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17日 占卜课上测生死
钟校长上任后,学校的课程真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还是以鬼课和语言课为主,但也增加了电脑课及易经占卜课。电脑课完全是为了赶时髦才开设的,可以说是选修课中的另类;而易经占卜课不同,从一设这门课,就一举成了仅有的几门必修课中的必修课了。
当年小姑姑活着时,曾对我说过易经。她说,易经博大精深,是人类祖先留给后人的经典之作,但易经也有糟粕之处,其糟粕之处在于易经占卜。那时我对这话非常地相信,人的生死,人的命运,又岂是可以算得出来的呢?
但自从来到了推磨坊,过去的一切不可能、不相信的事情都出现了,曾经是那样的不相信鬼魂之说,可今天自己却成了养鬼徒。然而一直确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却也变得扑朔迷离、诡异万千了起来。眼见的事情,何真何假却也搞不明白了。这使我想起了不知曾在哪里看到过的一首诗:“薄雾如纱挡眼前,强睁双目视君颜。幻真莫测霞晖里,明暗交织紫气间。柳下约约响鼓瑟,竹楼隐隐弄琴弦。英容欲见云烟聚,音曲静听远在天。”此时我何尝不是这样呢?一切都如坠入了迷雾之中,一切都是那样亦真亦幻,一切都仿佛似有似无。辰子死了,我看见他死了,可是他却没死;爱利雅在我的怀里香消玉殒,永恒地死了,然而她的灵魂依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无法解释。同样我不懂易经,不理解易经占卜,我哪里还敢说那易经占卜是糟粕之物呢?
陶博士的训鬼课上完了,接下来的课便是易经占卜课。虽然我比他们少上了很多课程,但这易经占卜却是没有少。学校在决定开设这门课时,还没有找到老师。听说讲易经占卜的老师今天才第一天上班。
上课铃响过之后,一个戴着大眼镜的干瘦女鬼师飘进了教室。她放下手中的课本,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多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接着又用红笔写下了“金、木、水、火、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这才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又用手整了一整眼睛上的眼镜,开始上课了。
“同学们好,学校聘请我来给大家讲易经占卜课。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姬。”说完她抬起头来看着全班同学,然后又继续说道,“现在你们不用自我介绍,看我猜的对不对。”这句话使班里活跃了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都不明白这个新来的老师能猜到些什么。姬老师笑了笑,就开始了她的猜测。她指着靠门口第一组第一个胖女孩,“你叫刘银凤,你父亲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你大伯去年八月十六死于车祸。”她微笑地看着女孩,“我猜对了吗?”
胖女孩点了点头,“我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姬老师骄傲地说道:“这叫占卜,也叫算命,全都靠推算,算出来的。”
接着她又一个一个地说出了同学们的名字,说出了每一个同学的家事,无一不是准确无误。直到说到了辰子,她看着辰子,看了好几分钟,才摇了摇头,“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虽然姬老师并没有把全班同学都说完,但还是让同学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而我却看出来了,她看辰子的眼神有些异样,她本是想说下去的,但因为辰子这里卡了壳儿,才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辰子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那柜中的人头,那空着的格子又都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一定是姬老师看出什么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只是她不肯说罢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老师你真的很厉害呀。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说辰子,如果你能说出辰子的家事,你真的会让我佩服死的。”
姬老师的脸一红,很明显她不想服输。“我是易经的高手,我不想说辰子同学,是因为,他太不幸了……还是别提让人伤心的事吧!”
辰子听了这话也猛地抬起了头,“老师,将有什么祸事降临在我的头上吗?”
我看着辰子那惊愕的表情,显然他自己认为他是辰子,他的家事就应该是辰子的家事。
姬老师轻声地说道:“孩子,别怕,别怕,下课咱们单独谈好不好?”
辰子不再说什么,我也无奈地坐了下来听姬老师继续讲课。“同学们,我写在黑板上的这些东西是易经之根本,是占卜的要点。”
我看着黑板上的字,并不能完全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处于朦朦胧胧似懂非懂状态。
“当然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不能明白这些字的意思。”姬老师似乎已经看到了我们心里,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对易经完全处于无知状态,一时我也无法对你们解释得很清楚。我想,我还是先教你们测字吧。测字是易经占卜初学者的必修之课。”
我心里说:“明知我们不懂,还把这些写在黑板上做什么呢?这不是浪费粉笔吗?”
“现在,你们每个人写下一个字,写清要问什么事,交给我,我来为你们一个一个地解释。”姬老师颁下了命令。全班同学的兴致一下子又高了起来,全都掏出纸、笔,思索着该写些什么。
姬老师没有说出辰子的家事,这让我大为不满。我慢慢地从课桌里掏出纸、笔,总想写下一个让她测不出来的字,好好地为难她一下。想了一会儿,我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死”字,又在下面用小字写道“测寿数”。别的同学也许还在苦苦地思索该写什么字,该测什么事,我已经把这个难题送到了姬老师的手上。
姬老师看着我的字条,轻声地读着:“死!测寿数?”她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又推了推眼镜。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这回一定能难住她,得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姬老师抬起了头,看着我微笑着,“同学们,这位皮强同学已经写好了,他写了一个‘死’字,要测寿数。”班里同学听了这话,“唰”地一下子全都抬起了头,有很多同学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还听到黄克魉在说 :“用‘死’字,来测寿数,恐怕是个短命鬼吧!我早就看出这疯子活不长的。谁知哪天自己想不开,上吊自杀也说不准呀!”“不对,不对……”崔震魑也开始说话了,“你看他在斗鬼课上那熊样,我看他今天大概就得被鬼吃掉!”说完他们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听了这些话我心里有些难受,后悔自己写下了“死”字。可想想自己可不是个短命鬼吗?在这恶魔掌管的学校里不是短命鬼才怪了呢!哎,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命,寿数已尽,我不写“死”字,该死还得死呀。
“从表面上看,这‘死’字与寿数恰是相反相克的。可是测字并非如此的简单,测字一般来讲要把字拆开来看,旋转来看,从多角度去看,才可以得到正确的答案。”姬老师开始讲解这个“死”字与寿数的关系了。
同学们一个一个的瞪着眼睛,崔震魑他们三个坏小子也不再说话了。大家都很想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讲有着几分神秘的测字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奥妙的东西。我也很想知道这位姬老师把这一个“死”字都能摆弄出来些什么东西。
“这个‘死’字,拆开来看,是一个‘歹’字和一个‘匕’字,测的又是寿命,如此说来似乎有些不妙,一定是死在了一个歹徒的刀下。 ”可不是吗?姬老师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陶博士拿刀在辰子胸上割肉挖洞的那一幕。看来我也得死在陶博士的刀下呀!
“可是这个‘死’字,还可以拆成‘一、夕、匕’,而‘匕’从字形上看,也可以说是一个‘七’字,这样就可以把一个‘死’字,拆成了‘一、夕、七’,‘一’如一个杠子压在了‘夕’和‘七’上。‘夕’本有夕阳西下,落日西沉,人命将尽之意。可被这神奇的杠子一压,一切都相反了,再加上这个七字,应该说这测字人的寿命应在七十岁之后方可尽数。”
我不知道这位姬老师是真懂,还是瞎掰,听上去她的话有一点点道理,但还是让人感到牵强了些。不过这话倒是挺中听的。这会儿我宁愿相信姬老师是个占卜高手,看来我的命一时半会儿还是丢不掉的。几天来紧张的心第一次感到了一丝轻松。
心情刚刚放松了一点点,只见那姬老师又推了推眼镜儿,慢慢说道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这个‘一’字,到底测字之人找得到找不到这神奇的杠子是个问题,如果找不到的话,哎——”姬老师没有说下去,她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悲伤,似乎是在为我的命运而悲伤。
姬老师的情绪影响着我,我的心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那神奇的杠子,我到哪里去找那神奇的杠子?我不知道在这鬼校中,谁是那神奇的杠子,谁是我的救星!
下课了,这样神奇的充满奥妙的占卜课就要结束了,姬老师走到了我的身边,“皮强同学,从你的面相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刚给我测过字,这会儿又来给我相面,可别看出什么不幸的事情在等着我呀。
“从你的面相看,今天会有一件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 ”说完她转身叫着辰子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似又想起了什么,返了回来,“皮强同学,我想再提醒你一件事:今天晚上千万别去做你特别想做的那件事,如果你去了,你今天让我测的字就真的只可以拆成‘歹’和‘匕’了。”说完她带着辰子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什么意思呀,今天晚上如何安排我都不知道,难道你就能测出来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