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红波
2008年渐行渐远,这一年,发生在国内的种种事件,或多或少的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和评说,现在,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文化领域,综合媒体关注度、网络转载率等因素,搜索、总结、盘点这过去的一年中,值得大家铭记和思考的中国十大文化事件。
一:作家富豪榜
要点:作家富豪榜第三度发布引起轰动。
评说:2008年中国作家富豪榜揭晓后,依然是风风火火,依然攻占着媒体头条。在年底风起云涌的文化集市,吸引并吊足了作家、写手、文化看客及网络草民的胃口,给诸多评论人提供了写作由头,给读者提供了谈资,给媒体添了版面,给网站带来了流量——君不见,就连人民网都推出讨论专题,称之为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一个文化标志性事件。然而,耐人寻味的是,作家富豪榜每年推出后都引得众生喧哗,观其背后,究竟是作家财富勾起大众的好奇心,还是人们对文学本身抱有幻想?抑或如知名学者叶匡政所言,这份榜单早就活在每一个与文学相关的人的头脑中,它已成为左右我们今天文学秩序的一种力量。证明的恰恰不是文学的兴旺,而是文学的消亡?颇为有趣的是,高二退学到北京从事编辑工作的制榜人吴怀尧,如今已成为话题人物,甚至推出国内首档个人媒体品牌《怀尧访谈录》,与文化名家频频对谈并受到追捧。难怪有媒体感叹,中国作家富豪榜已成为吴怀尧个人的护身符和通行证。
二:余秋雨含泪
要点:余秋雨博客发文劝慰失去亲属的灾民。
评说:2008年对国人而言是悲喜交集的一年,喜的是奥运圆满成功,悲的是汶川大地震,地震期间,中国文人的表现可谓千姿百态,看风流人物,数余秋雨风头最劲,因6月5日贴出博文以“死后会成菩萨”等观点劝慰失去亲属的灾民,遭遇了文化界的口水箭阵,当然也不乏挺余盾牌,归纳起来就是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认同者称赞余秋雨语重心长,极具责任感,“又一次展现了优秀知识分子的人格水平”;反对者批评他是站在“死者身上跳舞”,不久这篇博客遭到网友“炮轰”,但很快近100页反对者的留言全部被删掉,之后博客评论功能也被关闭。余秋雨在悲情时分含泪纳上的投名状不一定深刻地反映社会文化的变迁,但作为一种征候的意义总是存在的。换言之,他给中国作家上了一课:如何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地方说一些正确的话。时隔不久,余秋雨又遭遇“大师门”和“故居申请文保单位”事件, 身处舆论旋涡的余秋雨手把红旗旗不湿,甚至登上了不少小报的娱乐头条。
三:王兆山鬼文
要点:诗句“纵做鬼,也幸福”天下传诵。
评说:在一个母牛撞翻女主人,驴子见状笑瘫都能妇孺皆知的年头,6月6日《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发表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的“坟墓颂歌”很快就天下传诵,第一首《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以废墟下遇难者的口吻,感叹国家人民抗震救灾的努力,发出了“纵做鬼,也幸福”和“亲历死也足”的感慨,并表达了“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的愿望。汶川大地震过后,继余秋雨之后,王兆山的言论同样引起很多人的惊骇和不解:难道一个人死于地震后还真能感觉到幸福?真会盼着在坟头看奥运?这种违背常理、漠视生命的文风,激起此起彼伏的不满和反感,山东有作家因羞于与王兆山为伍而愤然退出作协,吁请将王兆山逐出作协成为强烈的网络呼声,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就连铁凝也觉得王副主席的大作“不妥并让人遗憾”,并表示作家应该遵从起码的社会公德。不久前,有媒体报道“重庆投资7亿元打造丰都鬼城”的消息,就有网友提议由王兆山来当鬼城的“形象大使”,据说广告语很贴切,大概意思是:“游鬼城,诵鬼词;纵做鬼、也幸福。”
四:谢晋谢幕
要点:著名导演谢晋10月18日辞世。
评说:从上个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中期,导演谢晋的高度可以说就是中国电影的高度。他的电影是以普通人的故事来诠释一种信仰体系。在他的作品里,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情怀更是显露无遗,对民族、国家、社会的责任感贯穿始。他用中国观众所喜闻乐见的方式,创造了既属于他自己同样又影响着中国电影的美学观念。他的《芙蓉镇》《牧马人》《天云山传奇》《高山下的花环》等作品令无数观众唏嘘落泪,据媒体估算,他的观众曾有一亿。2008年10月18日,谢晋在故乡浙江上虞逝世,终年85岁。对于这位唯一的和不可复制的导演,怀念者众。经历作为一种文化,使谢晋成了我们追溯一代人的标本。此情此景,也容易让人想起大陆彼岸的台湾:四月二十九日凌晨作家柏杨病逝,享寿89岁,文人墨客闻之哀惋。这个“丑陋的中国人”,曾经以一本《丑陋的中国人》深深地刺痛了一代中国人的心。柏杨曾经说过:“中国人有这么多丑陋,只有中国人才能改造中国人,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为一个好的鉴赏家,我们就能鉴赏自己,这是中国人目前应该走的一条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黄鹤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黄鹤楼,想想谢晋柏杨们,我们感叹,这唯一的路到底要走多久。
五:何三坡百万诗集
要点:史上最牛诗集售价百万引争议。
评说:批评国学大师季羡林说昏话不如一只青蛙,炮轰德国汉学家顾彬不懂中国文学盲人摸象,文化批评家何三坡的每一次天外来客式的发言都会引起轩然大波,颇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今年6月底,他的诗集《灰喜鹊》出版所引起的诗歌界震动。这本诗集定价98元,被称为“史上最牛诗集”。何三坡公开叫喧:“我的诗集不卖给穷人,因为他们买不起;我的诗集不卖给商人,因为他们看不懂;我的诗集不卖给那些没有灵魂的人,因为他们看了也是白看。最该买我诗集的人是大学中文系教授、讲师、研究生、本科生。一个连诗歌也欣赏不了的家伙,就不配呆在大学里。” 很多网友对何三坡的此番行为提出质疑,认为是无聊的炒作,也有人认为在诗歌被恶搞的时代,何三坡的诗集标出了汉语诗集第一高价,是对传统出版商业模式的孩子气的嘲弄,值得肯定。但无论如何,高价不一定能买到高贵,何三坡的《灰喜鹊》能飞多高,是好是坏,也许只有时间能给出明证。
六:作协主席擂台赛
要点:30省市作协主席网上打擂。
评说:由起点主办的全国30省市作协主席小说竞赛启动之处,短时间吸引了不少眼球,虽然余华、苏童等当红作家拒绝参加,但这场传统文学与网络的“艳遇”,已经足够制造一起文化事件,成为网上的一种文学足球赛。有人说,起点中文网的确需要这样一场比赛,因为起点需要摆脱自己的俗气、妖气和脂粉气。起点是以网络文学起步,以玄幻、武侠等娱乐作品见长,可要想让盛大文学名副其实,起点中文网就不能抛弃、也离不开传统文学。否则,起点中文网充其量只是盛大的“游戏后花园”,而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网站。遗憾的是,据《天府早报》调查,主席们点击率遭遇惨败,即使摆擂炒得最热的一周,阅读量也不及当红网络小说的1/15。在关于几位名家小说的评论中,网友的点评毫不留情:“味同嚼蜡。”著名专栏作家韩浩月撰文称,事实上,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一直在各自的领域安之若素,如果说有区别的话,也是面粉和面团的区别。日益电子化是未来的阅读趋势,那时候“文学”头上将不会再有什么帽子,其实就是些带有情感元素的字节而已。至于“作协主席赛”,不过是一场试图将传统文学这块“面团”揉向网络文学这堆面粉中去的一个手法而已。
七:韩寒舌战主席团
要点:作协主席PK80后代表。
评说:9月下旬,文化界称不上多事之秋,但也是波澜泛起。在各地方作协的老作家领导集体上网兴风作浪之际,寒风依然凛冽的韩寒再次表达了作协和老作家的不屑和调侃,惹来众老怒。有的说要是自己是他父亲立马就杀了他,有的说他太无知,有的说他功底差,温和一点的说等他长大啦就知道老作家的价值。有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些没有被韩寒点到名的作家,生怕落了单,赶紧上马提枪要和韩寒过招,一时间,网络上闹成一团,大狗叫小狗嚷,粉丝们更是群情激奋,大有2006年“韩白之争”之势,然而,让人唏嘘和心酸的是,与韩寒打口水仗的众传统作家们相当没有范儿,比如河北省作协副主席谈歌,河南省作协副主席郑彦英,还有自称当红女作家,每篇文章前都要加上自己故作优雅照片的赵姓作家,在写文章中都少用“我”字,改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其顾影自怜和自我推销由此可见一斑。
八:茅盾奖七年之痒
要点: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广遭质疑。
评说:四年一度的茅盾文学奖10月27日晚鸣金揭晓,新鲜出炉的四部获奖作品分别是:贾平凹《秦腔》、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麦家《暗算》、周大新《湖光山色》。这四部获奖作品是从24部入围终选的作品中经评委投票产生的。对于获奖的作家来说,虽然几万元的奖金不算高,但获奖就有可能当作协主席这条潜规则,对他们影响可就大了。不过,评选结果公布不久,就出现各种质疑之声。有读者认为,和以往的茅盾文学奖相比,此次获奖作品的分量明显不足。回顾一下,第五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有阿来的《尘埃落定》和王安忆的《长恨歌》等,第六届获奖作品有张洁的《无字》和徐贵祥的《历史的天空》,这些作品明显比本届更压得住阵脚。对此,国内不少作家和文学评论家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有人甚至斥之为白痴奖。从1981年设奖至今,茅盾文学奖已颁出六届了,今年是第七届,很不幸,它遭遇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但愿痒过之后,下届能够生出新肉,选出几部服众的作品。
九:中华文化城
要点:300亿修一座文化标志城。
评说: 3月1日,山东省有关领导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高调宣布将在济宁建中华文化标志城,并悬赏890万元在全球征集建设方案。这个号称投资300亿元的规划设想,在接下来召开的全国两会上引发一百多位政协委员签名反对和公众舆论的广泛质疑,成为众矢之的。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研究院俞孔坚教授的名字被列在“中华文化标志城建设专家咨询委员会”和“中华文化标志城建设顾问”的名单中,但是当名单公布,俞孔坚教授才获知,立刻发表声明:他不仅从未同意做“顾问”,而且以专业立场反对这样一个项目!另有文化界人士指出:“弘扬传统文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要思考合理的途径。弘扬传统文化,是举国上下共同的大事,自然也应该有全国性的规划和举措。如果真能弘扬传统文化,千亿都不多。只是,建一个文化城就能弘扬传统文化了?如果这样都行,我们买一艘国外制造的航母那中国整个海军的实力不都上去了吗……”
十:诗人之死
要点:29岁诗人吾同树在家中自缢。
评说:比起生死都不会被遗忘的谢晋柏杨们,内地29岁诗人吾同树的离去则略显冷清和寂寥。“努力地扇动翅膀/依旧没能绕过/雷电潜伏在云的周围/他爱的人都在下边……”广东诗人吾同树在完成他最后一首诗《消失》后的第二天(8月1日)在其东莞家中自缢,成为中国文学界“自杀的多米诺骨牌”中的最新一环,令诗歌界扼腕叹息。4天前,他刚被东莞一家报社录用。诗友们在悼文中提到,吾同树生前觉得生活压力大并且感到厌倦,而吾同树在生前的一篇文中也写到,他面临着极大的房贷压力。在一篇名为《同是房奴沦落人》的文章中,吾同树叙述了他购房的心路历程。文中写到,他东借西凑,凑齐了10万元,支付首期房款、律师费、契税等费用,“从来没有这么花过钱,但花得很疲倦。”据介绍,他每个月要还2000多元的房贷,要供240个月。“供到那时候,差不多都有白胡子了吧。” 有文化的自杀者一般都会有点殉道的壮烈,但是在这个生存压力逼人的时代,并不是每个诗人们都过得轻松和快乐。当文学的孤独变得更深,活着的吾同树们,是否应该记住鲁迅先生在《伤逝》中所说的话呢:“人必须先活着,爱才有所附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