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16日 返校途中遇歹鬼
早晨起来,想着今天就要返回那可怕的令人憎恶的学校了,心里真是有些害怕。坐下来与父母谈一谈再不去那可憎的鬼校了吧?心里犯着嘀咕。我不知道该如何与父母说清楚,因为有太多的诡秘之事,那些根本就是无法谈清楚的。此时心里在暗暗地抱怨二蛋父子对我也太不负责任了,明知那学校有鬼,却偏偏不去为我想一个万全之策。我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每天让我与鬼怪恶魔打交道这也太残忍了吧?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不肯告诉我谁是他们的弟子,谁是我可以信赖的人。
辰子昨天说和我一起回学校,我才不呢。跟他这种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在一起,心都会发抖的,还不如让父亲开车送我回去。
吃过早饭,我就对父亲说了我要早些回学校去复习功课,我就不和辰子一起走了,让父亲送我去。父亲听了很高兴,他一再夸奖我,说我真的爱学习了。十一那次所谓的爱学习给他们惹出的麻烦大概已经忘记了。
谁知今天运气是这样的差,还是那陶博士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刚一出家门就被他们逮了个正着。“强子你也这样早走,回学校复习功课去?”陶博士笑呵呵地问道。
“啊,啊。”我胡乱地答应着。
“咱们一起走吧,搭个伴,别让皮叔送了。”辰子说着。
“这样好。”父亲听了辰子的话很高兴,“今天我还很忙,你们搭伴走吧!”
此时我心里真的有十万个不乐意,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对父亲讲,只依依不舍地拉着父亲的手,“爸,还是你送我去吧。我不想挤长途汽车。”我皱着眉看着父亲,多希望父亲能答应我呀。可是没有,父亲没有答应我,他摸着我的头,“大小伙子,怎么突然像小姑娘一样,别人能挤公车,你也能!去吧,跟辰子他们走吧!”
这会儿我的感觉,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我心里大叫着:“爹呀,你怎么这样的糊涂!你怎么让你的儿子与两个魔鬼为伴呢?”
我看着父亲眼泪在眼圈里转着。但父亲连看都没多看我一眼地转身回了家。无奈的我低着头与魔鬼一起上路了。
路上我不与辰子和陶博士说一句话,只管走路赶车,几番倒车,终于踏上了最后的通往学校的汽车了。这会儿我又想起了世家孩子们能利用的魔法通道,如果我们也可以通过魔法通道回学校该多好呀。
车子在路上颠簸着,我的心也在发着颤。车子离学校越近,我的心情越是紧张。这样的学校,这样的校长,别说让我在那里好好地学习了,我能不能在那里好好地活下去还难说呢。
猛地车子停了下来,身体向前冲了一下,不小心头碰到了前面的坐椅背上,好痛,思绪也全被这猛烈的撞击撞丢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举目望去,只见三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走上了汽车。他们没有向为他们停下车的司机致谢,嘴里不干不净地“八嘎、八嘎”地用
日本话骂着。司机只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其中一人伸手就给了司机一掌,车里的人吓坏了,知道遇上了劫匪,谁也不敢吱声。
歹徒们开始向车上的人索要钱物,一个一个地索要,没有落掉一个乘客。我看了一眼陶博士,心里想陶博士有那样高的法术,总能制得了这几个小流氓吧。谁知这会儿陶博士如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似乎车上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我又看了一眼辰子,我知道真正的辰
子虽胆小但却是有着很强的正义感的,这会儿这个辰子又将如何呢?只见他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车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我心里恨恨的,根本就不想再去理睬这两个可恶的东西,这会儿也只有我自己站起来了。我怒目圆睁地大声喊道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混账东西,明目张胆地打劫吗?还穿上日军的衣服,充假洋鬼子,我们就怕你不成?”我想我这两句话会激起全车上的人一起与那歹徒拼了。可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被抢了东西的人傻傻地看着我,冲着我笑着,还没被抢了的人颤抖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和我一起与这歹徒们拼命。
那歹徒们“八嘎、八嘎”地冲向了我,把我按倒在地上。这会儿,我感到了那伸过来的手是那样的冰冷,没有一点点体温,看来这三个东西不是人,而是三只显形的鬼。看来我真的是明白得太晚了,三只冰冷的身躯已压在我的身上,我几乎被冻僵了,魔鬼教官教给我的那些斗鬼术也全然用不上了。
陶博士似是听到了我们扭打叫骂的声音,醒了;辰子也站了起来,他们一起大声地喊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打劫,还敢打人?”接着我们六个人打成了一团,也不知那陶博士用了什么手段,那劫匪们很快地住了手。可我还是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弹着身上的灰尘。陶博士和辰子问道:“强子没事吧?”
我瞪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这时我的手触到了衣袋,“坏了,小姑姑给我的那个寒香玉坠儿呢?”我的心腾了一下子。我的眼睛在车厢里扫视着,但没有,我再也没有找见那玉。我的心痛得要命,那玉是小姑姑给我的,那玉是我皮家的祖传之物,那玉曾救过我的命呀。可是玉真的就这样没有了。我想一定是有人趁我们打在一起而偷了我的玉。一定是这样的!最有可能偷我玉的就是陶博士了,因为陶博士亲眼看到了那玉是怎样护着我而没落入他的魔掌之中的。我看了一眼陶博士……
陶博士似看出了什么一样,关心地问道:“强子怎么了?掉东西了吗?”
不,我不能告诉他,我的玉丢了。那样即使不是他偷走的,他也会非常得意的,那时他会更加有恃无恐的。“不,没丢什么。”我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知道陶博士有很深的法术,也许他已看出来了,看出来我的心此时是那样的不安。
这次遇到这三个日本鬼,我的玉为什么没起作用?莫非这玉已经被污染了,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避邪的法力?“唉——”掉了就掉了吧,反正大概它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可这会儿心里还是非常担心,他们会不会把小姑姑的玉误认为是甘老师的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得到了,会不会又来喝血取心杀了我。我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歹匪们并没有因为败在了我们手下而老实一些,他们仍在肆意闹事,他们在车厢里叫骂着,虽不敢再勒索钱物,但也是打这一下,拍那一下,整个车厢的人大约都被他们打过拍着了。中国人就是这样,能忍则忍了,大概他们认为拍一下打一掌算不得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与这混账歹徒们争执。竟然一车厢的人都没有一个向歹徒们提出抗议的。
车继续向前走着。突然间我感觉不对,这车颠的太厉害了,如在搓板上行驶差不多。我向车窗外看着。车外群山环绕。虽然推磨坊中学在山里,可是也没走过这条路呀,这车在往哪里开呢?正在我诧异之时,车停了下来。穿军装的日本鬼先下了车,跟着车上的人全向被施了魔法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机械地走出了车厢,如木头人一样的排成一队向山里走去。“不好!要出事。”我心里对自己说,一定是那三个日本鬼给车上的人施了鬼法术,才使全车的人如僵尸一般地跟随着他们行进。这会儿我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那陶博士是不是恶魔,捅了一下他低声说道:“博士,出问题了。”
陶博士看了我一眼,镇定地说道:“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走吧!”
我们三人也跟着车上的人们一起走出了车厢,向着山里走去。此时我心里真是不明白,干吗这时候还不出招制服这三只鬼,偏偏要跟着他们呢?陶博士到底是什么目的?我看着陶博士,却不敢与他多说,他毕竟是那样的诡诈,是那样的难以让我看透呀。
山里的路很难走,都是一些羊肠小道儿,我和辰子、陶博士走在最后。陶博士眼睛滴溜乱转着,观察着前面的变化。可是僵尸一样的队伍能有什么变化,有的只是机械的行动,行尸走肉一般的行走。
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攀上一块巨石举目眺望。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背冲我们拦住了去路。那个日本鬼说了声“叭嘎”,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日语。我看着陶博士,用眼神问他,那人在说什么。陶博士轻声说道:“那鬼子在说,什么人敢挡皇军的路!”
真不要脸,我心里骂着,都什么年代了,死在了中国,还皇军呀,狗屁!显然身着黑斗篷的人听懂了鬼子语,慢慢地转过了身来,这人不是别人,恰是甘老师。“终于出现了。”陶博士的嘴中轻声地嘀咕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甘老师。甘老师脸上仍露着那阴郁的笑,“龟田三羊,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呀,你我都已经死了,却还能在这里相逢,真可以说是冤家路窄呀!”
龟田?似乎我在哪里听到过这两个字,在哪里呢?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那鬼子又是一串日语打断了我的思路。陶博士翻译道:“龟田三羊言道:‘你生前死在我的枪下,这会儿,你是不是鬼也做腻了?’”
甘老师又是一串长笑:“今天还不知是谁做不成鬼了。”说完身子一旋,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手里已经有了一把白色团扇,咒语跟着就念了出来,扇子一舞,立即刮起了一股黑色的旋风。旋风紧紧地缠绕着三个日本鬼,把他们高高地卷起,又重重地摔下。那鬼子痛得叽哇乱叫着。我想这会儿他们肯定后悔自己显了形,如果没有显形的话,还可以飘在空中,也不至于受如此之罪。日本鬼痛苦地大叫着,我的心里好不痛快呀,真是高兴极了,拍着手、举着拳、跳着高儿,为甘老师叫好!
突然我发现自己的样子很傻,很傻。一车的人都被日本鬼施了法术,如僵尸一般的没有一点点动静。辰子和陶博士站在那里看着我,并没有随着我而欢呼跳跃。辰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陶博士微微笑着,似乎在笑我的傻气。我无趣地停了下来,斜视着他们。陶博士不屑一顾小声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整整那些法术低劣的鬼魂罢了。”
这话让我大为恼怒,我冲着那该死的博士大叫道:“当初日本鬼子把枪口对准手无寸铁的中国人民那算什么?现在这三个丑恶的鬼魂,又对全车上的人施了鬼法术,害得他们如僵尸一般这又算什么?你不出招惩治这三只鬼,现在甘老师来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些风凉话来?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
那可恶的博士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一直向前走了过去,来到了甘老师面前,他大声地喊道:“甘老师,几天不见了。怎么斗不过我们,跑这里来拿这几个鬼子兵过瘾来了?”
甘老师一愣收了招数。那鬼子兵趁机脚底抹油快快地溜了。甘老师看着陶博士,“又是你,原来跟你外公一个样,竟然也勾结起日本人来了。”接着高声地说道,“告诉你,我可以让养鬼协会抓了去,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日本鬼在中国作恶。嗯——”甘老师轻蔑地看着陶博士,“活着时没怕死,死了更不怕什么魂飞魄散。”
那陶博士并不恼,他笑着,“这鬼子兵与本人无关呀,只是本人不幸搭上了这车,才有机会领略甘老师惩治鬼子兵的风采。说起来,甘老师可真不愧是抗日的英雄,当年虽死在了日本人的手下,今日也可算是报了仇了。”说完他“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又慢慢地说道:“甘老师我真的是为你好,想提醒你一下,你真的不该出来,你知道吗?养鬼协会贴出了通缉凶灵的告示,万一你被养鬼协会抓了去可是不好玩呀!万一被抓住了,明年你又能参加鬼节的大赛了。那可不是作为老师,也不是作为裁判,当然更不是选手,而是凶灵寨中的凶灵。不过依你的法术,那些选手们会很怕你的。那时你可以过够了瘾呀,何必今天拿这几个法术低劣的日本鬼出气呢?”接着又是“哈,哈……”一阵得意的大笑。
那甘老师受了陶博士的嘲讽,大感屈辱,她恨恨地说道:“什么东西!与你外公都是投敌卖国的料儿,还有没有点中国人的良心!”甘老师又摇了摇团扇,解开了日本鬼施在乘客们身上的法术。乘客们马上恢复了知觉,乱做了一团,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甘老师没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甘老师的行为,使我肃然起敬。毕竟陶博士完全有能力救了这一车的人,而他没有,一直让这一车的人傻乎乎地跑到了这山里来。而甘老师却救了他们。突然间,我觉得我一至憎恶的甘老师真的不像是一个恶鬼,正如爱利雅所说 :“甘老师生前不是坏人,死后不是恶鬼。”恰恰相反,陶博士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却越发坏的不能收拾了。
甘老师的话使我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的话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我脑子里:“与你外公一样……与你外公都是投敌卖国的料儿……”我想起来了,那日在窃听甘老师和施校长对话时,他们也曾提到过龟田,看来这钟老校长二十年前就与日本鬼勾结在一起来害中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