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集

[大队部内，支委会正在进行。室内偶尔传出人们的咳嗽声，叹息声和丝丝的抽烟声；远处传来猪和羊的叫声。静。稍倾

邢仲山  大家还有什么谈的吗？”

[没人吭声

邢仲山 （有些发急了）今儿是怎么啦？谈啊！二伯，您先谈。

支委甲  嘿嘿！大伙儿谈，大伙儿谈……

邢仲山  唉！急死人了！

支委乙  仲山，谈什么？咱们民意测验搞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分地？老百姓不愿意分，你有啥办法？

支委丙  是啊，仲山，老百姓不愿意分，上边非得要分，不分就说你是顶门杠。听说有的地方为分地的事，撤了好几个支部书记。

支委甲  现在这干部越来越不好当了。

[电话铃响

邢仲山 （接电话）喂，对！我是邢仲山。分地？我们还在讨论，执行党委决定！没问题，您就放心吧！好，回头我和您汇报。

[电话挂断，静。

邢仲山 （缓缓地）乡党委来电话，问分地的情况。唉！又催呢！

[众人不语

邢仲山  我看这样，咱们别在这儿耗着，耗着也弄不明白。咱们支委都下去，到群众中听听，听老百姓都说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分地。散会！”

[杂乱的脚步声。

[大道上。邢仲山急匆匆地走着。

[争吵声隐隐隐约约地传来，由弱到强，声音越来越大

群众甲  分地？咱们能分着好地吗？这拖拉机怎么办？这收割机、播种机、烘干机、机井怎么办？咱能有份吗？

群众乙  这二年咱村添了多少东西？拖拉机、播种机、收割机、烘干塔，还有五、六个工厂。

群众甲  活糟啊！咱们集体这二年刚有亮儿，如果分了就这么胡折腾，全完！

群众丙 （小声）仲山来了！

邢仲山  老几位在这儿聊呢？来来来，坐！

群众甲  仲山，听说咱村要分地，是真的吗？

邢仲山  对！有这个想法。

群众甲  仲山，咱们集体几十年，就攒这么点家底容易吗？怎么说分就分了。

邢仲山  不分行吗？像咱们村，大锅饭混！草长得一人高，一年两次反面现场会？社员蔫头耷脑，不拿活儿啊！不分？您说怎么办？

群众乙  仲山，我不是说风凉话，不拿活儿能怨社员吗？你们当头的是干什么的？得想辙啊！哪能一分就拉倒啊！

群众丙  是啊仲山，这两年你工业搞得红红火火的，农业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群众丁  分地就能富吗？就不长草了吗？咱们村有多少地？一千多亩地，咱们村有多少人？一千多口人。这一人只合一亩地，你说，靠这一亩地咱们能富吗？

群众甲  这地有好赖远近，这一家一户怎么分？好地是不是家家都有份儿啊？咱们有那么多机器，怎么使啊？咱们厂子一年能弄几十万，这些都怎么办啊！

群众乙  仲山，你刚上来，我们了解你的为人，你不会这么做。你们当头的当中是不是有人有什么想法啊？

群众丙  是不是也想发财啊！

[群众的笑声。

邢仲山  咱们都是乡亲爷们儿，我和大家说实话，现在有些事我也没弄明白。不过请大家放心，稿村街只要我仲山当头儿一天，地甭管分不分，我都会把咱村儿的事摆平。谁想再从稿村街白拿一分钱，没门儿！好吧，大家先聊着，我到别处看看。”

[沉重的脚步声

[音乐起

解  说  邢仲山明白了，邢仲山被感动了，是啊！群众为什么不愿意分呢？他们是担心哪！担心集体垮台，担心集体财产受损失，他们相信我们这个集体。多好的群众啊！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寒心，让他们伤心哪！邢仲山在苦苦地思索着。

[沉重的脚步声

[邢仲山边走边想

邢仲山  大包干，不拐弯，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这是个好政策啊！它使多少贫困地区脱贫了，致富了。就说那个安徽小岗村吧！当初，为了搞大包干，冒着多大的风险啊！他们为什么？他们穷啊！每年口粮只一、二百斤，从入公社以来就没吃过饱饭，每年都吃国家返销粮，姑娘小伙儿都要过饭。这类村子，不分行吗？我们这儿呢？我们这儿是城乡结合部，一人只合一亩地，靠这一亩地我们能富吗？通过这二年的苦干，稿村的经济有了多大的发展啊！有大小农机十几台件，农田水利设施配套齐全。有五、六个工厂，每年收入十几万元。照搬小岗村的做法合适吗？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一勺儿烩，稿村的集体经济不真得垮了吗？仲山啊仲山！你可不是那走街串巷的小木匠了！大稿村的书记病了，稿村的全面工作由你负责，这是乡党委的指示。仲山，你得真负责啊！”

[远处传来牛叫，羊叫，蛐蛐叫

[脚步声

[邢仲山的心声

邢仲山  怎么办呢？不分？还吃大锅饭？难道我们几十年还没吃够吗？‘春捡煤核儿夏打草，一年四季吃不饱，今年盼着明年好，明年还是这件破棉袄’。不行！不行！稿村街不能再吃大锅饭了。党不让吃，群众不让吃！难道打破大锅饭就得分田到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沉重的脚步声

[孩子们的欢笑声

[大槐树下

[老者招呼邢仲山

邢仲山  大伯，您叫我。

老  者  来，抽一袋吧！

邢仲山  好！

[划火柴的声音

邢仲山  大伯，您这是蛤蟆烟。

老  者  这家伙有劲儿。

邢仲山  好抽啊，大伯。

老  者  仲山，你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呢？

邢仲山  嗨！没事儿，心里闷得慌，出来走走。

老  者  仲山，大伯知道，你的担子重啊！要注意身子骨，甭看现在没事儿，年轻啊，上了岁数就该找上了。稿村哪，大伯眼里不揉沙子。就指望你了！

邢仲山  大伯，您别这么说，稿村的事业得靠咱们大伙儿啊！

老  者  唉！我老了，稿村啊，唉！

邢仲山  大伯，您放心，我们党支部会把这件大事做好的。

老  者  我信呢！

[远处：“铁蛋，回来吃饭！”牛叫、羊叫……

[有隐隐约约的议论声

[ “小三马”的轰鸣声

[远处传来买棒子（玉米）的吆喝声：“有棒子的卖，有棒子的卖！”

邢仲山  大伯，那边一群人在干什么？

老  者  谁知道啊？好像在收粮食。

[买棒子的吆喝声越来越近

买棒子的 有棒子的卖，有棒子的卖！一毛八一斤，一毛八一斤！大哥！您好有棒子吗？

邢仲山  什么？棒子！

买棒子的  是啊，您要有，我就买点，一毛八一斤，高价。您搁着也没用，还得长虫子。

邢仲山  你买棒子干什么？想倒……

买棒子的  嗨！谁有那闲工夫。交公粮啊！

邢仲山  什么？买棒子交公粮？

买棒子的  对啊！

邢仲山  你是干什么的？

买棒子的  农民。

邢仲山  农民买棒子交公粮？

买棒子的  我和你们北京是街坊，一过河的事儿。大哥，卖我点吧！

邢仲山  你们的地呢？你们的地不打粮食？

买棒子的  唉！别提了，我们那儿分了地，谁有心思种啊！大伙儿是光撒种不使肥。这不儿，打的粮食不够交公粮的。

邢仲山  你们不愿意分地？

买棒子的  说的是啊！那有什么法啊？上边一个令，底下都得动。我们村儿是城边子，手艺人多，来钱的路儿也多。现在政策活分了，大家都愿意抓现钱，谁在乎那点地啊！买点交公粮得了！

[买棒子的吆喝着远去

[音乐起

解  说  邢仲山震惊了。是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种田的农民，竟然买粮食交公粮。多么荒唐可笑啊！他呆不住了，他要到外面看一看。

他到了全国许多地方，看到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给广大农村带来的巨大变化，他兴奋了。他一边看，一边思索。渐渐地一个大胆设想在他的心中诞生。他的眼睛亮了，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大稿村的光明前景。他急匆匆地回来和邢绍友书记交换了意见，召开了支委会。

[大队部内，静。偶尔传出人们的咳嗽声

邢仲山  咱们该看都看了，该听的也都听了，现在该看咱们的了。

支委甲  反正咱们村儿不能分田。

邢仲山  这不是理由。

支委甲  理由我也说了。

邢仲山 （笑了）你那算什么理由啊！咱们的理由得说得清，讲得明白。

支委乙  是啊，仲山！这田不能分，大锅饭又不能吃，咱们怎么办呢？

邢仲山  我说咱怎这么痴啊！干啥非得要在分不分上绕圈子，绕得出来吗？中央一号文件精神是什么？三中全会又是什么？咱们得动动脑瓜，好好琢磨琢磨。

支委丙  一号文件的精神不就是分地吗？

邢仲山  不对！

支委丙  那你说是什么？

邢仲山  我觉得，分地只是个形式，一号文件的精神是打破大锅饭，解放生产力，是要解决咱们农民多年贫困的问题。关键是解放生产力，实事求是。咱们大家想想，为什么小岗村和其他贫困地区一分地就行了呢？那是因为大包干适合他们那儿的情况。人家小岗村冒着挨斗的危险能创出一条路来，咱们大稿村为什么不行呢？

支委丙  仲山！干脆，你说咱们怎么办吧！

邢仲山  我说咱们不但不分，而且要合！把六个生产队取消，统统合起来！

[支委们一下子蒙了。

支委们  什么？合起来？！

邢仲山  对！

支委丙  哎哟！我的妈哟！咱们不分就可以了，怎么还合啊？！

支委甲  好家伙，这不是和上边对着干吗？这不是顶门杠，这是顶风上啊！

支委乙  仲山，咱们七六、七九这两年可都并过大队，最后弄得一团糟，又分了。那时候可提倡共产主义，现在时代不同了，唉……

邢仲山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能犹豫，一定要抓住。咱们都谈过大稿村的优势，咱们村的优势是什么？人多地少，机械化程度高，有工厂，集体经济比较雄厚。这都对。还有一个优势，这个优势是咱们参观的那些地方比不了的。咱们是城乡结合部。离通县五里地，离北京四十里；天津、首都机场离咱们这儿都不远。咱们村在外面工作的人很多，村里又窝着许多能人，咱们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大上工业呢！只有大力发展工业，才能为农业积累资金，我们稿村才能彻底摆脱贫困。这是咱们的优势啊！过去旧体制束缚咱们，咱们没法干，捧着金碗要饭吃，现在咱们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哪？！”

支委甲  说得对啊！咱们这二年的家底不都是靠工业创下的吗？

支委乙  是啊！仲山，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亮堂了。

支委丙  说的倒是有理，这与把地合起来有什么关系？

支委丁  唉！我就是担心啊，咱以前并过大队，可……

邢仲山  这些我都考虑过，前几年并队，那是什么？那是把大家合起来，吃更大的大锅饭，现在咱们并队，是发挥咱们的优势，打破大锅饭。

支委甲  仲山，你再给大伙儿说细点，咱们一块琢磨琢磨。

邢仲山  行！

[音乐起

解  说  这是个大胆的的举措，可以说是在走钢丝啊！想想看，有的地方在分田到户，大稿村不但不分田，而且要合起来，这需要一股敢于从自己实际出发，坚持实事求是的勇气，需要一种敢于创新，大胆实践的魄力！

邢仲山  我是这么想。咱们大上工业，需要什么？钱！这没说的。还有呢？那就是需要人。咱们稿村就是人多啊！没用在正地方。三百多个劳力，六个生产队，一千多亩地，就这么泡！还有咱们的队干部，这多少人哪！六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有正副队长三个，再加上一个妇女队长，光队长就二十四个。还有保管会计出纳三个，共十八个，还不算队委员成员。这么多‘穿大褂’的不干活儿，怎么不把生产队拖垮呢？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没别的，只有打破大锅饭，把地集中起来，对农业实行企业化管理。大队要成立总公司。农业要成立农业公司，搞集体承包责任制。根据咱们村现有的生产力水平，农业有几十人就够了，剩下的三百多个劳力，全部投入工业。这样，稿村的工业就会有大发展，就会有更多的资金支援农业。农业有了资金，现代化的进程就会加快，又会有更多的人投入工业，农业用人会更少。如此良性循环，稿村不就抖起来了吗？共同富裕还有什么问题呢？”

[群情振奋

众支委  好！好！有道理！仲山，咱们干吧！

支委丁  不过，仲山，咱们得和上级通通气，把事情讲清楚，让上级理解咱们。

邢仲山  这没问题，我去讲。现在我只担心一个问题，一些村在分地，咱们不能影响人家。我看这样，地收上后咱们集体承包，个人管理，每人至少管三十亩，定产定责，定人，咱们秋后兑现。”

解  说  大稿村党支部按照自己的思路行动了，这是多么不容易啊！谈到这里，人们不禁又想到了小岗村。据说小岗村那个按了十八个手印的协议书，已经进了革命博物馆，成了中国新时期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历史见证。那么，大稿村党支部这个决策呢？它不同样给人以很大的启示吗？要知道，当时他们也和小岗村一样，冒着极大的风险啊！邢仲山到乡里去了，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呢？

[乡党委办公室

[敲门声

邢仲山  毕书记！

毕书记  仲山，来来来，坐、坐、喝水……

[邢仲山大口地喝着水。声音

毕书记  仲山，你们那儿怎么样？这两天我正要去你们那儿呢！

邢仲山  唉！我就是来向您汇报的。我们觉得分田到户不太适合稿村的情况，我们想……

毕书记  怎么？仲山，你不打算分。是不儿？！

邢仲山  不！毕书记，我们不但不分，还要把六个生产队合起来。

毕书记  好啊，邢仲山，你胆子不小哇……！你……

邢仲山  书记，您听我说，我们村的实际情况是……

[声音渐渐地小起来

[静，钟表滴哒声

[邢仲山低低的说话声

[毕书记低低的说话声

[声音逐渐地大起来

毕书记  仲山，行！你们的办法行，就照这么干！

邢仲山  好！我回去就干。

毕书记  仲山，这事儿关系到大稿村的命运。只能干好，不能干坏。

邢仲山  书记，您放心。

毕书记  这两天我就上你们那儿去。

邢仲山  那好，书记，我走了。

毕书记  不过，上边要是有人问分地的事儿，你们就说分了，没人问就干你们的。

邢仲山  行啊！

解  说  邢仲山应该庆幸，大稿村应该庆幸！在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高潮中，梨园乡党委，通县县委并没有搞一刀切，而是全力以赴地支持他们走自己的改革之路，这是多么可贵啊！邢仲山的胆气壮了，大稿村的胆气壮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改革在稿村拉开了序幕。然而，改革是艰难的。改革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极端危险的境地。

[大队部内。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邢仲山  老曾，今天是什么日子？

曾春元  腊月初一。

邢仲山  唉！再过一个月就到年了！

曾春元  是啊，时间真快呀！

[沉默。孩子们的笑声

曾春元  仲山，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邢仲山  怎么个意思？

曾春元  唉！从农业一下子下来三百多个劳动力，得有活儿干，往哪儿塞啊！

邢仲山  咱们得马上上新项目。

曾春元  冷手抓热馒头啊！还有一个月就到年了，过了年就得有活儿干。没活儿干，要出大乱子！

邢仲山  不怕，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邢仲山  怎么回事？

曾春元  算账的来了。

邢仲山  算账？

曾春元  是啊，你把这帮小队干部都给抹了，人家能饶得了你吗？

邢仲山  好啊，我邢仲山就是不怕算账的！老曾，你先走，找老田碰碰。趁现在各村都在分地，咱们得赶快上新项目，晚了就很难起步了。我来对付他们。

曾春元  好！

[人声越来越近

队干部  我们干了二十多年的小队干部，一句话，抹了！不行！咱们得好好说说。

        我们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稿村街能有现在，没有咱们冲锋陷阵，行吗？

        找他去！他要不说出所以然来，咱们就上乡里，上县里，我就不信，咱们没有说理的地方！

        走！走！

[开门声

邢仲山  嗬！老几位来了！坐坐坐！

队干部甲  甭来这套，你说，让我们干点什么？你们吃肉，总得让我们喝点汤吧！

邢仲山  您得说您能干什么？

队干部甲  难道稿村街就没有我们活干了，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队干部们  对！派活儿，派活儿！

邢仲山  叔叔大爷老少爷们，咱们别来这套啊！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我不愿意大家享福？我不愿意大伙儿得益？我觉得咱们稿村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队干部们 （乱轰轰的）甭废话，捡正经的说……

邢仲山  好！大伙儿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不客气了。咱们要是讲理，我仲山会心平气和的和大伙儿讲；要是甩泥腿，我仲山也不含糊，咱们爱谁谁。我告诉各位，你们也不是都下去，咱们凭真本事。谁有本事亮出来，管工业还是管农业？要拿出个谱来，公司进行考核，谁有本事用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有本事的，咱们该当什么当什么，要是估摸自己不行，也别趁机驾事。我仲山在稿村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劝各位，马上回家，听公司安排，要是扯破面皮，咱可就都不好了。”

队干部们  别介，仲山！还急了，真是的。

         我们只不过是随便说说。

         这种地还考核？

         得得，我们回家。听你的还不行吗？

         ……

邢仲山  诸位，改革是个新鲜事儿，这事儿谁也挡不了！鲤鱼跳龙门，黄花（瓜）鱼溜边儿，全靠自己，檩条儿绝卖不了椽子价。大伙儿想想吧！”

[众人没趣的离去。

解  说  小队干部走了，村民们来了！他们是怀着兴奋、新奇、疑惑、不解等复杂心情来的。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稿村告别贫困走向富裕的一个转折点，迈向现代化的一个新契机。他们来了！

村民女  仲山，这头头脑脑都打发走了，该我们这些虾米小鱼子了。

        听说要包地，怎么承包啊？

        咱们庄就这点地，包不着怎么办？

邢仲山  好办！咱们采用老祖宗的办法，抓阄！抓着了就包地；抓不着咱们就上工厂。一劳力一阄，一阄三十亩，大伙儿看怎么样？

村  民  什么？不包地上工厂？有这美事儿？蒙傻子呢？

        这小子鬼着呢，不是拿我们开涮吧？

        一人三十亩？咱们庄就那点地，几十人就包了。三百多人都上工厂？有那么多厂子吗？

邢仲山  别的大伙儿不用管，反正都有大家的饭碗。这么着，谁愿包地，咱马上做阄。抓着地的，每人包三十亩。别的甭管，只负责管理，化肥种子都由大队开支。咱们定出产量，每亩八百斤。大队管播，管种，管烘干。完成任务，大队给工资，超额有奖。完不成可就要挨罚了！”

村  民  行啊！那就抓吧！

        是啊！谁包地，过了年也该准备了！农时不等人哪！

邢仲山  行！马上做阄，到东大庙，抓！

村  民  好！咱们走喽！抓阄去！

[人群乱轰轰地散了

[静

邢仲山 （自语）三百多人……三百多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