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第二天早晨，张峻峰问九婆婆，说雪儿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去接她。九妹说不用，都习惯了，到晌午时候，雪儿自然就到了。张峻峰就帮助九妹做饭，摘菜，打扫院子。完了又帮九妹劈柴。正劈着，就听见门来传来一个女孩银铃儿般的说话声：“九奶奶，我回来了！”声音刚落，从门外跑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上身穿着件蓝白相间的学生服，肩上背着个银灰色书包。头发不长，梳成披肩式，头左边的一小缕头发，梳成一个细细的小辫，顺着耳前垂到胸前，辫稍上还扎着两个粉色的玻璃做成的小蝴蝶儿；白净的圆脸盘，红红的小嘴儿，长长的捷毛下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看到院子里的陌生人，顿感好奇地盯着。九妹笑着走出屋，迎接雪儿，刚要给雪儿介绍张峻峰，雪儿却挡住九妹的话：“九奶奶，你不要说话，让我猜猜，这位老哥哥，是你是你经常给我提起的受苦受难的峻峰哥哥？”说完又跟九妹核实，又对张峻峰说：“老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峻峰看着雪儿说：“对，我叫张峻峰。你就是雪儿吧？都长这么大了，难怪九婆婆都老了。”

雪儿笑着说：“是我。如果九奶奶不老，我雪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一句话说得九妹和张峻峰都哈哈大笑起。

“不过你刚才叫我老哥哥，是不是我真的很老了？”

“老倒不是很老，就是老听九奶奶说起你，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说了你十多年了，你在我心里，不就变老了么？”雪儿说完，大家又笑。

“再说了，你叫我老哥哥，管九婆婆叫奶奶，我到底是你的哥哥呢还是叔叔？怎么感觉这辈份有点乱。”

雪儿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乱的，你不是也管奶奶叫九婆婆吗？按理说你应该是奶奶的孙子才对，奶奶却一口一个干儿子叫着，一叫就是十多年。”

张峻峰听后无言以对，心想，雪儿这小丫头，嘴皮子够溜的，不去说相声和解说员，都屈了这块人才。

九妹说：“你们别争了。峻峰是我的干儿子，雪儿是我的干女儿，管我叫婆婆也好，叫奶奶也罢，都因为我的年龄太大。我一直把你们当亲生儿女一样看待，你们以后就以兄妹相称好了。”

“峻峰哥哥，这回你该同意了吧？小妹吴雪儿，在这里向哥哥行礼了。”说完，故作古人作辑状，向张峻峰举了一躬，逗得九妹和张峻峰又一阵大笑。

九妹催雪儿进屋，放下书包，休息一回，准备吃饭。雪儿又蹦又跳地进了屋，放下书包换了件荷花色粉红外衣，走出来帮九妹做活。在张峻峰眼里，雪儿是个又聪明又活泼的女孩子，虽然生长在山村，她的思想和外在表现，完全是现在的，都市的，看不出，他和这个时代有丝毫脱节之处，如果拿城市里的女孩子和她相比，雪儿倒是比他们更多些天真与纯洁。

午饭很快做好。饭菜很丰盛，一是宽待张峻峰，二是迎接雪儿住校回家。九妹看看张峻峰，

又看看雪儿，心里头这个高兴就甭提了。

“唉，峻峰哥哥，你还没有说到神鹿山来干什么呢？我想你不仅仅是为了看九奶奶吧？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雪儿问张峻峰。

这句话正问到张峻峰的伤疤上，他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对雪儿说。九妹把话接过来说：“峻峰不光是来看我，而且要一直陪着我们，住在家里，以后也不回北京了。”

“真得？为什么？北京不好？我看不像。哪有繁华的大城市不呆，跑到穷山沟里来的道理？你们还是快点告诉我吧！别让我着急！”雪儿把筷子举在手中不动，看看九婆婆，又看看张峻峰。

九妹说：“雪儿，赶快吃饭，你哥哥的事等以后再对你。”

“不吗，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出来吧，兴许我还能帮得上你们。”

雪儿一定要问，九妹也不好再摧辞，就把峻峰下岗免职，工厂合并，在家待业，找工作不成，和郭然吵架的事说给了雪儿听。雪儿听完，额头上两道紧促的细眉半天才慢慢松开。

“我说吗，好好的北京城不呆，跑到山里来？峻峰哥哥还真是一个苦难的哥哥，没完没了的倒霉事都让你一个人赶上了，我真为你鸣不平。不过，现在好了，干妈干妹妹都在，不对，应该是亲妈亲妹妹都在，你可以放心了。虽然，老得年事已高，小得肩头还嫩，但心都是火热的。峻峰哥哥，你说对不对？”

张峻峰听完雪儿的话，直点头，说：“雪儿说得很对。不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说来听听。”

“出门时，身上带了一万块钱，我想找村长，承包几个荒山头，你们看怎么样？”

雪儿睁大了眼睛，迷惑不解。

九妹在一边说：“神鹿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头，不要说几个，就是几十个几百个都由你挑，就看你想怎么利用？”

张峻峰说：“昨天上山的时候，我大该看了一下，山和十几年前的山几乎一样，我了解这里的山。现在不同的是，山上的树木长大了，很多山头变绿，汽车也通了，电也有了，对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力。只不过现在还言之过早，总的来说，要多种经营，多方位经营，产业化经营。这一带，曾经是清朝皇帝养麋鹿的地方，如果能养些麋鹿，回复这座山的名子，一定会有很好的收益。”

雪儿在一边听入了迷，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完全走进了张峻峰的构思。

“好。太好了。这么伟大的构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是峻峰哥哥聪明。九奶奶，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

九妹说：“我已经老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都可以去试，只要对这片土地有好处，什么样的方法都可以去做。如果峻峰的想法定死了，下午我就可以带你去找村长谈。”

峻峰同意。吃完饭，稍作休息。九妹带着峻峰和雪儿一起来到村委会。见到村长，向他说明来意。村长听后，高兴得不得了。心想，盼这样的人还盼不来呢，如今有送上门的，当然最好。神鹿山的山头山沟随张峻峰挑，承包费象征性交了几千块，余下的钱由峻峰作为前期投资用。最后，村长和峻峰签定了一项二十年的承包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