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吧出来，高婷婷本想直接去找白燕阳问个清楚，但天色已晚，明天还要上班呢，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先回自己家了。

人虽然回到家中，心却还在QQ上。高婷婷回忆起白燕阳的话，什么叫“一生要遇到很多人”，什么叫“说不好谁会碰见谁”，为什么“老公”不让婷婷喊他了呢？

“不行，一定要问清楚！”高婷婷想到这里，立刻去拨白燕阳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听筒里又是那个有气无力的提示音。高婷婷联想起以前对白燕阳进行“飞行检查”，白燕阳十有八九不是关机就是不接，一气之下把听筒“哐”的一声拽回到电话机座上。

小三儿正在一旁吃西瓜。叔叔说婶婶这几天要准备考试，又把这孩子搁在婷婷家了。冷不丁有个大动静，小三儿把手里的一块还有些红瓤的西瓜皮掉到水泥地上去了。看见自己的吃食掉在地上了，小三儿钓足嗓门：“哇——奶奶，她吓唬我——”

“别丧嚎了，等你爹妈全死了再嚎！” 高婷婷瞪着两只本来就很大的眼睛骂他。小三儿戛然而止，脸上挂着刚刚挤出来的眼泪，猫腰去捡被他掉在地上的西瓜皮。

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白燕阳家里的电话号码，高婷婷觉得自己的心嘭嘭嘭地越跳越快，开口怎么说呢？万一吵起来怎么收场呢？一着急，额头上湿漉漉的，后腰也开始发热。

还好，不是占线，盲音响了两声，电话接通了。

“喂，哪一位？”听筒里传来白奶奶慈祥的声音。

“奶奶，我是婷婷，我找白燕阳。”听到白奶奶的声音，高婷婷心里平静了一点儿。

“嗯，是婷婷呀，好久没来玩了，奶奶很想你啊！”白奶奶一边慢慢和高婷婷寒暄，一边瞧孙子的手势。明白了白燕阳的意思，对着话筒说：“燕阳已经睡了，他今天打了一天的篮球，玩累了，睡得早。”

高婷婷听白奶奶这样说，只好作罢，“那以后再说吧，奶奶再见”，之后失望地挂上电话。她心里还是不踏实，又一想，连白燕阳的奶奶都说想见她了，白燕阳一定更想见她了，“老公”还是爱她的。

小三儿大概是被婷婷震住了，整个晚上都出奇地安静，连大气都不敢出。高婷婷这一夜却睡得并不踏实，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一样。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觉得家里竟连个能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想起奶奶，想起奶奶对她总有种不耐烦的情绪，尤其是看到奶奶像捧着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小三儿，高婷婷更觉得奶奶一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想起爸爸，想起爸爸晒得黑黝黝的上半身，高婷婷觉得爸爸只会给她丢人，太拿不出手了。想起妈妈，不想还好，一想起来，高婷婷就觉得后怕。虽然从没表露出来，高婷婷一直觉得像妈妈那样的美女最大的不幸就是嫁了个不争气的老公，不能带着她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高婷婷自己是下定决心不走妈妈的老路的。

第二天去上班，高婷婷在更衣室里脱下外衣，看到自己皮肤上游泳留下的痕迹，暴露在烈日下的皮肤明显比游泳衣罩住的部分颜色深许多。高婷婷本来要去室内游泳池，白燕阳嫌贵，只买了露天游泳场的票。想到这里，高婷婷觉得自己被亏待了。

“姐妹们，我快失恋了，安慰安慰我吧！”看到朝夕相处的杜新娜肖小莎也到更衣室来了，高婷婷更觉得委屈了。

“怎么了，吵架了？”

“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别想不开。”

不久前发生了邹强那档子事，大家似乎都意识到过问同事私事是费力不讨好的。这次高婷婷主动爆料，杜新娜和肖小莎都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并不深问。现在是上班时间，前台代表了百合坊的对外形象。虽然心里难受，因为要接待来宾，高婷婷必须保持微笑状态，与白燕阳的恩恩怨怨，只能先当作打落的牙齿咽到肚子里去。

嘴上虽然不说，高婷婷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想停也停不下来。“本来说好了周六去找燕阳玩，快到时候了他又变卦了，现在又干嘛不让我叫他呀？为什么呀？他是不是真的有别人了？怎么能呢？像我这样要样儿有样儿，要个儿有个儿，又这么爱他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呀！我可是他的初恋啊，谁不珍惜自己的初恋呢？我对他多好啊！他奶奶也挺喜欢我的呀……”

高婷婷想来想去，觉得白燕阳不可能有任何理由不喜欢她。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不许她叫他“老公”呢？她可是一直把他当作“老公”的，他也叫她“老婆”的。莫非“老公”得了“结婚恐惧症”？高婷婷看过大嘴美女朱利娅·罗伯兹主演的《逃跑的新娘》，知道“结婚恐惧症”是怎么回事。她是真心想和白燕阳白头偕老的，白燕阳总该给她个名分吧，可他如果不愿结婚，自己的一切努力岂不都泡汤了？高婷婷寻思着怎样才能使白燕阳乖乖地和她结婚，不由想起白燕阳和她一起游泳时，白燕阳确实挺喜欢她的……

“难道是我还不够主动吗？” 高婷婷想到这里，脸蛋儿有点儿发红，又羞又笑，越想越远了。

“不行！”高婷婷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下决心一定要让白燕阳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地拖下去了。

“你怎么来了？”白燕阳一只手把住门框，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惊讶，上上下下打量着门外的高婷婷，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高婷婷明显地觉察到“老公”对她的生分，浑身不舒服。“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想你了。”高婷婷稍一用力，把白燕阳推到一边，迈进门里。

白燕阳猜到高婷婷是为昨天不让她喊“老公”之事而来，觉得对女孩子还是应该多用怀柔政策，立刻幻化出满面的春风：“媳妇儿，怎么了？”边说边把修长的手臂搭在高婷婷的香肩上，人也凑了过去。

“看看你干什么呢！”白燕阳这一招果然有效，高婷婷像是被他融化了一般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火气十足了，变得酸酸的、软软的。

高婷婷径直来到白燕阳的房间，下意识地四下打量一番，随手拿起桌上的半瓶二锅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高婷婷记得白燕阳说过，他觉得女孩喝白酒很酷。

可惜这次白燕阳没有夸赞高婷婷，他正忙着给自己找说辞。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电话不早不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响了。白燕阳暗暗庆幸自己命好，赶紧开口道：“我接个电话。”说完撒腿跑出房间。

接电话是个无可厚非的事情，高婷婷只好耐着性子等白燕阳接完电话。她生气地又喝了两口二锅头，一屁股坐在电脑前。白燕阳的电脑正开着，桌面下方有个最小化的窗口。高婷婷好奇地单击窗口图标，弹出的画面让她顿时觉得很恶心。

电话是白奶奶打来的。此时白奶奶正在有几十年交情的好朋友叶奶奶家里，同在的还有一位蒋奶奶。这三个人是当年读教会中学时的同学，从少女时代起就是最要好的朋友。老伴去世后，叶奶奶一直跟着大儿子住。大儿子几年前出国去做学术研究了，把孩子也带到国外读书，目前家里只有叶奶奶和儿媳妇两个人，因此不时找老朋友来聚聚，打发寂寞。

沙发前摆了三个洗脚盆，叶奶奶的儿媳妇倒好洗脚水，伸手试试水温，放上泡脚专用的中药沙包，便唤婆婆和两位阿姨来洗脚。

“百成不在家，家里家外全靠我们小红一个人了！”儿媳妇伺候得非常周到，让叶奶奶很有面子，老太太当着两位好姐妹夸赞她。

“是呀，小红这样的儿媳妇真是百里挑一！”

“我一来，又要麻烦小红了！”

两位老太太也跟着夸叶奶奶的儿媳妇。

叶奶奶的儿媳妇倒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听到婆婆和两位阿姨夸她，腼腆地笑了笑就去做其它家务了。

三位老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纷纷脱掉袜子，把脚放进水盆里。脚的味道，中药的味道，掺和着热腾腾的水气，衍生出一种奇怪的氛围。

叶奶奶见儿媳妇已经走开了，立刻收敛起和蔼的笑容，换成一副更自然的刻薄嘴脸。“她还算好的，我家百成出国快三年了，她倒还老老实实地在家干活，没搞什么歪的邪的。”

 叶奶奶的大儿子评职称评上了副教授，但儿媳妇的文化水平还不够读报纸的。当初结这门亲，叶奶奶有些嫌儿媳妇没文化，嘴上虽然没表示过不满，心里却有个结很多年都没解开。如今儿媳妇在老姐妹面前尽心尽力服侍她，叶奶奶非常得意，忘形地念叨着：“挑儿媳妇吗，不要找学历高的，脑子聪明了就不服婆家人调教了，还是傻一点儿的好。”  

蒋奶奶一向以自己的儿子媳妇都是高材生为骄傲，听了这一番言论心有不服，一边搓脚一边说：“那也未必，娶媳妇又不是雇使唤丫头，娶媳妇一定要挑个知书达理的。我儿媳妇是大记者，天南海北都去过，每次出差都给我带礼物。上次去香港，给我买了条披肩，那款式，那质地，真是漂亮呀！”

两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攀比起儿媳妇，白奶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却一直没有开口。她的儿子娶过三次媳妇，白奶奶的儿媳妇像走马灯一样来了又走，模样品行个个都可圈可点，只可惜都成了过眼云烟，人家再怎么出色也与前任婆婆无关了。不是还有个一表人才的大孙子吗？白奶奶插话说起了白燕阳。

“我家阳阳呀，可有女孩子缘了！有个小姑娘，个子挺高，人长得挺漂亮，皮肤也挺白的，特别爱我们阳阳，每周都跑来找他。阳阳这孩子可真是鬼头，专挑那姑娘来的时候做家务。那个傻丫头就帮他做呢，简直一个不要工资的小保姆。”

看着白奶奶的得意劲，叶奶奶把头凑过去，满脸诡秘地说：“不会是……做成熟饭了吧？”

白奶奶一撅嘴，故作不屑地说：“反正我家阳阳是男孩，又不吃亏。再说，我们阳阳的眼可高了。我看那丫头长得还凑合，可是人疯疯癫癫的，没什么修养，顶多给我家阳阳做个‘箕帚妾’，想做大老婆没门儿。”

蒋奶奶的娘家曾经是显赫一时的大户人家，她的父亲曾经同时有好几位妻子。蒋奶奶幼年时目睹了“狐狸精”拐走父亲，母亲独自一人守着几个孩子孤苦伶仃的惨状，她最恨“妾”这个汉字。听见白奶奶提到“箕帚妾”，蒋奶奶又忆起旧恶，接口道：“女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 。有的女人天生就是小妾命，不用别人教她，她就是会做自甘下贱的事！”

叶奶奶对这类情况似乎也很有体会 ，随声附和着：“对对，说得太对了。说是人人平等，哪里就平等了，现在的女孩子也要分做大老婆的做小老婆的……”

白燕阳听见白奶奶在电话里讲今晚住在叶奶奶家不回来了，随口说了几句体贴的话便挂上电话。推开自己的房门，白燕阳先是一愣，继而有点儿难堪，仿佛自己最隐秘的事情暴露了。

高婷婷来叩门时，白燕阳正在看一段不堪入目的Adult Video，接电话的空当，被高婷婷发现了。肉麻的场面正在电脑显示器上播放，还配有最原始的骇人声音。白燕阳与高婷婷四只眼睛对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婷婷脸上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AV，从眼角到颧骨的大片区域桃花盛开，像涂了粉色系的眼影和胭脂，甚是好看。白燕阳没有犹豫，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她，放在门把手上的一只手利索地带上门，拧上反锁的旋钮。

屏幕保护程序已经反复播了很多遍，白燕阳的单人床吱吱哑哑响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高婷婷拉过一条毛巾被盖住自己的身体。起初，她被白燕阳的野蛮举止吓住了，但如此一来，高婷婷也算是和白燕阳“私定终身”了。此刻，高婷婷说不上是后悔莫及还是心满意足。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我不是处女了。”高婷婷把头转向白燕阳，羞答答地小声说，有点儿不好意思。此时此刻，“老公”总该对“老婆“有所表示了。

“我不是处男了。”白燕阳似乎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一翻身，只给高婷婷留了个后脑勺，这却是婷婷意料之外的。

“老公，你——”高婷婷去拉白燕阳的胳膊，想把他翻过来面朝着她。但高婷婷马上就发觉白燕阳竭力回避她，虽然他俩刚刚还是亲密无间的。

“白燕阳，你想怎么办呀，总该给我个交代吧！”高婷婷一时气往上撞，一把撩开毛巾被，不顾自己还是衣冠不整的，坐了起来。两只手一起去抓白燕阳的胳膊，狠命地向她自己这一边拽。高婷婷本来有千言万语要慢慢讲给“老公”听，这会却半句话也想不起来了。

“别碰我，哎，叫你别碰我。”白燕阳就不爱看一个女的跟他急赤白脸的，他的脸虽然被迫转向高婷婷，身子还是一个劲儿地向后缩，差一点儿从床上掉下去。

“人家就等你一句话吗，你倒是说呀！”高婷婷见这块滚刀肉真是不好对付，只好耐下心来开导他。

高婷婷的两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燕阳，白燕阳知道自己被逼上绝路了。他磨叽了半天，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摸出一只皮钱包，掏出一张面值一百元的钞票，递到高婷婷面前，很没底气地说：“我这儿就一百了，全给你吧。”

按以往的经验，当高婷婷有什么物质上的小要求而白燕阳不想满足她，哭穷是最管用的。顿了一下，白燕阳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要不，这个钱包也归你吧，是‘PIAYBOY’的，真皮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燕阳觉得自己还挺有幽默感的，腔调里多了一丝嬉皮笑脸，竟没注意到高婷婷的脸色已经恐怖得吓人。

白燕阳是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这一次，钱好像又发挥魔力了，高婷婷真的接过了钞票，倒是放过了那只名牌钱包。她低着头默默不语地穿好自己的衣服，跳下床，朝门口走去。

白燕阳本想送她出门，谁知高婷婷走了没几步又转身朝白燕阳的房门走去。

“高婷婷还想干什么呀？”白燕阳不禁多了几分忧虑。今晚奶奶不在家，如果高婷婷在这里大吵大闹连个帮白燕阳的人都没有。

高婷婷进了房间，一把抄起摆在床头的相框，取出里面的双人合影。她把有自己形象的那半张撕下来，随后又利索地撕掉所有贴在房间里的不干胶贴纸。

有的贴纸撕掉之后还留下一点点白白的粘粘的痕迹，白燕阳拿出气人的本事：“哎，你撕干净一点儿呀。”

“还有其他合影吗？”高婷婷真的很生气，把撕下来的照片弄成粉粉碎。白燕阳和高婷婷的合影本来就不多，除了高婷婷撕掉的，就只剩下存在电脑里的几张数码照片了。

“彻底删除了，想恢复都不成。”白燕阳不甘示弱，调出存在电脑里的数码照片，一张一张删给高婷婷看。都是些记录他们两人幸福时光的照片，在白燕阳修长灵巧的手指敲击鼠标的一瞬间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了。

高婷婷见白燕阳真的如此绝情，由悲转怒，围着眼眶打转转的泪水全退了回去。她大声呵斥道：“白燕阳，你太欺负人了，我告你去！”

白燕阳向来拿得住高婷婷，料想她只是气话，说不定过几天又会屁颠儿屁颠儿地来找他主动承认错误。而且他一直隐约觉得女人不是用来爱的也不是用来理解的，而是用来哄骗的。在白燕阳眼里，高婷婷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哄，给她两句好话立刻就听话了。

所以，即使高婷婷向他发出威胁，白燕阳也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旁若无事地说：“不送了。”

房门被高婷婷“嘭”的一声撞上了，白燕阳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点着一根烟，怡然自得地吸起来，又拧开了音响。

本来是想促成秦晋之好的，如今却弄得不欢而散，高婷婷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真有一点儿失魂落魄。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白燕阳怎么就这样对她无动于衷呢？她那样地爱他，他一定是知道的，可他又当她是什么？是一个随便拿一点点钱就可以打发的……就连她挑明要去告他，他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着想着，高婷婷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两个耳光，又是痛又是臊，不但委屈还很愤怒。

“你不是不在乎吗？我这就告你去！”高婷婷徒步走在白燕阳家楼下的碎石小径上，心一横拿定主意。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个司机开着空车一边学么着乘客一边看野眼，老远就望见了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高婷婷，见美女还在向他招手呢，赶紧凑上去。高婷婷平时打车的机会不多，见一辆出租车停在眼前，拉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门就坐了上去。

见美女坐在副驾驶位子上，隔着防护栏，出租车司机还是把满是油渍的脸向她那边贴过去，嬉皮笑脸地说：“你约会去呀？”

他只看见高婷婷脸上彩霞翻飞，却不知道那是气的。

“去派出所！”高婷婷瞪了司机一眼，不再理他。

拿白燕阳那张票子付了车钱，高婷婷站在派出所大门外，又有些迟疑。女人的心还是软的部分多，硬的部分少，高婷婷对于白燕阳是忍让惯了的，她总觉得自己是真心爱白燕阳的，不是想要告他的。可是一想到今晚在白燕阳家里发生的一幕幕，高婷婷好恨自己怎么这样糊涂，竟会对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心存幻想，还把他当作托付终身的对象……

高婷婷深吸一口气，捋捋长发，走进面前的大门。或许，她这一进去，一段看上去很美的爱情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或许，若干年后，她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可惜，人生一世，值得后悔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她这一段小小的后悔，也只能埋没在后悔的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