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平出狱说起
“二平”,我脱口而出,“你小子出来了,我还等着看你从大门口出来的经典片段呢,按我的想象应该还有两个狱警送你出来,一边走一边还要嘱咐你出去以后要好好的做人,这样才对呀。”
当我坐在车里愣神的时候,肩头被拍了一下。我转头一看,理着平头的二平已经站在我的车窗边。
他穿着牛仔裤、花衬衣,听着我的调侃,没吱声,只是点了一根烟,抬头白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说道:“哎,我说李晋,这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还这么贫呢。我还想问你呢,这几年你也不来看看我,光给我写信是怎么回事呀?”
人生,是一个非常随机的过程。你不一定在什么随机的时候遇到什么随机的人或者事情,可能这些人或事会突然的改变你人生的运行轨道,而驶向一个未知的而且是你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正因为有太多的随机和不确定性,每个人的生活才会充满变化和色彩。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就比如我现在见到的这位朋友——二平。
在我来省监狱的路上,脑子里一直闪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即使是早早来到厚重的大门外,仍然想象着我这位老兄走出大门的情景,感觉像是在电影里的桥段。此时,我的表情严肃了好多,“兄弟是不忍心看你在里面悲惨的样子。……不扯这些了,上车,我带你出去转转。”
“别呀,哥们儿,先带我回家吧”,二平说。
“还回什么家呀,你家就一空房子了现在。自从你进去,你爹妈觉得抬不起头,到外地投奔你姐去了。你晚上就住我那里,有空再回去把房子收拾一下吧。你爹妈临走的时候,把钥匙放我那里了”。
“哎,只能这样了。”二平叹了口气。
我们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我先是认真地说:“二平,这次出来就别打架了。你小子从小爆脾气,这次把人家打了个残疾,判你三年算是便宜了。这几年你在里面受了些苦,法治观念应该提高了一些吧,以后遵纪守法,别在这么冲动了。”二平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我这人有的时候就是看不过哪些欺负人的,这么做也算是除暴安良了。”
我摆摆手道:“算了吧,你帮了那个卖水果的小贩又怎样,坏人你打得尽吗?没错,你是练过几年功夫,但你练的又不是‘葵花宝典’,就算是鲁提辖干挂了‘镇关西’,还不是成了杀人犯,你说你这么漠视法律能行吗?要不,你就直接把那家伙给打死,现在倒好,暴没除了,良没安了,还把自己弄进去了。拜托你,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交给警察叔叔干吧。”
二平也不理我,我自己嘟嘟囔囔说了半天。“二平,你这以后准备干点什么?”二平似乎没有听我说什么,也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我们这样闲扯着,很快到了我家。
“二平,你把东西放下,快去洗个澡。晚上刘琨也过来,我们一块吃个饭。”
听到我提起刘琨,二平愤愤地说:“这小子怎么不去接我呀。我在里面的时候,这孙子只来看过我三次,一年一次,靠。”
我笑着说:“他不错了,还去看你,我都没去。估计他去得少也是不忍心见你的样子,本来他今天要去的,可是他们台里临时有个采访任务,就没去成。晚上他请客,你可以点死他,哈哈。”
二平点点头,嘀咕道:“有道理。——现在哪里最贵?”
晚上,我跟二平先到了和刘琨约定的酒楼。刚坐下没多久,就在服务生送茶水的同时,一个大个子跟在身后,晃晃悠悠地溜达进来,一边走,一边冲我们挥手。二平对我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这小子今晚一看就是被宰的样儿。”随后,我们俩哈哈大笑。
刘琨拉把椅子坐到我们对面,满脸严肃地对着二平,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平,政府改造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看起来还像个不法分子呀。你在里面怎么改造的呀?怎么看也不像个良民嘛。”
“呸,良民你个屁,我还良家呢。”二平愤愤地说:“今天我非吃死你!”
“哈哈哈哈……没问题,紧着你吃。李晋,借我点钱先。”
“滚!你这孩子真不着调,哈哈哈……”我笑着骂了刘琨一句。
我们三个从高中开始就是不折不扣的“死党”,整天在一起总是互相挤兑,见了面如果不挤兑对方两句,感觉浑身不自在,到现在快30了,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说话间,菜上来了,我们你来我往,很是开心。眼看喝的差不多了,我主动问道:“二平,说正经的,你出来想干点什么。”
二平狠狠地吸了口烟,脸色阴郁,幽幽地说:“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见谁,要去见你妈?”我猜测着说。
“还见你妈呢!李晋不待骂人的啊。”二平啐道。
我没好气地说:“二平,你都这把年纪了,有点正经好吧。那你说,你要见谁?”
听我这么问,二平把声音压低对我们说:“你两个凑近一下,我有件事要说给你们听。这件事情必须要你们帮忙才能完成。”
我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呀,要是去中美洲颠覆小国家,我可不去。”我一边说,一边往二平跟前欠身,一副认真聆听状。刘琨随口骂道:“别打岔,仔细听着。”
“这件事说来话长”,二平抽了口烟,然后,慢慢的说道:“我尽量说得简单一点,事情要从我刚进去不长时间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