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集

解  说  邢仲山把他的全部心血，倾注在稿村的工业中。建筑造厂、纸盒厂、抛光厂、粉房……。一大批年轻人团结在他的周围与他一起奋斗，给沉闷的稿村注入了活力。

然而，就在稿村的工业蓬勃发展的时候，1982年，稿村的农业陷入了危机。地又荒了，旺根菜、拉拉秧、苇椎子……绞在一起，形成了“草龙”，刨不动，拉不断，扯不开。县委震惊了，在大稿村召开了反面现场会，号召全县的企事业单位职工，中小学生到大稿村除草灭荒。

[嘈杂的脚步声，人们的说笑声；干活时的喘息声和隐隐传来的童谣声

童  谣  大稿村，真叫稀；草和苗子一般齐；苍子遮阴凉，刺菜挠痒痒……

[声音渐渐变大，后隐去。接着传来嘈杂的人声

男  甲  快干啊！怎么落在后边了？

[舞镰刀的声音。

女  甲  这草，这拉拉秧，这刺菜……哎哟！扎我手了！

女  乙  这是什么破地方？北大荒啊！

男  甲  北大荒也没有这么荒啊！

男  乙  这叫什么玩艺啊？这也叫种地？活糟啊！

男  丙  唉！大稿村，你可把我们害苦了！

[镰刀割草声，干活喘息声。童谣起

童  谣  大稿村，真叫稀，草和苗子一边齐；苍子遮阴凉，刺菜挠痒痒……

[邢仲山，田润安，曾春元也在地里拔草。听人们议论，邢仲山猛地把镰刀刴在地上。

邢仲山  唉！

田润安  仲山，快干吧，把这儿突击完，咱们好加班弄铸造，咱和人家定的合同可快到期了。

仲山没吭声。

田润安  仲山，仲山，你怎么啦？

邢仲山  （猛地站起）老田，老曾，咱们走！

曾春元  走！上哪儿？

邢仲山  找书记去！

田润安  仲山，你就别惹事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不嫌乱啊！

邢仲山  这叫什么玩艺儿？咱们是什么？农民！农民把地种成这样，寒碜啊！

田润安  得了吧，仲山！你看着烦，谁看着不烦？有啥辙啊！得，眼不见为净，明天咱不又回厂子了吗？”

邢仲山  不行，咱们得找大队，找书记！把这块地包下来，挤出时间干！我就不信，咱们侍候不好它！

田润安  仲山！咱可说好了，我可不是怕吃苦，我是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是说，这是人家农业队的地，咱们铸造厂的人承包，人家能答应吗？这事儿闹不好可弄身狗蝇！

曾春元  是啊！人家的事，咱们给干了，人家会咋想？

邢仲山  不管他，我就不信邪！咱们心里没病，不怕冷年糕。咱们是义务承包，又不要他嘛儿！他们能说出啥？”

田润安  好！咱们晚上去找邵友说。

[童谣起：“大稿村，真叫稀，草和苗子一边齐，苍子遮阴凉，刺菜挠痒痒……

[童谣声渐隐。割草声，人们的喘息声和蝈蝈的叫声交织在一起。

[大队部里，电话铃响。

邢绍友 （接电话）谁？毕书记，您好，我是绍友！对！什么？您分片包我们村？还要住下？太好了，欢迎！欢迎！没问题，我给您准备铺盖。邢仲山？我还没找他。对！抓紧，我马上找他。

邢绍友放下电话。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邢仲山，曾春元，田润安来了。

邢仲山  绍友！

邢绍友  哎哟！仲山！我正要找你呢？老田，春元，来，坐坐坐，喝水！咱们铸造厂怎么样？

邢仲山 （大口地喝水声）还行！原材料、销售全盯上了。明年，我准备再上几个厂子。

邢绍友  好啊！那咱稿村可就抖起来了。仲山，你真行啊！

邢仲山  绍友，别的咱就不说了。我问你一件事，这两次现场会你感觉怎么样？

邢绍友  寒碜到家了！唉！三百多个劳动力，生把地种成这样，丢人哪！

邢仲山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仨商量一下，想把那片荒地承包下来，我们厂子种。

邢绍友  哎哟！这哪儿行啊！那咱工业怎么办？稿村的工业要是趴了架，那咱村可真得没治了！

邢仲山  绍友，这你放心，白天咱们抽出一部分人管农业，晚上铸造厂加班，耽误不了事。”

邢绍友  这……倒是行！不过，我得和支部碰碰，还得和生产队商量一下。这是人家生产队的地，咱们包了人家干什么去？不都是凭工分吃饭吗？

邢仲山  那好，你先和他们商量吧，我们先干着，农时不等人哪！

邢绍友  行！那就先干着。仲山！我也给你说个事。

邢仲山  啥事啊？”

邢绍友  入党的事。这事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你呀！这事解决得了！写个申请，乡里毕书记都过问好几次了。

邢仲山  入党？嘿嘿！我也想入党！可一来我觉得自个儿不够条件，不能混事儿，图虚名，给党抹黑；二来，就咱们村这些党员……嘿嘿！

邢绍友  仲山，我清楚，你没有混事；大伙儿心里也明镜似的。抛家舍业，铸造厂、抛光厂、纸箱厂，那个厂子没有你的心血。得了，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干事不是更方便吗？

邢仲山  绍友，别说了。说实话，你没少为我费心血，按说我仲山应该知道好歹。嗨！咱们就直说吧，我要入党，就得给党干出个样来，不能只图牌儿亮。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儿仲山不干！不够条件我也不应这个名，更不能让人家背后戳脊梁骨！就这样吧！”

邢绍友  仲山！仲山！

[路上，三人急促地走着。

田润安  仲山，咱们怎么办？

邢仲山  老田，我马上去公社农机站借高杆粉碎机，明天早晨，咱们就开干。

田润安  他们……

邢仲山  不用等他们。老曾，你去召集咱们铸造厂的弟兄，开个会，加班，马上把这块地抢出来。

曾春元  我马上去。咱们兵分两路，铸造也不能停，我在那边盯着，这边你看着办。

邢仲山  行！就这么着。

[地里。隆隆的机器声，小伙子们的说笑声，热腾腾的场面

年轻人  二哥，你下来吧，我替你开一会儿。

邢仲山  不用，我再干一遭。

年轻人  别介啊，你是咱们的头儿，总指挥，老在机车上还行？来，我来两遭。

邢仲山  好！你看看，就这么干；这拉拉秧旺根草太冲了，打一遍不行得打两遍。

年轻人  好家伙，这草都到我头发稍了，不用这粉碎机还真不行。

邢仲山  快干吧，晚上咱们还得抢这西边的麦子呢。”

[高杆粉碎机的轰鸣声渐隐。

[风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雷声。

人  声  仲山，这天儿可上来了，咱们抢麦子吧？

邢仲山  好！

[130汽车的轰鸣声。

邢仲山  快！别用手抱，用禾叉，对！使劲举！使劲！你没吃饭啊？

年轻人  这是谁捆的麦子？这叫什么活儿啊！母活儿，牛腰似的，还捆个娘们儿要！

邢仲山  再上来一个人，两个人，使劲儿！

年轻人  头儿，歇会儿行不？这人可够呛了。白天咱们灭了一天荒，晚上还加班，得累死几个啊！

邢仲山  瞧你这儿熊相儿，你还是老爷们呢？这点活儿就叫哎呀了？你没看见，天儿上来了，大雨一浇，这麦子不就完了吗？快干！

年轻人  是！

[音乐起。人的喘息声，呐喊声，机器的隆隆声，雷声，风声交织在一起。

邢绍友  仲山！

邢仲山  绍友！毕书记！

众人声  绍友！毕书记！毕书记来了！

毕书记  仲山，咱们一起干。

邢仲山  大伙儿加把劲儿，快干啊！

众  人  干哪！干啊！

[不知是谁唱了起来，众人合：“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心，要为真理而斗争；哪里有困难，哪里有我们，赤胆忠心干革命……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

解  说  这就是邢仲山。这就是风雨之中的年轻汉子，在大稿村最困难的时刻，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更没有畏缩不前。他是用行动，用热情点燃大稿人心中的希望之火，从而扭转了稿村工作的被动局面。这样的好苗子，为什么没有受到我们的重视？为什么还没有入党？乡党委书记又亲自过问来了。

[大队部里。很静，只有邢仲山用烟斗抽烟的丝丝声。远处，隐约传来娘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毕书记  仲山，听说你不想入党？

邢仲山  我觉得不够条件。

毕书记  还有别的吗？

邢仲山  没有了。

毕书记  仲山，你要和我说实话。

[邢仲山不语

毕书记  嗨！你这个人平常挺痛快的，今天这是怎么啦？

[邢仲山还是不语。

毕书记  你真的不想入党？

邢仲山 （缓慢地）毕书记，我……我怎么不想入党呢？想！想极了！毕书记，您知道，我是个要强的人啊！在上小学时，我就立下志愿，自己一生要完成三件大事，入队，入团，入党。可那时，‘未定户’的帽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愿望能实现吗？当我从电影上，从书本里，看到共产党员的形象，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像他们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啊！有时，我做梦都梦到了在党旗下举手宣誓，可那是梦啊！毕书记！后来，我死心了，我看到了我们某些共产党员，他们哪有一点共产党员的气味儿，争斗，肥私。大队干部偷，小队干部搂，社员缝个大布兜。我寒心哪！入党干什么？难道就是为那个官吗？我不当官，照样给老百姓办事！毕书记，您的心情我理解，我也领情了。我仲山跟您说掏心窝子的话，我只想踏踏实实地给咱村老百姓干些事，别的我都不想了。稿村太穷了，实在禁不起折腾了！”

毕书记  仲山，我就是为了稿村不再折腾才想起了你，想起了咱们稿村的一大批年轻人。仲山，我觉得咱们入党目的要明确，得看大局，得看党的宗旨和任务。咱们党是干什么的？是带领全国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我们的党员是干什么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不错，你说得是事实，我们某些党员在这十几年中给党抹了黑；可他们能代表党吗？你不想入党，躲心净，想踏踏实实干事儿，可你想想，党搞不好，你想踏踏实实的干点事，行吗？干得了吗？仲山，你在稿村有威望，你入党后，一定能吸引一大批年轻人为稿村的事业奋斗。有些形象不好的党员会从你身上，看到他们自身的不是，人们会从你身上感受到力量！仲山，党委多么希望稿村的年轻人把重担挑起来，在稿村重新树立起党的形象啊！仲山，我了解你，你能办到！”

[音乐起

解  说  那天，他们谈得好久好久，一个是共产党的基层干部，一个是农村普通青年，他们聊得是那么专注，那么倾心。邢仲山真的被感动了。

[邢仲山家，

田润安  仲山在家吗？

金  凤  在家，好像写什么材料。

田润安 （推门声）仲山！

邢仲山  老田，来！

田润安  怎么？毕书记找你了？

邢仲山  找了，和我谈入党的事。

田润安  入吧！你应该进入党里，好好干一场。

邢仲山  我也相通了，大丈夫生来一世，应该顶天立地，轰轰烈烈，稿村不能再穷下去了，干！

田润安  对！我也豁出去了。我跟着你，不把稿村街变个样，我誓不罢休。

邢仲山  好！

[门声，脚步声，金凤进来，邢仲山郑重地对金凤说

邢仲山  金凤，我就要写入党申请书了，咱们入党，可不是为了名声好听，牌儿亮，咱们得干事，得像个党员的样子。从今天起，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党了，以后，家里活儿你就多干点吧，别指我了！行吗？

金  凤  行啊！

[三人笑。

[音乐起

解  说  在乡党委的帮助下，1983年，邢仲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接着，大稿村党支部进行了改组，由邢绍友任支部书记，邢仲山负责大稿村的工业工作。从此，邢仲山和邢绍友密切配合，大稿村的工作呈现出勃勃生机。工业，他们一连建五六个厂子，农业，购置了一大批农业机械，县里还赠给他们一个价值七万美元的烘干塔。可是，1984年3月，一场大风袭击了大稿村，大稿村的天塌了……

[风声，地里。

邢绍友  仲山，怎么样？

邢仲山  麦苗……麦苗的根儿都让风给搜出来了！

邢绍友  死了多少？

邢仲山  大概有三分之一。

邢绍友  啊！三分之一？！

邢仲山  绍友，别着急，咱们想想办法。

一青年 （急匆匆跑来）书记，不好了！咱们的烘干塔……

邢绍友  烘干塔怎么啦？！

青  年  倒了……

邢绍友 （自言自语）倒了！……倒了！七万美元啊！……

[狂风大作。

青年乙  毕书记来了！毕书记来了！

邢绍友  毕书记！麦苗死了……塔倒了……

毕书记  这有什么啊，塔倒了咱们扶起来，麦苗咱们加强管理。仲山，你赶快组织人……

青年乙  仲山，你快看，绍友怎么了？

邢仲山  绍友！绍友！

毕书记  快，快送医院！

[人声，“小三马”的轰鸣声。静。

解  说  烘干塔倒了，地里的麦苗被风抽死了三分之一，邢绍友书记一下子病倒了，大稿村顿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乡党委书记心急如焚，召开了紧急会议，解决大稿村的班子问题。

毕书记  绍友病了，咱们村不能老这样，得找个能主持全面工作的人来，大伙儿看看谁合适。

[没人吭声。

毕书记  大伙儿看仲山怎么样？

某支委  仲山，倒是挺能干，可……他……

毕书记  党的会议，有什么话，说。

老支委  邢仲山不是支委！

毕书记  这个我知道。不过，只是暂时主持全面工作，我看邢仲山行，让他干吧！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们大队的开支，谁花钱都找仲山。”

支委们  ……

邢仲山  毕书记，我……

毕书记  你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大稿村的工作上不去我找你。特别是财物，再弄个盆干碗净的可不成。你要管起来。

[音乐起

邢仲山 （旁白）唉！这真是小孩扛麻袋……强努！我怎么能主持全面工作呢？这些支委都是我的老领导，他们能听我的吗？大稿村是有名的七拉八不拽，这混乱局面，我能制止的了吗？我心里没底啊！”

[猪场。猪叫声，人们的议论声。

饲养员  二爷，这两天我看您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老支委  我有点儿气不顺。

饲养员  您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不愁吃不愁喝儿的。对了！二爷，您当初答应给我们猪场饲养员的雨衣胶鞋可该买了，快到雨季了。您是老支委，说话还算数不算数了？

老支委  怎么？你也瞧不起二爷，看二爷说话不占地方了是不儿？我告诉你，二爷说话算数！吐唾沫是钉儿，走！我这就去找会计，把咱们的钱支出来！

饲养员  二爷，您可悠着点儿。

老支委  你就情好吧！

[老支委匆匆的脚步声。

[会计室。算盘声。

老支委  给咱爷们儿支俩钱，猪场该买雨具了。

女会计  二爷，您的条儿呢？

老支委  什么条儿？

女会计  得有仲山的条儿，没有他的条儿，这钱不能给您。

老支委 （大怒，嚷了起来）邢仲山算老几，他又不是支委，他敢管我，我找他去！”（脚步声走出）

[脚步声，老支委怒冲冲地来了

老支委  仲山，我们猪场的钱该发了，你给开个条儿。

邢仲山  猪场？什么钱？

老支委  雨季快到了，得给猪场买雨衣雨鞋。我答应的。

邢仲山  嗨！没钱啊！您看这样行不行？先缓缓，等到了雨季再说。

老支委  不行！这是我们支委会定的，这钱你得给！

邢仲山  嘿嘿！没钱我拿什么给？

老支委  不给不行，这是我们支委会的决议！

邢仲山  好啊！行，有合同吗？猪场和咱订合同了吗？

老支委  有啊！

邢仲山  多少钱？

老支委  一千块。

邢仲山  把合同拿来，看有没有这项，有就买，没有别买。

老支委  当时，没写……口头说的。

邢仲山  （爆发）捣什么乱？我是愿意当这个官怎么的？我告诉你，甭不服气，再这么办，我可要开骂了。

老支委  你……你狂，我找书记去！我找书记去！

邢仲山  找皇上二大爷也不顶用！

[老支委走了，邢仲山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门外，人们的议论声

水大还能漫过桥去吗

他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

我们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这下子稿村街可没好日子过了……

邢仲山 （心声）我这是干什么？我怎么啦？我怎么这么对待人家呢？他毕竟是老支委啊！

[脚步声，钟经理来了，他和仲山是老朋友。

钟经理  仲山，叫什么劲呢？

邢仲山  啊！钟经理，来，坐坐坐，我……没什么。怎么？到我们厂子看看？

钟经理  不！我请你来了。

邢仲山  瞧您说的，需要我帮什么忙，一句话。

钟经理  是这样，我们在深圳建一个工厂，想请你当经理。每月工资500块，怎么样？

邢仲山  这……这不行，我们村怎么办？

钟经理  你以为人家稀罕你呢？刚才我都看见了。我和你说，这大稿村，你就是把血全泼给它也不行！你恩不下人来。你一月多少钱？不就三十二块钱吗？仲山，我知道你的能量，也欣赏你的才华，你到我的厂子以后，先给你个大三居，出国随便。转城市户口，不比你在这儿受这洋罪强？”

邢仲山  老钟，我谢谢你。不过，我得对老百姓有个交待。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考虑考虑，过两天我给你回话儿。

钟经理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邢仲山  我是个向党旗举过手的人。

钟经理  哈哈！你可真行，这都什么年月了？还党啊党的，好吧，你再考虑考虑，我等你。”

[音乐起

解  说  钟经理的话在邢仲山的心中掀起了波澜。是啊！他爱人是知青，在城里工作，两个孩子又都是城市户口；而他呢，再能干不也是农民吗？假如上深圳当经理，全家就可以跳出了农民圈，而且凭着自己的本事，一定会有大的作为。而大稿村呢，难办啊！今天碰上老支委，也许明天还会碰上什么人。假如再折腾起来，自己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邢仲山苦苦思索着，在这新旧交替的激烈变革中，他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凌晨，鸟鸣，远处传来公鸡啼鸣。

[邢仲山家

邢仲山  看来我该走了。

金  凤  上哪儿？

邢仲山  上深圳，老钟他们又来信催了，让我赶快报到。

金  凤  你去，毕书记他们知道吗？

邢仲山  我……我没好意思和他们说。

金  凤  我说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人家支委都是老人，是咱们长辈，你想发火就发火，那还行？

邢仲山  我改不了啊！我这个人见着不顺心的事就不管不顾了。唉！干点事可真难啊！

金  凤  好了，别叹气了，走了也好。咱们村人心不齐，七拉八不拽，搞好也难。你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邢仲山  我走了又觉得对不起咱们这帮穷哥们儿，对不起毕书记。

金  凤  你啊！你啊！

[一阵自行车铃声，毕书记的笑声，开门声。

毕书记  仲山，怎么？听说你摔耙子了，不干了，要挣大钱去，我给你送行来了。

邢仲山  这工作我干不了，我受不了这洋罪！

毕书记  说熊话了不是？

邢仲山  谁说熊话了，我仲山挨多大累，受多大罪我不怕，就怕屈我的心，我这官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封的。

毕书记  不是我封的。是党，是稿村的老百姓封的，这个趋势谁也扭转不了。仲山，你不能走，在咱们稿村挑大梁吧！咱们是党员，以后遇到的沟沟坎坎多去了，一生气就撂挑子，行吗？你看，老支委看你来了。

老支委  仲山，刚才书记批评我了，是我不对。

邢仲山  不！二爷，我脾气不好，不该跟您发火。

老支委  不！不！是我不对，我心里有气，弯子没转过来。仲山，别走了，咱们稿村刚有点盼儿，稿村离不开你啊！

邢仲山  好！不走了。咱们一起干。

[二人紧紧握手。欢乐的音乐起。

解  说  就这样，在这激烈的社会变革中，邢仲山走上了舞台，开始了他的轰轰烈烈的继续创业之路。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苦苦思索大稿村如何前进的时候，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党中央根据中国农村生产力发展的实际水平，决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实际上是对人民公社这个体制的彻底否定，面对这种情况，大稿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