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大唐王朝尚未“断气”的时候,便有盗墓者盯上了唐陵。《资治通鉴》上有这样的记载,昭宗李晔乾宁二年(公元895年)开始发生“侵犯帝陵”事件;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简陵遭盗。简陵是李晔父亲懿宗李漼的陵寑,僖宗李儇(李晔第五子)乾符元年,即公元874年2月葬入,仅仅28年,还是其儿子在位时就遭盗掘了,可见当时的盗墓者是何等心切。
随后的“五代十国”,唐陵遭受了毁灭性的全面的盗掘。
唐末节度使温韬,五代时梁国人,把唐陵盗得几乎一个一剩。幸好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合葬墓乾陵,因反盗工艺做得好,避过一劫。《资治通鉴》记载,“华原贼帅温韬聚众,唐帝诸陵发之殆遍。”王羲之的书法圣迹《兰亭序》,陪葬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在温韬盗陵后,就再未在世上出现过。
金人对北宋帝王陵的破坏则是这一时期另一件悲惨事件。
刘豫与金国粘罕的官兵先后盗掘,互相勾结,把宋太祖赵匡胤生前选定的风水宝地毁得不成样子,皇帝的尸骨让拖出陵外“晒尸”。除了皇陵,后陵、妃墓、周围的臣子墓、普通民冢,也都未能逃脱。
第三波当是明清时期,“民冢”被盗掘的情况比较严重。比较著名的盗墓事件发生在明朝万历年间,借着乡民盗发唐奸相李林甫妻墓的由头,宦官陈奉“悉发境内诸墓”,走上盗墓狂人之途。如当时荆州境内的大大小小、有名的没名的坟墓全都让陈奉派人盗掘了。气得当地老百姓要打死他,但让他躲过了。陈奉的恶行最终在万历二十八年十二月,激起武昌民变。
大的盗皇陵事件在这个事情比较少,传说最多的是清乾隆皇帝盗明陵,“偷梁换柱”。在清末“民盗”,竟然是不少文人干的。其以考证历史为由,将所能掘开的名墓都掘开,“看个究竟”。
而在民间,靠盗墓为生者也多。如上文中提到的广州盗墓者焦四,就是这个时期的人。在明文人冯梦龙所撰的“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喻世明言》卷14)故事中,便出现了一个特殊人物朱真,家中有“祖传之物”的盗墓工具,就是靠暗里盗墓谋生。
第四波当从民国年间,一直延续到现在。主力是“官盗”中变种出来的“兵盗”或说“匪盗”。在这一波盗墓风潮中,最著名的人物有:军阀党玉琨,盗掘陕西宝鸡斗鸡台周、秦两代古冢;军阀孙殿英,盗掘清东陵中的慈禧陵、乾隆的裕陵等;土匪王绍义、黄金仲,盗康熙的景陵、同治的惠陵等。
1949年以来,盗墓现象被严厉遏制,与中央政府的严厉打击不无关系。但对一些陵墓也有一些抢救性发掘。其直接原因就是盗墓事情的不断发生,由于不少陵墓已让盗墓者挖开,或是已被盗过,只得进行抢救。
湖北钟祥境内有多座明王陵,这引起了现代盗墓者的注意。明郢靖王陵,从1999年开始,至2005年被抢救性发掘,曾七次被盗墓光顾。有的盗墓者使用军事用炸药“炸墓”,最严重的一次把地宫券顶都炸坏了,最深的盗洞达8米,差点就挖透了。在这种无法继续保留的情况下,有关部门只好批准挖掘。让专家惊喜的是,此墓系被盗未遂,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
盗墓现象在“文革”时期出现一个小高潮,各地的农村“向死人要地”,进行农田整改,存在好多的古墓荒冢,全给平掉了。不少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挖掘了。
目前,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深入,从城市到农村,都是建设运动,农业现代化、老城区改造,新城池扩延……到处是基建大工地。过去的的荒郊野岭建成了“高档别墅区”,从前的臭水沟变为养鱼塘——古人的长久安眠之地被隆隆的打夯声震裂了。2007年12月1日刚抢救性考古结束的荆州谢家桥1号汉墓,这座已熟睡了两千多年的古墓,就是当地人取土时露出来,然后被文管部门发现的。
这一波的危害不容小视。由于国际文物市场持续走高,文物走私活动猖狂。各地目前不断出现的盗墓“新闻”,应该是这种“需求”的最直观信号,值得关注!
五、期望
坟墓,这类地下财富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盗一座少一座,毁一处坏一处。而古人为了防止盗墓,曾想出了形形色色的反盗墓招术。
如曹操“七十二疑冢”式的潜葬,河南上蔡县郭庄楚墓的“积沙积石”,长沙马王堆汉墓的“伏火”,秦始皇嬴政陵中的“伏弩”,成吉思汗死后的“殉杀活口”……甚至还想出了留下“绝命咒语”的怪招,阻击盗墓者。
但在物欲的驱动下,墓再坚,招再狠,“天下无不发之冢”。在盗墓已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今天,这些凝结古人智慧的反盗墓招术,如同地下的尸骨一样——腐朽了,一钱不值。
人类和盗墓者应该如保护环境一样,去审视、反省自身行为。千万别到了古代文明被毁损差不多的时候,才说——“我们早该保护古墓了”!(本文摘自《盗墓史记》 倪方六 中国工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