夹了一只，她小心地咬了一点。很香，确实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后来她就整个吃了一只，再后来又是一只……等到差不多整个一盘都被她吃掉的时候，婆婆忽然笑了：“你不是问“玲珑雀”是什么吗？你知道毛鸡蛋吗？……“她被婆婆一点拨。一下子醒过梦来。这是婆婆存心引我上钩呀！

……刚到这个小城的两三天，她到街里逛风景，路过万寿宫闸桥那个地方时，突1然被一群人吸引住了，不知他们在干什么，就凑上前去看。一看，差点把她吓晕了，乍看他们在吃茶鸡蛋，其实他们在吃一种带毛的小鸡儿，整个地吞。有大汉，有老人，还有不少大姑娘。她问这鸡蛋为什么带毛，你们为什么爱吃？他们就一边肃着蛋皮，一边蘸着小碟儿里的盐花，美滋滋解释；毛鸡蛋啊是一种上了孵床过了时数没有生出小鸡的鸡蛋，锅里一蒸。可香哩！后来她才知道这地方流传一句民谚：“二锅头，毛鸡，贴饼子小鱼最下饭。”这是当地有名的三宝之一哩！

说实在话，她可不敢维这种吃法，并发誓一辈子不与毛鸡蛋发生关系。没想到今天瓷实实上了婆婆一个当！她真对婆婆很有些不满。婆婆笑了，说这并非她的发明，还是她的婆婆传下来的。

……

现在，她也到了当年婆婆的年龄。她也有了儿媳，她也是婆婆了，和她一样，儿媳也是个外来女，也对毛鸡蛋不感兴趣，她也同样的办法给儿媳做了一回油炸玲珑雀，儿媳也说上了她一个当，她就给儿媳讲当年她婆婆的事，并且告诉她，这是她婆婆的婆婆传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