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17日 蛇夫人之死
正说着,就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脚步声。那人边跑边喊:“外公,江老师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呀!”蛇屋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接着又是开门声、脚步声,显然钟校长从那装满人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急火火地说道:“看来一切都是早已预谋好的,做了坏事就溜了。”
“怎么办?外公。”这是陶博士的声音。
“快去看看那通灵球,凡是鬼魂总是逃不出那通灵球的法力范围。”
大概这时这两个恶魔已经来到了通灵球旁边。我仿佛又看到了,他们伸出了那能发出黄光的手照射在通灵球上,通灵球上出现了地府构造图。
“外公你看。”陶博士一定在指着通灵球,“你看,在这里,已经上了奈何桥了。”
“奇怪,他去奈何桥干什么?算来距他转世投胎的日子还有十年呢!孩子,我去追他回来。你在这里等着。”
这会儿我的好奇心又被这两个恶魔的话撩起了。记得那时为了状告施鬼强霸小姑姑一事,陶博士也给我讲过可以通过通灵球来到地府。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如何通过这通灵球进入地府,而且特想知道这钟校长在学校里又如何能一下子追上这已经上了奈何桥的江老师。
我忍不住把门拉开了一条缝,运气真差,那门竟然“吱”了一声。也不知道那陶博士的耳朵是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那声音真的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他猛地转了一下头,“外公,好像有人在这里。”
“来不及管那些了,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一下子拉开了那大玻璃罩子,纵身一跃。他竟然融进了那大玻璃球里,瞬间不见了。也许这会儿那陶博士的心思完全在他外公的身上,他没有去理睬蛇屋门发出的那“吱”的一声,继续站在大玻璃球旁跺着脚高声大叫着:“外公加油呀,那姓江的已经端起了孟婆婆递给他的汤了。加油呀,再不加油他就要喝了。”喊着,喊着,他不喊了,脚也不再跺了,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只低声地说道:“完了,都已经喝完孟婆汤了,追不上了,只好任他转世投胎去了。”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真高兴呀,这无所不能的钟校长、陶博士也有办不到之事。我又把那门轻轻地关上了,高兴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咧着嘴笑着。
“还高兴呢?这就要来收拾你了。”蛇夫人向上抬着蛇头,看着我们又呼出一口寒气。一时之间我们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又不知该往哪里藏了。
“怎么办?蛇夫人救我们呀!”我着急地说道。
那蛇把头仰得老高老高,似乎费了老大的力气,呼的又是一股寒气,这口寒气在房间里形成雾,很浓很浓的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在雾中,我看到了一个发着红光的似火球一样的一颗大大的珠子含在那蛇夫人的嘴里。蛇夫人猛地一喷,那红色的火球向我抛了过来,我本能地用手一接,把那东西拿到了手里。
蛇夫人又说道 :“拿着这蛇珠念隐身咒,他们就看不到你们了。”
“隐身咒?”我们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知这隐身咒是什么。那蛇夫人看着我们的样子,已经明白我们不会那隐身咒,忙说道:“听着,记好!去形存身,幻影无形!”
我们三人忙都伸出了手摸着那蛇珠念起了隐身咒。大蛇也扭动着身躯爬到了我们前面,使我们所在的位置成了一个死角,不越过大蛇庞大的身躯是不能触及到我们的。
钟校长的声音又出现在大厅里:“他妈的,运气太糟了,竟然就差一步,让姓江的小子喝了孟婆汤。那该死的老孟婆子也是可恶之极,老远我就喊她,不让她给那姓江的小子汤喝,可她呢,装聋作哑地硬是不听我的话。要不是看在我早晚也得去她那里走一遭的分上,我非暴打她一顿不可呀!”钟校长骂得差不多了,但气还是不能平,呼呼地喘着。
这会儿陶博士见钟校长骂够了,才插嘴说道:“外公不必太生气。那姓江的小子已经把我们的活人头都给弄死了,找他回来也于事无补,顶多是打他一个魂飞魄散,说不准那养鬼协会还会找我们的麻烦。我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那些擅闯禁地的不速之客找出来,千万别让他们把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才是呀。”
“对,快给我搜!”“不用搜,我听到了,是那门发出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大约有几分钟大厅里没有一点点声音。我想也许钟校长忌讳进这间屋子,毕竟这屋子里关的是他结发的妻子呀。“外公,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不去那屋里看看呢?”“思儿,你听到了什么?”“门的声音,有人在开门,但门又没有打开,也许只开了一条缝,
也许在偷窥我们。”“你确定吗?”“当然!”“可是思儿,那间房门坏了,它经常自己响,没事的,没人的。你先回去吧!”
“好吧,你也早些休息吧!”从声音可以听出那陶博士很不理解钟校长,也很不情愿离开。
过了一会儿,想来大概是陶博士走了,蛇屋的门开了,钟校长站在了门口,“夫人,有什么人来过吗?”
“没有。”蛇夫人说得很平淡。
“可是我想思儿说的没错,有人在这房里,在偷窥我们。”
“那是因为你们做贼心虚才怕人看,越怕人看就越觉得有人看,这是一种心理错觉。”
“夫人,我们夫妻一场,就算把你关在了这里,我还是念着咱们夫妻的情分的,我从没碰过别的女人。看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把藏在这里的人交给我。”
“只有我一人在,随你杀随你剐吧!”
“好吧,夫人既然不说,我也不难为夫人了。不过夫人应该明白,我能施法术使你不得离开这间房子,也能施法术让他们永远不能离开这间房子。而且明天,我只要一清点学校人数,自然会知道是谁来了这里。”说完他笑着走出了房间。
“恶魔!恶魔!”蛇夫人大叫着,两只蛇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会儿我知道自己闯祸了,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好奇心闯祸了,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这样多的人。
我拿着那红色发光的珠子正准备还给蛇夫人,蛇夫人摇了摇头,默默地流着泪,“孩子们,这东西是我全部的心血凝成,是我练就了三十年的成果,三十年了已经够长的了,再待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收好这蛇珠,也许日后会对你们有一些帮助。”我不明白蛇夫人在说什么,她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像是生死离别的话呢?就算我们出不去,也不至于就会害死蛇夫人吧!
“孩子们,那恶魔在这里施下了两个法术,一个是对付我的,一个是对付你们的。我死了,你们剥下我的蛇皮披在身上,那对付我的法术就会启动,而对付你们的法术则不会启动,也许你们还有希望逃出魔掌。”那大蛇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我知道这是蛇夫人对人间最后的留恋的泪水。
向淑魅听了这话低低地抽泣了起来,辰子的眼圈也红了。我流着眼泪说道:“不,不,夫人,不能这样。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大蛇不再说话,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如同睡去了一样。我看着她的身躯,一字形的身躯,又想起了姬老师的话:“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这个“一”字,到底测字之人找得到找不到这神奇的杠子……”难道这蛇夫人就是我的救星,这蛇夫人就是我那神奇的杠子?我跪了下来,趴在大蛇的冰冷的躯体上,带着我的体温的晶莹的眼泪滴落到了大蛇的身上,顺着它那光滑的蛇皮滚落到了地上。愤怒的火在全身燃烧着,我要生存,我要报仇,为辰子报仇,为蛇夫人报仇……
我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这时我看到从蛇身里悠悠地腾起一条蛇来。不,那不是条蛇而是条龙,她摇摆着龙尾,徘徊着俯视着我们。她在微笑,她轻声地说道:“孩子们,我先走了,去地府那里报个到去。以后我还会来的,会跟你们在一起的。”她的声音在房间里震荡着,回旋着,久久不能消失。
大蛇的灵魂走了,她把她的皮留给了我们。我们披上这张蛇皮,打开蛇屋的房门。
门外的大厅里到处是青藤、野草、矮树,青藤的藤蔓顺墙爬到了房顶,又从房顶上垂了下来。连那通灵球也被野草覆盖上了,没有了光彩。地上爬满了蜈蚣,大大小小的蜈蚣,成群结队地向我们涌了过来。
向淑魅皱了一下眉头,“噢!好恶心,这怎么走?”
我紧紧地握住向淑魅的手,“一个养鬼徒,连凶魔恶鬼都不怕,还怕什么蜈蚣呢?走!”我拉着她踏着蜈蚣向门外走去。辰子小心地跟在我们后面,也走了出来。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蜈蚣,它两只后脚站立着,看上去有一人多高。数不清的爪子挥舞着,每只爪子都如同人的胳膊一样粗细。蜈蚣嘴里喷着有毒的白烟向我们扑了过来。
我慌忙地使出了魔鬼教官教给我的斗鬼招数,这会儿也管不得灵不灵了,先用了再说!红色的光弹打到了大蜈蚣身上,大蜈蚣软塌塌地趴了下来。更多的蜈蚣又向我们包抄了过来。辰子忙用上了今天陶博士刚刚教过我们的招数,手里抛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弹,还好又是一片蜈蚣倒在地上不动了。可这远远不够,涌向我们的蜈蚣越来越多。小蜈蚣从我们的裤脚钻了进去,咬我们的腿;大蜈蚣向我们喷毒,毒气喷到脸上,一阵一阵的头昏目眩。向淑魅也松开了我的手,不断地变换着招数,去消灭那些蚣蜈……
天呀,从蛇屋到楼门口虽说没有多长的路,可每一步都艰难,每一步都有无数的蜈蚣准备着分食我们的血肉。就这样边打边走,短短的路也不知与这些蜈蚣斗了多长时间,总算跑到了楼门口,我们总算逃出了那邪恶法术的围攻。回过身向楼里看去,依旧是干净的大厅,通灵球仍在那里闪着耀眼的光。
我吹响了解开学校密码的口哨,我们又回到了学校的树林中。又是一次大逃难的经历,又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经历。向淑魅拉着我的手哭了,我也哭了,辰子也流下了眼泪。
我说不清楚,我们为何而哭,我们为谁流泪,但那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好一阵子我们才缓过劲来。我看着手中的蛇皮,“蛇夫人为我们而死了,我们把她埋葬掉吧,让我们永远记住她!”
向淑魅和辰子点了点头。我们在小树林里找了一棵松柏,用手刨出了一个坑,把那蛇皮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