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 络 连 接 世 界

会员管理
 带雨的云 558
 王风 372
 作协推荐 307
 运河散人 263
 零度 261
 古月重升 210
 郑永涛 173
 张天珍 169
 轻舞飞扬 154
 孙新坤 154
  •  第二种忠诚(中篇小说...
  •  第十二章 山神土地...
  •  第十一章 除魔告城隍
  •  第十章 都城隍判官互...
  •  第九章 化梦点才子...
  •  第八章 化梦点才子(...
  •  第七章 遇仇人禅定...
  •  第六章 与地藏菩萨对...
  •  第五章 悟德收妖僧
  •  第四章 乱法坛悟德羞...
  •  楼梯寄情
  •  她说什么了
  •  吴稚晖何许人也
  •  《爱,能勿劳乎?忠,...
  •  枫叶的招摇
  •  自在杨花
  •  “地坛”的魅力
  •  田间小路
  •  人散茶已凉
  •  发自病榻的心语
  •  浅伤
  •  溱沁
  •  孤煞
  •  梦魇
  •  奈何
  •  道
  •  淡然
  •  天道
  •  超脱
  •  英雄决
    当前位置:首页   散文分类 >> 岁月如歌 >> 山中旧事
  • 山中旧事
  • 来源:原创 作者: 张建 日期:2008/7/19 阅读:1871 次 【 】 A级授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山中旧事

    初冬季节进山伐木。由鹤岗乘长途车到鹤北林业局,办头(承包林场伐木的工头)了几个面包,边吃边搭林场运木材的汽车,向北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到四方山林场正是黄昏时候。换搭其它林场运木车进山,山路两边没有人家,最后一抹晚霞把采尽树木的山头烧得又干又瘦,好不容易在一个岔路口下了那辆破车。

    我们徒走向五十多华里深处的采伐点,月芽儿爬上东山的钟点,在向北拐弯处一户淘金人家,用木棍些秸抹泥的房里吃了一顿米饭熬白菜粉条儿,便踩着如银的月光继续赶路。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右边是一条正在结冰又有清水流动的小河,无声无息。偶乐一声鸟鸣发自两面山上稀疏的灌木丛,河边有几顶帐篷,把头告诉我那是淘金人的帐逢,因为把头带着钱跑了,淘金的雇工都是林场给的回乡路费。

    月亮圆到偏西时终于到了采伐点。

    住人的草棚搭在四面是山,中为洼地的缓坡西面,四面用茅草把子勒在棍子上,底部堆半截土。走进草棚,一盏罐头瓶做的没灯闪着恍恍惚惚的光,偶尔能从棚顶上看到一颗半颗星星,十多个人分两边睡在茅草铺上,中间是一个汽油桶改做的取暖炉。我在左面铺上拉开被褥就进入梦乡,却连半个梦也没做。

    早晨在路边伸个懒腰,一眼便看见草棚西北角高台上,株特别高大的杨树枝上面,挂着一幅鲜艳醒目的红绸,北面山上焦黄的左木树叶像晾干的烟叶儿,东面从路边到远山之间是一片沼泽地,长着高高低低的茅草,南山是高密直细的杨树林,脚下的土路向北转个弯伸向森林深处,西边是五六千亩待伐的次生林,白桦和风桦居多,其次是左木的白杨,据说这片山林来都是松树,62年曾经失火,所以现在松树就很少,劫后余生的都很高大。这片山唯一的好处是有一种羊胡子乌拉草,特别柔软暖和。

    去东山洼子里扛坑木,和我搭伙的是一个鹤岗人,膀人腰粗的却总让我扛大头儿,有时故意晃两下或扭一步,我始终没有叫出声,一直坚持到中午,吃饭时他凑过来:“小北京(从此所有人都叫我小北京,包括林场工人)上午我晃了你几下看来你能干下去,你别骂我,这里不养老不养不,我怕你力气不够弄不好把人扔在这里。”他又告诉我干些日子把头不发工资的话就下山回去。要是把头跑了你可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他又给我一个他家的地址让我有事找他。第二天他就搭班勤车下山回鹤岗了。

    下午吉林榆树县的王小波喊我:“小北京咱俩搭伙吧。”他比我小得多却比我高大魁梧的多,圆圆的大脸盘却挺秀气,身上细皮嫩肉的,一头披肩发像个嬉皮士,给人一种随意和无所谓的感觉。他扛了一下午大头儿,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一边扛木他一边告诉我:这山是把头的表弟管理,把头只有上山拉次材或者送面送菜时才来。他说:“你尽量别得罪他,否则他给你玩儿坏,最好放多少树自己记个数,晚上他对对。”

    休息时有个小插曲:我的屁股在伐过的树墩上还没坐稳,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踢出去一米多远,是护林员老孙头踢的:“这是山神爷的饭桌子,屁股一坐一准出事儿。你不要命啦!”又说了些山里打架不准骂大人这类的话。说来也巧,当天晚上小兴安岭的风那叫大,我出棚小便一不小心把顶上的油灯碰掉了,正好撒在草门上,大家跳出被窝光着屁股扑火,幸亏门是活的与草棚并不相连,否则我也就成了千古罪人。大家救完火又重新绑了个草门喘了口气。“要是把小兴安岭支了(火灾)我们只有往苏联跑,要不都得吃枪子儿。”不知是谁说的。

    世外桃园的日子确实没有烦恼,而且大家把我当成一级保护动物。只是伙食实在太差,伙夫曾经在我的家乡––––白庙猪场喂过猪,而且明年春天不准备去通县;他做的馒头一斤半一个,不是夹生就是黑酸;用刀切吧切吧喂猪菜似的白菜放点盐,撒上辣椒粉,多少放点酱油,大号洗衣盆加一个特大号塑料盆,一次全部吃光,有时还不够。因为他有痔疮提水不方便,我们每人轮班砸冰提水,水从山上流到山脚汇成小坑,水质很好甘甜甘甜的,比北京的自来水好喝。可想起伙规屁股天天流血跟闹月经似的,大家又都觉得恶心难受,可也没办法。

    一天老孙叔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用白纱布包裹,不知什么东西的包给我:“你是北京人,这里的饭你肯定吃不惯,我给你拿点腊肉和酱黄瓜。”我心里此时流的是血还是泪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是什么它都在我全身奔涌,而且肯定是甜的。老孙带着一个叫金花的姑娘去了北山,我旁边的小波问我:“刚才那妞怎么样?”我还在发呆有点不耐烦:“你管她怎么样哪!”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独自在土路上徘徊。真静啊,能听到猴头生长的声音。一轮满月略带红色,在东山的树梢儿上挂着,仿佛快掉下来啦,我能清楚地数出山头有多少棵树,连树枝也数得明明白白,满山的树挂(雾松)晶莹洁白  开成了玉树琼花般的世界,这是北海龙宫吗?雪覆盖着山路,在月光下如条白色绸带向远方上下蜿蜓,野免在绸带上穿越不停,像是随着绸带去东山那株桂树下起舞。美景如斯,夫复何求?可我仍有一股淡淡怅然欲归的情绪。就在这天半夜,上来一批辽宁建昌县人。

    草棚热闹了,说笑话讲故事,从天上到地下,从精灵到妖怪,海小天大。他们都是木匠出身进山不止一次。我很有兴趣地听他们给我讲放坐电的事:据说有的树你把它锯断以后却不倒,在切面上来回转悠追人,那就是这棵树有古怪,什么神灵可能在上面,它不砸死人决不算完,这时你千万不能往远处跑,只能在树下转,因为六七十米的树一旦倒下很快,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出危险区。解救的办法是把帽子或脱掉一件衣服扔到相反的方向,树例倒向帽子或衣服,人就可以脱险了。我听得津津有味;想想伍木前给山神爷所上的丰厚供品;山神爷的饭桌子不许架屁股沾一下;树上驱妖镇邪的线绸以及山里许可打架不许骂人等等,这些看似迷信的行为,何尝不是人类对养育他们的大山和森林的崇拜、感谢、景仰与爱护呢?

    白桦树和左木最难放,手料个小时也未必能放倒一棵三十公分圆的坑木。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彼此很亲切,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帮我,甚至大棚杆、铁锹把这些次料也帮我扛到路边。偶尔碰到一对猴头也是大家一起在灶上弄好,每人分一口吃。小波、赵海峰、刘三宝非要和我撮土为香磕头拜把子,我这“小北京”反而是大哥,磕过了头小波可给我出了难题,而且说非办不可。

    他看上了林场的金花,硬让我去找老孙给他做媒,我劝他别碰个钉子脸上不好看,他说无所谓碰钉子,大哥不去不行!我只好答应他先摸摸底再说。不知老孙叔第几次给我捎东西时,我问了金花的年龄,有对象没有,家里都有什么人,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现在有人看中她啦,总之是媒婆该说的话我全说出了口。听完孙叔介绍,我觉着虽说成儿不大,可也不妨试试看,我先看看她什么模样,要是太漂亮小波就没戏,不过眼下不能说出来,否则一旦金花拒绝,人家不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怪呢,万一再有暗恋金花的林场青工,弄不好打起来就没必要,而且也不好解决,到时一准是小波吃亏。

    林场的人都在北山炸道,金花也在那里。

    运木路因为泉水流进路面,一点点积冻成坑坎式很高的冰埂(运木车容易翻车),要用钻头或钢钎在冰上打眼,然后放进白色炸药或雷管引爆。我特意休息半天,拐几道弯去看看她,最好有机会把小波的意思告诉她,以后就成事在天了。离爆破点儿还有百米,埋炸药的男人铲冰块的女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朝我射来,我有点做贼和出土文物的感觉。走到近前大家一起说笑,我不知道哪个是金花,也不好意思问,就只能没事人似的看炸冰。对面女人群里一个姑娘声喊:“金花!准是找你的。”我顺着喊声望去,她正好转脸骂个姑娘。这下到好,半天时间只在她一转脸的时候,看见一张白里透红的粉脸,高矮粗细都没看真切。怕引起误会我赶紧回我那虱子仓库似的草棚。

    第二天老孙的一席话,把我“赶”出四方山。

    ‘小北京’,你的事成了,金花愿意,她妈也没意见,明天让你下山去串串门儿。

    张冠李戴,这不是乱套了吗?我两耳发鸣,脑袋发沉:“孙叔我是给小波提,是小波托我,又让我托您我不是……”我真语无伦次了。

    “你昨天不是上北山看她了吗?不理想没关系可不能把人转手推给别人,你这孩子,明天我跟你下山!”说完他就走了。

    我心里在喊:孙叔唉你非逼我回家离婚吗!再一想,小波那里可怎么交待呀!怕谁谁来:“大哥,不碍事,你看中了就归你。”我的上帝呀,这都哪跟哪呀,有一万张嘴我也说不清了,我狠狠地瞪了小波一眼:“我明天一早下山。不干啦!”

    晚上,在油洒下我把留下的东西尽量给大家分分,衣服给建昌那几个最穷,衣服最少的人,被褥给小波,一条烟算他们的共同财产。大家默默地吸烟,默默地问我:“什么时候再见面?

    天朦朦亮的时候,我向正下雪的山路望去,昨天的脚印被洁白的雪花尘封起来,只有等到春天才能见到那丝痕迹。

    十多年过去了,我纯朴的山中兄弟们,你们都好吗?早该退休的孙大叔回吴桥老家了吗?金花姑娘我对你怀了十多年的歉意,我深深地祝福你。

 相关文章
 有一种责任叫做长大[转]    1878 次 2008/1/24
 山中旧事    1871 次 2008/7/19
 快乐无常驻    1554 次 2012/12/26
 砍柴记    1709 次 2008/8/6
 谭门传人谭世英和谭少英(散文)    1377 次 2012/10/19
 
  • 网址:http://www.chinanwa.com 电子邮箱: 1009068986@qq.com
  • 版权所有:  中国网络作家协会 『 中网协 』
  • Copyright ◎ 2003-2020 www.chinanwa.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京ICP备18029743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