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集

解  说  邢仲山踩在了炸药包上。给三百人找“饭辙”，那是说着玩的吗？1985年春节

        到了。这是个欢乐的春节，祥和的春节。在外边工作的人员都纷纷回家团聚，

        邢仲山和他的伙伴们却在四处奔波。

        [鞭炮声，欢笑声。隐隐约约传来的童谣声

童  谣  新年到，笑嘻嘻，我们穿上新花衣；穿上花衣看奶奶，奶奶疼，奶奶爱，奶奶

        给我一烟袋……

        [大队部内。田润安闯了进来

田润安  老曾！仲山呢？

曾春元  早上就出去了。

田润安  怎么还没回来啊？！

曾春元  没有啊！

田润安  嗨！急死人了！

曾春元  老田！不怕，仲山有主心骨，凭他的路子没问题。牧机厂答应合作，冷冻配件

        也在谈着。还有……

田润安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正月初六开工，一开工就得有活儿干，三百多人哪？！对

        了,今儿是几儿了？

曾春元  腊月二十八了！

田润安  什么？都腊月二十八啦？！

        [鞭炮声。人们的欢笑声。隐隐约约的童谣声。静

        [“小三马”的声音传来

二  人 （冲出）仲山！仲山……

邢仲山  老田！老曾！咱们走！

曾春元  上哪儿啊？

邢仲山  上顺义。

田润安  上顺义干什么去？

邢仲山  快！车上说。

        [“小三马”的轰鸣声

        [远处鞭炮声。渐隐。车声依旧。声音低了下来

曾春元  仲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仲山  咱们上个新项目。

曾春元  什么项目？

邢仲山  丝漏印刷。对，说白了，就是往塑料袋上印字。

曾春元  妥了吗？

邢仲山  妥了。

田润安  咱们哪儿懂这个呀？

邢仲山  请师傅啊！咱们塑料厂的老梅，她的娘家就是顺义，他哥哥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还有一个姓周的师傅，是个制版专家。今天，咱们就请他们出山，帮咱们把这儿摊儿支起来。

田润安  太好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这大年根儿底的，行吗？

邢仲山  我已经让老梅去请了，今天咱们仨再去，哎！心诚则灵啊！

        [“小三马”的轰鸣声。颠簸声。静

曾春元  仲山！这个项目前景怎么样？

邢仲山  没问题！这几天我搞了一下市场调研。现在，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很快，特别是

        第三产业。你想，以后的商品包装谁还用纸，得需要大量的塑料袋。塑料袋儿

        上能不印字吗？这是个挺有前途的项目啊！

田润安  嗨！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得先让这儿三百多人有饭吃啊！你摘人家的鸟食

        罐儿，人家就踢掉你的吃饭碗。

邢仲山  对！先找着饭辙再说。这是个劳动密集型项目，技术含量低，挺适合咱们村，

        就咱村这些妇女，刚放下锄杆儿，你让她干什么去？干这个不就挺好吗？现在

        有几家服装厂已经答应要咱们的货了！

曾春元  真的？！

田润安  太棒了！这下子咱们稿村可就抖起来了！

曾春元  咱们稿村这盘棋一下子就活了！

        [三人笑

        [“小三马”的轰鸣声。颠簸声

解  说  这年春节，邢仲山就是这样度过的。他满脑子都是三百多人的“饭辙”问题。

        师傅请来了，筹备工作开始了！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六，他整天泡在工厂里。

        安装设备调试机器，……到了正月初六，丝漏印刷厂终于开工了！丝漏印刷厂的建成投产，稳定了大稿村的局势，一下子安排了五、六十人。但邢仲山的心里并不轻松，他时刻有一种危机感。

        [丝漏印刷厂。工人们劳动的声音

邢仲山  梅师傅！怎么样？有问题吗？

梅师傅  咳！别的到还可以，就是原材料，急死人了！咱们用的塑料得到大尖庄、板桥

        哪儿拉，受治啊！他们供应的材料不是不合格，就是没货。这不儿！今天咱们

        的车又空着回来了。

邢仲山  您甭着急，这事儿我和老田、老曾碰过了，彻底解决！咱们自己建个吹塑厂。

梅师傅  真的？

邢仲山  真的，这吹塑厂是块肥肉，听说吹一吨塑料能赚一千多块。咱们建吹塑厂，既

        可以满足咱们的需要，又可以外销，两全其美。

梅师傅  太好了！咱们不是要上光学新技术制品厂吗？一下子上两个厂子，资金够吗？

邢仲山  没问题！咱们既省钱，还得办事儿。您看！

梅师傅  图纸？

邢仲山  这是大尖庄吹塑厂土设备的图纸。

梅师傅  你是怎么得到的？

邢仲山  嗨！前几天，我到北京塑料机器厂看了看，他们的设备太贵，一台十万，咱们得用四台。好家伙，一下子就“了”四十万。咱们哪有这么多钱呀？！我就带着他们的技术人员到大尖庄参观，就把大尖庄的土设备给画下来了。

        [二人大笑

梅师傅  咱们就用这儿个？

邢仲山  哪能啊？！咱们来个土洋结合，让北京塑料机器厂改造制作，一台有三万块钱

        就可以拿下来。

梅师傅  好啊！咱们干！

邢仲山  行！一会儿我找一下老田、老曾，咱们再碰碰。

解  说  邢仲山胆大包天，一下子就投资十二万元，购置了四台吹塑机。这在大稿村引起了震动。是啊！十二万对现在的大稿村来说不算什么，可在当时那就是抽筋拔血啊！邢仲山毫不退缩，顶着压力上。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机器安装调试后，光出浆子不出膜儿。邢仲山真急了！

        [吹塑厂内。静悄悄的

邢仲山  张工！怎么样？

工程师  还是不行，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邢仲山  您别着急，再给想想辙。

工程师  我是没辙了。是你们出的图纸。我们是照你们出的图纸做的。这土洋结合的办法不行啊！

邢仲山  行了！谢谢您了。

        [工程师走了。邢仲山一屁股坐在地上

        [门外。人们的议论声

村民甲  这下子稿村街可完了！

村民乙  可不是吗？上什么吹塑厂啊？有十几个厂子就行了！这下子好了，买了四只老虎。 稿村街刚有点儿钱，就让这四只老虎吃了！

村民丙  十二万哪儿！

村民丁  十二万买了一堆破铜烂铁！

村民甲  仲山呀，就是胆子太大了……

        [人们的议论声渐渐低下来

        [门内。邢仲山抱头蹲在地上

曾春元  仲山！

邢仲山  我想歇一会儿，我有点儿累……

曾春元 （对外）咱们大伙儿走吧！走吧，明天再来。

        [众人议论纷纷散去

邢仲山  老曾！

曾春元  仲山！

邢仲山  我想上天津、宝坻，咱们请专家。我就不信邪！

曾春元  好！我和你一起去。

        [“小三马”的轰鸣声

        [“小三马”的轰鸣声和各种汽车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

曾春元  仲山！天津到了。

邢仲山  好！找他们。

        [上楼的脚步声

邢仲山  刘工！您支援支援我们，上我们那儿看看去！我们花了十二万，那设备不行啊！

刘  工  唉！你们应该找原单位，他们得负责。我们的任务实在太紧，没法动身。

邢仲山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来接您。

刘  工  我的时间太紧了。

邢仲山  难道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刘  工  设备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吹塑也不是谁都干得了的，特别是你们。嘿！这儿可和撸儿锄杠子两码事。

邢仲山  呸！咱们走！

        [汽车声、拖拉机声和人们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

曾春元  宝坻到了。

邢仲山  张工！您再给我们看看那设备吧！

张  工  您那设备真的不行！我也弄不好，不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

邢仲山  您再帮我们看看，调试调试，兴许有门儿！

张  工  上次我不是在您那儿住了几天吗？调试不好。你们赶紧想辙吧！

        [“小三马”的声音、拖拉机声和人们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

邢仲山  老曾！咱们上北京塑料机器厂，找他！不给咱们调试好，我和他没完！

曾春元  仲山！你可别发急……

邢仲山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

        [公共汽车的声音

        [北京塑料机器厂

邢仲山  我们那个设备还得麻烦各位，我请各位了！我们办个厂子不容易，各位还得辛苦一趟！

技术员  仲山！咱们是老朋友，我们觉得对不住您。我们实在没辙了！

邢仲山  你们总得去一趟啊！

技术员  我们到您哪儿去好几趟了。你们送来的图纸……

邢仲山  我求各位了！我们村办企业不容易，那钱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呀！我们的丝漏印刷厂等米下锅。我们和人家签订的合同就要到期了。诸位！如果这设备调试不好，那我们村儿就算彻底垮了。我求各位了！

何主任  小伙子！甭着急，我给你看看去。

邢仲山  您是……

技术员  这是我们的何主任！

邢仲山  何主任！谢谢您！我代表大稿村谢谢您！

何主任  小伙子！别的咱就甭说了，就凭你这儿份儿心，调试不好你的设备，我不回来！

        [“小三马”的轰鸣声

        [大稿村吹塑厂内

        [人们的议论声。静

何主任  开机！

        [隆隆的机器声

邢仲山  您看，就这样。

何主任  停！

        [机器声停住

何主任  扳子！

        [邢仲山递扳子的声音

何主任  钳子！

        [何主任调试机器的声音

何主任  再开！

        [隆隆的机器声

何主任  没什么大毛病啊！怎么回事儿？

邢仲山  何主任，您喝水！

曾春元  您抽烟。

何主任  不要客气，咱们再来。

        [隆隆的机器声

解  说  就这样，在何主任的帮助下，整整干了四天三夜，四天三夜啊！这天早晨，奇迹终于出现了！

何主任  试车！

        [隆隆的机器声

曾春元  行了！行了！塑料吹出来了！吹出来了！

田润安  仲山！仲山！成功了！成功了！……

        [众人欢腾

邢仲山  何主任！……谢谢……

        [邢仲山“扑通”倒在了地上

曾春元  仲山！仲山！

田润安  仲山！仲山！

众  人  仲山！仲山！

        [邢仲山发出了鼾声

何主任  他睡着了

        [鞭炮声和邢仲山的鼾声此起彼伏

        [音乐起

解  说  邢仲山闯过来了！大稿村闯过来了！1985年，大稿村一下子跨进全县先进村的行列。工业，他们连续建立了丝漏印刷、牧机、冷冻机配件、防火设备、光学新技术制品等六、七个工厂。这些工厂，不但安置了稿村的大批富裕人员，而且还初步构成了稿村80年代的工业格局。农业也获得了大丰收，粮食亩产突破了千斤。然而，就在这时，工业和农业的矛盾爆发了。

[会计室内。会计在给承包土地户兑现。室内，不时地传来土地承包户的嘻笑声

        [声音渐隐，嘻笑声变成了工人们的议论声

工人甲  这叫什么事呀？

工人乙  是啊！他们农业一年用多少工？顶多一千多个工时！咱们呢？除去加班，也得三千多个工时啊！怎么着？咱们一年只拿一、两千块钱，他们一年拿了七、八千。不行！

工人丙  再说了，那钱是他们挣得吗？他们都管干什么了？播是集体播，收是集体收。他们

是只不过浇浇水、施施肥，情现成的！

工人丁  咱们累死累活为什么？给别人做饭？不行！干脆，我们也包地吧！

        [工厂的一角。机器的轰鸣声、议论声隐约传来

田润安  仲山！得想辙啊！工人们对分配有意见。

邢仲山  咳！人家工人说得有道理呀！老田！你想啊！他们承包的麦田，除化肥要了钱，

别的，象这收、种、拉运、烘干都是无偿服务。这种承包方法不合理，很多开支没打入成本，与工人的收入差距太大。你说，人家当工人的能没意见吗？

田润安  现在怎么办？

邢仲山  （沉思）是啊！现在怎么办？粮食已经入了囤，奖金也被大家拿走了，再推倒重来？

不行！对！反正这是头一回，让他们捡个便宜吧！不过，以后订合同的时候，条款

都要写清楚。（声音高起来）老田！我看这样，我马上召开支委会，商量一下；你

通知一下土地承包者，下午开会。

田润安  好。

        [土地承包会议开始了。会场很静，偶尔传来人们的咳嗽声

邢仲山  今年咱们农业大丰收，大伙儿付出了辛苦，也得了奖金。好！我祝贺大家。不过，咱们当初订的承包合同有些问题，不完善。因此，支部决定，以后承包土地产量不变，报酬不变。但有一点，凡是集体投入的设备、人力物力一律收费，有偿服务。大麦二秋，工业人员支援农业，要计算工时，一律由承包者负担，就这些。散会！

 [承包者的议论声

承包者  这么一来，我们剩不下嘛了……

        都是工业这帮人闹的。

        甭让他们眼红，干脆！我们也上工业吧？！

        退地！退地！咱们不种了，退给他……

        [田润安急冲冲地赶来。开门声

田润安  仲山！这帮人要退地！

邢仲山  退地？好啊！，咱们还是那句话，愿意包地的包地，不愿包地的上工厂。

田润安  怎么？你同意退地？

邢仲山  我就是为了让他们退！

田润安  让他们退地？

邢仲山  对啊！老田！咱们村现在有十几个厂子，正缺人哪！他们去，不正合适吗？再说了，咱们的工业今年发展很快，农业却相对落后了。支部决定要大抓农业。拿什么抓呢？还这么分散管理？不行！只有把土地集中起来，把农业变成个大工厂，实行科学化企业化管理，农业才有希望。他们这么一退地，土地不正好集中吗？这也适合咱们当初的设想啊！得了！顺水推舟吧！

[二人笑

        [农业队长邢仲民来了

邢仲民  仲山！你找我？

邢仲山  大哥！是这样，现在这些承包户都不包地了，你们农业队要把这些地全部揽过来。

        农业不但不能赔钱，而且要向公司交利润。

邢仲民  你放心吧！没问题。

邢仲山  粮食问题要抓紧，甭看现在麦子两毛钱一斤，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两块钱一斤。

解  说  大稿村党支部把土地全部收回，建立了农场，他们开始向农业现代化大农业进军了！

        [推土机的轰鸣声

        [技术员时高时低的吆喝声

邢仲山  往上，再往上，好！停……

青年甲  咱们经理干什么呢？

青年乙  嘿！这都不懂？这叫超平子。平地能不超平子吗？

青年甲  超平子怎么用这玩艺？不得用仪器吗？

青年乙  这是土办法，咱们经理是木匠出身，干这玩艺儿手拿把攥。他干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青年甲  有你呀！

        [二人笑

青年甲  看！咱们经理又上车了！

青年乙  这家伙真行，嘴一分手一分，干什么像什么。

青年甲  我要是有他那本事就好了！

青年乙  你啊！学吧！

        [推土机的轰鸣声

        [劳动的号子声

青年甲  二爷！咱们这儿地方怎么叫大公台啊？

老  者  谁知道呀！从老辈子就这么叫。

青年乙  您看这地中间儿的大坑，差不多有二亩地吧？

老  者  是啊！这还是国民党以前崩人的地方，平了多少次地也没平了。这回行了，这回咱们大稿村算是彻底翻身了！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传来田润安的声音

田润安  仲山！下车吧！县农业局刘局长来了，他找你……

邢仲山  老田！刘局长在哪儿？

田润安  那不是？还带着几个技术员呢！

邢仲山  好啊！我正要请他们呢，他们来了！行！你在这儿盯着点儿，我去一趟。

        [机器的轰鸣声渐弱。小鸟的叫声

        [邢仲山和刘局长等人的寒暄声

邢仲山  刘局长！张工，刘工！走吧，上公司吧！

刘局长  就在这儿聊吧。

邢仲山  这大野地里聊什么？走吧？！

刘局长  仲山！是这样，我们想找个点儿，搞试验基地，就想到你这了。怎么样？

邢仲山  求之不得呀！这儿两天我正要去请你们，没想到您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您说！我能放过你们吗？

        [众人笑

刘局长  去年在你们这儿搞了铁茬播种，效果不错，全县准备大力推广。今年要进行免中耕法的实验……

邢仲山  免中耕法？

刘局长  对！

张  工  仲山！以前咱们种玉米不都要耪几遍地、趟几次青吗？今后全免。铁茬播种，精量点播后，一次性化学锄草。以后，您就等着收粮食吧！

邢仲山  这行吗？

刘  工  没问题！您就照着我们的方法做，每亩地我保证您增产二、三百斤。

邢仲山  有点儿意思，咱们在细聊聊。

张  工  仲山，您想啊！玉米秧儿长成后，底部都是虚根儿呀！鸡爪子似儿的和地抓在一起，搞一次中耕就弄断一次，一刮风就倒，一下雨就涝；您说，这粮食能不减产吗？再有，毁青苗啊！咱们大稿村每亩地定苗四千五百株，您一趟青，人畜机齐上阵。不显眼儿，每亩地踩毁三、五百株苗玩儿似儿的，一棵玉米按二两粮食算，每亩地就会少打百、八十斤，大稿村是一千四百亩地。您说得少打多少斤粮食？！ 

邢仲山  妙极了！这还得节省多少人力物力啊？行！就照你们说的办！

刘局长  仲山，你得好好琢磨琢磨，这毕竟是试验啊！也可能……

邢仲山  您放心，即使不成功也不怪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仲山顶着。我们这儿刚买的喷灌设备，保证符合你们的要求。

刘局长  好极了！仲山！谢谢你呀！

邢仲山  弄事儿了不是？你这是帮我大忙了，我农业这儿块一下子就上来了！

刘局长  我就怕人们的思想不通啊？

邢仲山  嗨！别的您就甭管了，我全办了！

刘局长  好！痛快。

邢仲山  看来稿村又得来一次变革了！

刘局长  你又有什么想法？

邢仲山  我想把大车牲口全卖了它！

刘局长  仲山！你可得注意点儿群众影响。

邢仲山  嗨！这些东西早就该成为历史了！

解  说  邢仲山要卖大车牲口了！这下子大稿村炸窝了。是啊！你邢仲山搞铁茬播种、精量点播，又搞什么化学锄草，难道折腾得还不够吗？现在又要卖大车牲口，你邢仲山要干什么呀！老农们一片怒怨声。 

老农们  他这是“嘬”呢！

        是啊！他到是抡斧子把出身，一上任就大杀大砍啊！

        没有大车牲口能算庄稼人吗？能叫农业社吗？难道他家就没有赶过大车吗？

        不趟青不耪地，这庄稼能长吗？这草能没吗？牲口卖了！大车卖了！咱们还能过庄稼日子吗？

        咱们找他！咱们找他！不能让他拿咱们大稿村活糟啊！……

解  说  最不理解的就是车把式们了，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是车船店脚牙，无罪都该杀            的主儿，这不仅是他们每天可以得到一定的出车补助，还包括他们的心气、势气、众人面前的荣耀。现在，你要夺他们的饭碗子，夺他们的荣耀，他们受得了吗？车把式们气冲冲地来找邢仲山。

车把式  邢仲山！你缺德到家了！

        邢仲山！你是踹寡妇门，扒绝户坟哪！

        这大车牲口谁敢卖？我豁给他了！

        仲山！我们给大队拉脚，挣了多少钱？你还要把大车牲口卖掉。你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呀！

邢仲山  诸位！你们都气糊涂了吧？你们是不是过日子的主儿？你们懂不懂得算细帐儿？

车把式甲  算细帐？

邢仲山  对！爷们儿！咱们谁也别着急，谁也别上火。你们知道大车牲口作价多少是吧？那大车跑了多少年了？牲口几口了？折旧费百分之三，帐面儿上趴着一个吓人                                                                                        的数子。其实，那车马早吃进去了！不给你们的出车费行吗？牲口不吃草料行吗？ 夜里没有饲养员行吗？那人吃马喂的哪儿来呀？！刚才诸位说挣钱了，不错，是挣钱了，每天二十块。你们核算过吗？刨去车马人辆开销，养个活物，没活儿也得吃草料，这生产队还赔着呢！

车把式乙  这……这……

车把式丙  这车是我的宝贝，我每天清扫擦洗；这牲口是我的心肝儿，我天天都要饮它们，喂它们！仲山！不能卖啊！

邢仲山  大伙儿的心情我理解，我理解呀！可咱们必须走这儿一步。你们想，咱们村儿有 多少辆汽车？多少台拖拉机？其它农业机械又有多少？这些牲口大车实在没用了！

车把式丁 那怎么也得留一辆啊！仲民大哥，你给说说吧！

邢仲民  仲山！得了，给农业队留辆大车吧！养猪拉个料什么的。啊！

邢仲山  既然大伙儿这么说了，那就留吧！嗨！让子孙后代几十年后，也知道什么是大车什么是牲口吧！

解  说  大车牲口卖掉了，大稿村的农业却在飞速发展。1987年，大稿村农业队改成了农业公司。下设农机、农田、水电、科技、园田、果木绿化、猪场、鸡场、渔场、 牛羊场及面粉加工厂等十几个专业队。现在，他们已向农业投资了三百万元。农业生产实现了机械化、科技化、企业化。大稿村以前的粮食亩产不足八百斤，现在达到了吨粮。以前三百多个劳力搞饭吃，现在只用七名妇女。但邢仲山并没有满足，他也不会满足。他正带着大稿村人沿着共同富裕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