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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树宫(三)
  • 作者: 张惠娟 日期:2012/7/12 11:08:07 阅读:326 次 [大 中 小]
  •   树宫(三)

     

      

    《文山早报》只是简单地发了一条消息,说有人死在街心公园,但是并没有公布死亡人数和详细的现场报道。

    安婧和乔桀桀已从医院出来了,安婧无奈地告诉琯翙,这是市政府的意思。但是文山市以外的很多大媒体都大派记者,来到文山,采访后大篇幅地进行报道。

    从他们的报道中,琯翙知道死者中竟有一个年仅3岁的男孩,他是因脖子被勒而死的,临死前,他胖胖的小手上还紧紧抱着一辆汽车模型,他的奶奶对记者哭诉道:今天是是孙子宝宝的生日,他妈妈给宝宝买了一辆遥控汽车,宝宝高兴地晚上都睡不着,非缠着爸妈带他出去玩遥控汽车,结果就出事了,一家三口人啊!都没了!

    琯翙的心都要着起火来了,他再也无法把自己置之事外,这一切肯定和他的梦有着必然的关系。可是晚上,他睡着以后,却根本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

    琯翙尝试着和爸爸谈起过这件事,可是爸爸根本不相信,只是说他精神太紧张了,至于妈妈,琯翙压根不敢说,他可不想把妈妈吓坏了。

    连着两个晚上,琯翙没有睡觉,他整整喝光了一大瓶咖啡。

    可是第二天晚上10点钟,他伏在桌子上正玩着电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很快,他又进入了梦境,这次,他来到的是文山生态园。他又一次不能控制自己地说了那句话:所有的树,与人类为敌吧!

    梦醒后,琯翙甩掉拖鞋,光着脚没来得及穿袜子,蹬上一双旅游鞋,就跑出了家门,客厅里爸爸正在为一棵小树苗做嫁接。“你去哪?”

    琯翙跑过他身边时,不小心踢翻了一个凳子,发出很大的响声,他才抬起头来。

    “爸,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说着话,琯翙已经跑出了家门。

    打了一辆车,十分钟之后琯翙赶到了文山生态园。

    生态园是文山市去年才新建的一个景点,位于城市的边缘,里面不仅有大片的树林,更多的是各种保护动物,野鸭、天鹅、大鹰等等,文山的孩子上生物课时,老师都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因为这里的动物就是孩子最好的教科书。

    “砰——”琯翙的车还没有开到公园,可是他已经听到树在疯狂摇晃的声响,里面还夹杂着人凄惨的尖叫。

    琯翙从车里钻出来,飞快地跑到了树林面前,用树语大声喊着:“停止——不要攻击人类!”

    所有的树都疯了,它们像遭遇八级台风一样,摇晃着自己。有的树把人从地面上拖起来,升到一定高度时,又倏地放开;还有尖锐的树枝,直接就插入了人的身体,鲜血染红了绿色的树叶树枝;有一棵柳树, 弯弯的柳条像一根绳索,紧紧地套住人的脖子后,直到窒息。

    琯翙的喉咙都喊哑了,可是没有树听它。一枝树枝从他头上劈过来,打着琯翙脑袋一晕,眼前全是星星。

    “赶紧走——看在你会说树语的份上,我们不杀你!”这树尖着嗓门说。

        “为什么——你们刚刚还听我的,还说我是你们的王子。”琯翙大声叫唤着,可是他的声音被嘈杂的树枝晃动声所淹盖。根本没有树理会他。

        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从他身后晃过,琯翙的脑门又中了一下,天旋地转,他躺在地上。在漫天飞舞的树叶中,野鸭、天鹅等飞鸟都嘶鸣着,闪动开翅膀飞离了生态园。管理员用手揉着朦胧的睡眼刚走到树林边上,就被迎面一根树枝砸得昏倒在地。

    远处,急救车、警车呼啸而来。

      

    周三晚八点,不见不散酒吧。

    琯翙是带着伤来的,那天晚上,他是现场惟一活着的人。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包扎好伤口后,他执意离开了医院。

    现在他的头上还裹着白纱布。他想如果婼蝶能看到他留给她的树叶,肯定是会来赴约的。这几日,他一直想跟婼蝶联系,可是她的手机却总是关机。

    半小时过去了,婼蝶没有来,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来。琯翙站起身想走。

    “怎么,就想走了!”婼蝶突然出现在琯翙的面前。

    “你迟到,要挨罚的噢!”琯翙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帮婼蝶叫了一杯泡沫红茶。

    “好啊,罚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丁婼蝶一本正经地说,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这个开场白,挺有意思的,开讲吧!”琯翙用手支着头,摆了一个标准的倾听姿式。

    “有一个女孩,当她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她的妈妈遭遇了一次海难,当时,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她们推到了岸边,紧接着那股神奇的力量还钻进了妈妈的肚子里。21岁时,这股神奇的力量在女孩身上起了作用,女孩能听懂树语。”

    婼蝶说话时,脸一直冲着窗外,直到说完了,她才转过脸看了琯翙一眼,然后低下头搅拌杯中的红茶。

    “那个女孩,不会就是你吧!”

    “没错,就是我。前段时间,我在美国,可是有一种强烈地感觉在催促着我:去文山,去文山,那里将要发生一些重大的事情!”

    说到这,婼蝶抬起头,敏锐的目光直射向琯翙,琯翙感到身上一凉。

    “你认为这一切跟我有关系!”

    “是的,那天在街心公园,你命令树停止,并救了我,我就知道你不仅懂树语,还能命令树。后来,风雨山惨案发生后,我去了现场,一棵小树告诉我,是一个男孩命令它们这么干的,它给描述那个男孩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你无疑。”

        “我——琯翙不知该如何解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些天,他的内心一直浸泡在深深的自责中,不可自拔,又无人诉说,所有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可是现在,婼蝶竟然也误会他。

    他又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些事情的确跟我有关,但我也是无辜的。自从21 岁生日后,便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这些天,每当我睡着了,梦就会带我去那些树林。我根本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那些树都叫我王子,我就冲它们发号命令:与人为敌。然后,悲剧就发生了。”虽然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琯翙的语气还是很激动。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答案,而不是怀疑我!好吗?”   

    看着婼蝶眼中的冰冷在一点点融化,琯翙的心里很欣慰,他相信,婼蝶会理解他,信任他,帮助他。

    丁婼蝶没说话,再抬头时,眼中已有了晶莹的泪花。

    琯翙无奈地冲她摇摇头,神情很沮丧:“现在,晚上我都不敢睡觉,我害怕睡着了以后,又被梦带着去干坏事。”

    “这些天,惨案接二连三发生,三个现场我都去了,它们都告诉我那个王子的样子,我恨死你了,可内心里我也不相信你是坏人。昨晚,我哭了一夜,今天本来是不想来见你的,心想干脆找个机会同归于尽算了。可是最后我还是来了。”丁婼蝶嫦用手捂住了眼睛,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她哭着说:“我相信你!”

    “别哭了……眼泪掉到红茶里了,30块钱一杯噢!”琯翙成心想逗乐婼蝶嫦。

    “讨厌……”丁婼蝶嫦用手抹了抹眼泪,不哭了。可是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琯翙说。

    “说!”

    “陪我呆到明天早上,我不想回家,不想睡觉做梦。”

    “好的!”

    这个晚上,两个年轻人一共喝了8杯咖啡、4杯红茶、6扎啤酒,上了N次厕所,聊了所有可以聊的事情,但是快天亮时,他们还是睡着了。

    琯翙醒来时,发现他和婼蝶都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斜倚在一个墙角,自己的头枕在丁婼蝶的腿上,婼蝶的一只手耷拉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还握着一个啤酒杯。

    “喂……太阳晒屁股了!”琯翙摇醒了婼蝶。

    “睡得真舒服!”丁婼蝶伸了一个懒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问琯翙,“你有没有做梦?”

    “没有!”琯翙笑着说。两个人在酒吧服务员的怪眼神目送下,手拉着手离开了酒吧,然后各自上班去了。

      

    这段日子,文山市新闻中心的工作重点一直围绕着“路人惨死树林事件”的解释性报道。公安部门已经确定,路人的死与树有直接关系,但是树为什么会与人为敌,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明确。

    安婧拟定了详细的报道计划,请来各路专家探讨植物与人的朋友关系,以安抚文山市居民对树的恐惧心理,并建议居民们不要因为害怕树而开始伐树。

    文山市的所有市民只要打开电视翻开报纸,都能见到这件事的方方面面报道。

    另外,米美奂的离奇失踪在中心掀起轩然大波,公安局已介入调查,可是毫无结果。

    “琯翙,你上网查收一下EMAIL,整理一下我们约的‘专家看法’稿件,其中重点放在司马天炫的稿件上。”安婧抱着一迭资料经过琯翙座位时,对琯翙说。

    “好的!”琯翙应了一声,立刻点开了记者部的公用邮箱,专家们的稿件已经到了。琯翙第一个点开了司马天炫的稿件:

        这些天,我从网上、电视上、报纸上关注所有关于文山市树砸人的所有的报道,

    并对此感到深深地悲伤。

            这件事在国际学术界引发了很大的争论,树在地球上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   

    色?是朋友还是敌人。我个人认为树是地球的卫士、大地的儿子,地球于它们就如同

    子宫于婴儿,它们也有自己的情感,如果有一天人类伤害了它们或是伤害了它们赖以

    生存的地球,它们就有可能与人类为敌。

        我的研究证明,最早与地球一齐存在的东西是植物,可以说,最早地球是它们的。

    而人类,则是这一切的掠夺者,树变成了人类的奴隶,人类为社会制定各种法则,但

    他们又为树考虑过多么呢? 试问人类,看看你身边的每棵树,哪一棵没被人砍、烧、

    折、剥皮,摘叶子……

                                                           司马天炫写于美国

         “好犀利的言论,真不愧是司马天炫!”一边读着稿子,琯翙一边忍不住感慨。他的双手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他要给司马天炫回一封电子邮件。

    琯翙用了一个小时把近几天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有心头的疑惑都写在了邮件里,然后发送,看着屏幕上出现“发送成功”的字样时,琯翙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心头一个沉沉的包袱暂时找到了存放的地方。

    把全部的“专家看法”都整理好后,琯翙一看表,已经是晚上7点了,周围的同事都已经走光了,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安婧的办公室里亮着灯。

    “琯翙,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安婧的办公室门突然打开了,她站在门口对琯翙说。

    “主任,”琯翙走进安婧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我想说——我看见你写给司马天炫的邮件了。”

    安婧坐在琯翙的身边,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了。

    “你——你怎么能偷看我的邮件!”琯翙气愤得头发都快坚起了,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才没从沙发上蹦起来。

    “米美奂出事了,单位加强了信息的监控,我的电脑有专门的程序能进入你们每个人的操作界面,查看所有的一切。”安婧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螺旋式的烟圈:“平时我很少用这个程序的,今天,我只是想提前看看司马天炫的约稿,你知道,能约到他的稿,我们费了很大的劲。结果,我看到了你在给他写信,很好奇,就一直看你写完。”

    “可无论如何,这是私人信件,你无权过问!”想到自己内心的秘密竟这样轻而易举被人探到,琯翙又气又急,也顾不得上下级别之分了。

    “你要明白,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帮你。”安婧掐灭了手中的烟,真诚地看着琯翙。

    “那你相信我EMAIL里所说的一切吗?”琯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你知道,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的,包括我爸爸。”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会以为那是作家写出来的胡话,可是最近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得太多了,很多事我不得不信。”安婧笑着说,摊开双手,表情很无奈。

    “你不会把它写到新闻里去吧!如果是,我不能接受!”琯翙问道,神情很紧张,他知道这件事要是报露出去,足可以轰动,但是他的结局将会很惨。

    “放心,小伙了,我知道什么是该报道的新闻,猎奇和制造轰动并不是新闻真正的目的。”安婧拍拍琯翙的肩膀,“目前,我也想不出帮你的法子,可是我相信司马天炫也许能帮你!回去早点睡吧,希望今晚没有梦!”

    琯翙回到家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客厅里灯还亮着,琯大林正把头埋在一棵树的树叶里,这棵树种在一个花盆里,琯翙认得那是一棵奶妈树,这种树会结出一个个像苹果一样大小的果子,每个果子上都有一个奶管,在它成熟期,只要轻轻一挤,就会流出乳白的奶汁来,味道和牛奶有点像,但营养价值更高。琯翙和琯蕊儿小时候,都是吃这种奶长大的。

    “爸爸,奶妈树生病了吗?”琯翙走到琯大林身边,好奇地探过脑袋问。

    “没有——我只是在想办法让它产出更多的奶。”琯大林拨开树叶,让自己的头露出来,然后,他扶了扶眼镜,目光从镜片上面钻出来,看着琯翙。“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睡觉!”

    “我——去酒吧了,和妈妈打了招呼的。”琯翙有些意外,因为从小到大,爸爸很少过问他的起居饮食。

    “现在外面不太平,以后,不许夜不归宿。”琯大林的表情很严肃,说完之后,他又把头埋进奶妈树,不再理琯翙。

    琯翙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看到爸爸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就回房了,一进门,琯翙首先打开了电脑、上网、打开邮箱,司马天炫的回信已经过来了。

        琯

        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不要太恐慌,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人类伤害了树,

    他们应该受到惩罚,而你,做为树在人间的子孙,在梦里代替树宫发号施令,一点错

    也没有。人类只有经历了伤痛,才会明白尊重树的重要性。

        早点睡吧,祝你今晚的梦精彩!                  

                                                                  司马天炫

    看完信,琯翙的心里突然堵得慌,他知道了在梦中指挥他去伤害人类的是树宫的力量,而司马天炫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是偏颇的,人类伤害了树,难道树就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报复人类吗?

    他没有再给司马天炫回邮件,他只是感觉脑子里像一团麻一样乱。但有一个主题是明确的,他不能帮着树宫伤害人类。

    琯翙脱掉鞋袜,抱着脚坐在床上,他发现自己的脚趾头又长了许多,它们盘在脚尖上,怎么看怎么像树根。

    “我究竟是树的子孙,还是人类的孩子?”琯翙抚摸着自己的脚趾头,轻声问自己。

    “铃——”手机突然响了,琯翙拿起来一看,是婼蝶。早上他就和婼蝶约好,为防止他晚上进入梦乡,两人用电话聊天。

    “喂,今天我分析了一天,发现了一件事,想不想听。”丁婼蝶卖着关子,语气很得意。

    “我——不想听!”琯翙也故意逗她。

    “那我自言自语好了,你要是听了,就会长驴耳朵。”丁婼蝶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想,如果你晚上穿鞋睡,就不会被梦控制。”

    “为什么?”琯翙很惊奇地叫道。他才不管变不变驴耳朵呢,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婼蝶的话。

    “你想啊——你梦中三次去树林,那些树都听你的话。可是梦醒后你去生态公园时,树不但不听你的话,反而砸伤了你。这是为什么?”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前三次我都没穿鞋,后一次我穿鞋了。”琯翙的声音很激动,身子一斜,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我想,你的脚也许就是一个特殊的标志,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就像皇帝的玉玺一样吧,树们只有看到它才会听你的号令。还记得你救我那次吗,你也是光着脚说停的。”

    “对呀!婼蝶,你好聪明啊,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就穿着鞋子睡觉!”琯翙简直欣喜若狂。

    “不对,你应该马上出来,去那三个地方,重新发号命令!”婼蝶说,声音大得把琯翙的手机都震得翁翁响,“15分钟后,车水大街见,我陪你一起去。”

    琯翙推开门,就想往外跑,却发现爸爸正站在门外,眼镜片闪着幽幽的蓝光。

    “这么晚了,想去干什么?”琯大林厉声问道。

    “我——去上厕所。”琯翙说着,冲卫生间的方向跑过去:“我拉肚子,爸,你别管我,快睡吧!”

    等到琯翙从卫生间的窗户里爬出来,赶到车水大街时,婼蝶已经等在那里了,她骑着一辆自行车。

    琯翙骑着自行车,载着婼蝶,两个人先去了风雨林。

    政府为保证行人的安全,已把这片树林靠近马路的树都伐了一大半,曾经如同报着一件绿袍的山坡现在光秃着一截身子,没有了遮挡,风一过便扬起漫天的黄沙。

    “我命令,这时所有的树,不再与人为敌!并且以后,要和人类和平共处。”琯翙脱掉鞋袜,走进了树林,站在中央说。

    “可他们砍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就这样饶了他们吗?尊敬的王子。”一棵国槐尖声说道。所有的树叶都动起来,发出哗哗的声音,表示赞同。

    “是咱们先伤害了人类——再说,那些树都已经长大,已经是栋梁,它们将以一种更好的面貌生活,比如衣柜、书桌、床。”琯翙挥动双手,让所有的树都安静下来,“每棵树都顶天立地,它的心怀也是最宽广的,让我们原谅人类,好吗?”

    “我们听您的,王子!”每一棵都发出欢快的呼声,其实,它们内心也想早日结束和人类的“战争”。毕竟,多数的树都想过一种快乐而平安的生活。

    接着,琯翙和婼蝶又去了街心公园和生态园,命令树要与人类友好相处。等琯翙回到家时,已是凌晨2点了,他疲惫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个晚上,琯翙睡得特别香,但是如果他睁开眼的话,他会发现树床的树干上开了一扇门,一个黑影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琯翙的身边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后,然后又钻进了树门,树门悄悄地合上了,一点缝隙也没有,好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文山市上空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棉花糖一样洁白软柔的云,文山市传媒中心50层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

    这一天,对于传媒中心的工作人员来说,也是一个好日子,因为到了中午,都没有人死在树林里的消息传来了。安婧立即召开所有记者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会上,她一脸笑容地开始布置新的新闻选题:

    “刚刚总编室已经召开会议了,今天到此为止,没有死亡人员的事件发生,这些天还是头一次,所以今天,我要求记者马上开始采写的这方面的稿件,尽量把这种和平的气氛带给市民,毕竟,现在每个人的弦都绷得太紧了。”

    随后,安婧详细地给每个记者分配了采访任务,琯翙和乔桀桀一组,任务是采访6个不同工作岗位、不同年龄层的市民看法。

    “我真希望今天是这些可怕事件的一个句号。”分配完任务后,安婧意味深长地说道,并深深地看了琯翙一眼。

    琯翙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回到座位上,琯翙用了10分钟的时间从电脑里的采访资料库里找出6位市民的联系方式,电话约好采访时间地点后,他和乔桀桀出发了。

    家住生态园附近的许大妈家是琯翙的第一个采访对象,昨天一棵500年的老国槐正好倒在许大妈的家门口,把她家的出口堵得严严的,许大妈只好把窗户给拆了,一家人从窗户蹦进蹦出,许大妈年纪大,不敢蹦,只好在家呆着,坚持了20年的太极剑也因此而头回中断。

    琯翙去时,5个民警正在想法子运走这棵老国槐,琯翙和乔桀桀从窗户里爬进了许大妈的家。

    许大妈虽然只有60岁,但却是一头银丝,像是顶着一头雪花。

    “今天生态园的树很安静,不像昨天,恶狠狠地摆来摆去,好像能把人给吃了。”许大妈把头从窗户探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树,“我想这些可怕的事情应该过去了,等他们把门前那棵树弄走,明天我就可以出去练太极剑了。”

    “现在,你对树怎么看,以后还敢靠近树吗?”琯翙把话筒伸到许大妈嘴边,乔桀桀扛着摄像机在屋里走来走去,寻找一个最佳的拍摄角度。

    “嗨!怎么说呢?依我看,其实树跟人一样,不仅有脾气,还有好树坏树之分,人里面不是也有杀人犯吗?咱们不能一棒子打死。以后,我们还是少不了要和树打交道,人类的生活少不了树啊!”许大妈说。

    “既然挑起了这个话题,我就说点别的,你别拍下来,就当咱们瞎聊天,成不?”许大妈来了兴趣,不等琯翙再问问题,自管自的又说了下去。

    琯翙笑笑,把话筒收了起来。

    乔桀桀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说,你们聊吧,我去拍点别的。说着,一猫腰,拎着摄像机从窗户出去了。

    “你知道咱们市里的大棚山吗,那个有很多古墓和老树的地方?”许大妈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秘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身子向前倾斜着问琯翙。

    “知道,不过一直没去过,那个地方现在好像划为文物保护区了。”琯翙简单地答道。

    “我的父亲以前就在那个地方做看林人,做了一辈子啊。我要说的这件事,就是他临终前跟我说的。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呢?不知怎的,看见你,就沟起了我的话虫子。”

    许大妈又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她的脸现在离琯翙只有20厘米了,琯翙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

    “那是22年前,我出嫁的那天,父亲很高兴,就想种一棵树纪念一下,他有这个种树纪念事情的习惯。他刚刚在山上挖了一个洞,突然一阵风袭来,从洞里一前一后飞出两个男人,后面那个男人手中还托着一个木雕,他们来到地面上后,你知道那个木雕变成什么了吗?”

    讲着讲着,许大妈突然停下来,用神秘的的声音问琯翙,把沉浸在诡秘氛围里的琯翙吓了一跳。他赶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许大妈得意地点点头,又继续讲了下去。

    “那个木雕竟变成了一个大姑娘,还挺漂亮。前面的那个男人好像和后面那两个人有仇,要跟那两个人打架,结果前面的男人打羸了,后面的男人变成一缕烟就不见了,这个胜利的男人挟着那个女人也走了。一路上还大声地笑着。我的父亲一向很胆大,可是这件事让他觉得脊梁骨后面也凉嗖嗖的。”

    说完了以后,许大妈闭上眼睛,用手抚着胸口,好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等到许大妈重新睁开眼睛,琯翙问:“大妈,您信这件事吗?”

    “我相信我的父亲,他对我说,也许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事,是人类所不知道的;有很多力量,是人类所无法触及的。”

    许大妈说着,脸向窗外望去,窗外是用高高的铁护拦围起的一片树林,乔桀桀不知什么时候,竟钻过了护栏,正扛着摄像机在一步一步地靠近这片树林。

    “乔桀桀——乔桀桀——别靠近树林!出来!”

    琯翙吓了一跳,跟许大妈说了声再见,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自从发生路人猝死树林事件以来,文山市就把一些树林划为禁入区,其中就有生态园树林。这些禁入区立起高高的防护栏,有警察日夜巡逻,不让任何人进入。

    现在虽然没有死亡案件发生了,可是入禁区还是违法的。要是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是会被逮捕的。所以琯翙着急要让乔桀桀出来。

    听到喊声,乔桀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开始他的拍摄。琯翙只好在外面干等着。四处瞅瞅,幸好没有警察过来巡逻。

    10分钟后,乔桀桀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来拍摄很成功。

    “美妙的光线和树组成了一幅绝妙的画面,我不想错过。”乔桀桀解释道。

    “可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更是不安全的!”琯翙气得嘴巴一鼓一鼓,像只青蛙。

    “我说过,能拍到我想拍的,比什么都重要,包括生命。”乔桀桀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时间很紧,我们去下一个采访对象吧!”

    “你是个疯子!”琯翙嘟囔着,小跑着跟上了乔桀桀的步子。

    第十一章

    和琯翙相比,此时的丁婼蝶就不仅仅是生气了。

    此刻,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上午的一场大火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只记得当时,她正在卧室里,用笔记本电脑整理材料。突然,浓烟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不一会儿工夫,红色的火苗蹿了进来,浓烟呛得丁婼蝶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她想逃,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是闻讯赶到的消防战士救了她。战士告诉她,火是有人蓄意放的,因为房门上、地上都浇上了汽油,她能毫发无伤真是奇迹。

    “你有没有仇家?”看到她醒来,一位护士关心地问道。

    丁婼蝶想了想,摇了摇头,在文山,她除了认识琯翙一家之外,不认识其他人,哪来的什么仇家。

    “那你以后要当心点,上次我们科里来一个病人,就是被仇家泼了汽油烧成深度残疾的。这些人啊,一次不成,还会来第二次的——”这位护士显然热情过度了,嘴巴一直唠叨个不停,丁婼蝶只好假装睡觉,让她闭嘴。

    过了一会儿,丁婼蝶从睫毛的缝隙间,看见这位护士离去了,她咧嘴一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拎起水壶,她开始给窗台上的一盘金桔浇水。因为刚才,她听到这棵金桔一直在叫唤:好渴!好渴!

    金桔子树很快将丁婼蝶倒进去的水吸了进去。它欢快地摇晃着枝叶说:“谢谢你!” 

    丁婼蝶用树语回复了它。金桔子树惊愕得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给吐了出来。

    重新躺回病床,丁婼蝶开始想起自己满腹的心事,究竟是谁要烧死她?在文山市,她可只认识琯翙一家人啊?难道是——?想到这里,丁婼蝶立刻摇了摇了头, 像是要摆脱这个讨厌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却像用万能胶粘在了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不掉了----

    “你在为一些事烦恼吗?”金桔树一直在注视着丁婼蝶,终于,它憋不住了。

    “是的,有一些事,我想不通,这关系到我最好的朋友。”丁婼蝶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银杏婆婆呢?我们有什么事不明白,都托风儿去问它。”金桔子树很诚垦地说。

    “噢——银杏婆婆,她在哪里,我怎么找她?”

    “她和她的老公住在植物园的一条嫣泉边,很好找的。不过,银杏婆婆脾气不太好,你得碰她的心情,心情不好时,她可是谁也不爱理。”金桔子树说道,“去年,我问过她10个问题,她到现在也没有回答我呢!”

    “谢谢你,可爱的金桔子!我这就去找她。”丁婼蝶从床上蹦了起来,搂着金桔子树亲了一下,就跑出了病房的门。

    “你去哪——带上我吧!”金桔子使劲地晃动了树枝叫喊着,可是丁婼蝶已经走远了。

    植物园虽然已经关门谢客了,可是看门人那里还是留着一个小门,供园内的工作人员出入。丁婼蝶就从这个门进入植物园了。

    丁婼蝶赶到银杏树底下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太阳的一半脸儿都陷在风雨山后,只露出一半脸,像一个含羞的新娘,只肯掀起一角盖头看自己的新郎。

    “银杏婆婆,我有事想问问你!”丁婼蝶伸出两只手,抱着银杏树,这样一来,她的整个身子都贴在银杏树上。

    “丫头,你快别走开,别挨我这么紧,害我被老婆骂!我是银杏公公,婆婆在对面呢?”

    “啊!不好意思,我弄错了!”丁婼蝶赶紧松开了抱树的双手,整个人也跳后了一步。

    “过来吧,丫头,有什么事问婆婆,说吧?”另一棵银杏树晃动着树枝招呼婼蝶,声音很和蔼。

        丁婼蝶走过去,双手抱着树干,脸蛋贴在树皮上,有眼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

    她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外婆,在丁婼蝶很小的时候,每次她不高兴了,外婆总是张开双手对她说:来,蝶儿,来外婆这里。

    “丫头,婆婆认得你,你小时候就经常来这里玩,从来没有往婆婆身上乱画,也没有揪婆婆的头发,婆婆很喜欢你。说吧,有什么事,婆婆尽量帮你!”

    于是婼蝶把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种种怪事都说了一遍,最后说到自己差点被火烧死时,丁婼蝶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了。

    “你很伤心,是因为你怀疑你最好的朋友想烧死你,对吗?”银杏婆婆用树枝轻轻地拍打着丁婼蝶的肩膀,用一种很缓的语气问道。

    “是的,琯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信任他,可是他的身上有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我害怕琯翙被那股力量控制……”说到这里,丁婼蝶的眼泪流得更畅了。 

    “哎——我猜的没错,可怕的事情终于要来临了!”银杏婆婆悲伤地感慨道,它身上一根胳臂粗的树枝发出一声哀鸣,突然折断掉到嫣泉里,溅起无数水花。                            

    “怎么了——婆婆?”丁婼蝶惊呼。

    “没事,丫头,你婆婆只要情绪一激动,就会折断自己身上的树枝。”银杏公公突然插话,接着他冲着银杏婆婆说,“我说,老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激动,年纪大了,身体要紧——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能改改呢!”

    银杏婆婆没有理会老公的劝告,她的身上又有两根树枝折断。飘飞的树叶辅满了嫣河的河面。粉红色的嫣河像是穿上一件绿袍子。

    过了一会,银杏婆婆安静下来了,可她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压抑不住的伤心。

    “丫头,你和琯翙都是好孩子,婆婆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老婆子,你——你不能说啊!”银杏公公着急地阻拦,身上的叶子嗦嗦作响。

    “老头子,你别拦我,我们活到这个年纪也够本了。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坏人干坏事不管啊!总得为这世上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子子孙孙考虑一下吧!”

    银杏婆婆一边说,一边把树枝伸到银杏公公的身上,轻轻地安抚着他。

    “哎——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说服过你,年轻时,是这样,到老了,还是这样。即然如果,我只好支持你罗! ”银杏公公无可奈何地说道。

    两棵树的树枝在空中亲密地交握在了一起。

    银杏婆婆让丁婼蝶坐在树底下的石头上,然后,她抖了抖了树枝,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噢——是这样。丫头,我得先给你说说树宫!”

    “树宫?”

    “对!树宫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不仅有伟大的力量可以控制全世界的树,而且他还是全世界树木的起源地,是每棵树心目中最圣洁的、最向往的天堂。那里面的树只要满21岁,就可以随意地变成人形。”说到树宫,银杏婆婆的措辞变得非常谦虚谨慎。

    “树宫在什么地方?是他们的力量控制了琯翙,让琯翙指挥树去伤害人吗?”丁婼蝶急迫地想知道答案。

    “树宫在世界的东方那座最高的山上。外人看不见他,因为天上的云笼罩着那里。琯翙不需要树宫给他任何力量,他本身的力量已足够统治树宫。”银杏婆婆平静地说。

    “啊——琯翙能统治树宫,怎么回事?”丁婼蝶惊奇地一下子从石头上蹦了起来,她睁大眼睛看着银杏婆婆。

    “别激动——丫头,听我说,琯翙是树宫的王子。”

    “这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琯翙和我一起长大,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王子。”丁婼蝶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

    “我第一次知道琯翙是王子,是在他5岁时,他脱掉鞋子,赤着脚和你一起走到嫣泉里去玩。我看见了他的脚,就知道他是王子。”

    “这个我知道——琯翙的脚和别人不一样,他从不让人看,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会脱鞋子。”

    “在树宫里,所有的人都会有一双像树根一样的脚,脚趾头的长短代表着他们不同的地位,脚趾头长的人不仅地位高,身上的力量也强。而树宫王子的脚又和他们不同,王子的脚趾头会像高山上的雪莲一样洁白;像千年的寒冰一样透明,透明到能看到里面每一根鲜红的血管。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噢——是这样!但是你刚刚说树宫里的人不是要到21岁才能变成人的吗?可琯翙一直是人啊?”丁婼蝶疑惑不解地问道。

    “王子的血统尊贵,他一出生就是人。但是他要到21岁以后才会具备指挥树的力量。”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怪事就是从琯翙21岁生日那天开始的。可是——琯翙是怎么从树宫来到人间的呢?难道林叔叔是树宫的国王吗?他们为什么要让树与人为敌?”

    “琯大林不是——”银杏婆婆刚说出几个字,突然从有一群扛着铁揪、铲子的人闹轰轰地走过来,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丁婼蝶听到银杏公公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姑娘,让开,我们要把这两棵树移另一个地方去。”其中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对丁婼蝶说。

    “为什么?这两棵树长得多好,你们凭什么要移植!”丁婼蝶挡在他的面前,不让这群人走近银杏树。

    “凭什么?你去问问园长吧,是他请我们过来移的。快点走开吧,别耽误我们干活。”中年男子说着就伸出手来推丁婼蝶,丁婼蝶一把甩开他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告诉你们,国家可有保护树木法,这两颗银杏树都是几千年的珍贵树木了,你们要是敢动铲,就是违法!”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哈哈大笑:“姑娘,你别捣乱了,谁给我们钱,我们给谁干活。你别拿法来吓唬我们,快走开。”

    说话间,那群人已经冲了上来,挥动铲子、铁锹准备干活了。

    丁婼蝶拼命地冲上前去,想护住银杏树,可根本无济无事。丁婼蝶去抢一个人的铲子,被那人用胳膊一甩,她倒退了好几步跌在地上,鲜红的血丝从胳膊上渗了出来。

    “快爬起来走吧!耽误了我们干活,连你也一起铲!”中年男子回过头吓唬丁婼蝶,接着又挥着手对那群人说,“兄弟们,加把劲啊!天黑之前完活,媳妇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丁婼蝶咬咬牙爬起来,又想冲到那些人面前,和他们理论。可是银杏婆婆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丫头,你斗不过他们的,快走吧!”银杏婆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虚弱,丁婼蝶看到有把铲子插进了婆婆的根。

    “你们不许伤害婆婆——”丁婼蝶叫着,又想冲过去,可是被人给拉住了。丁婼蝶回头,发现是琯大林。

      “林园长,你叫他们停下来,好吗?不然银杏树会没命的。”丁婼蝶回头哀求琯大林。

      “不行,园里计划在这个地方建一个现代化的植物馆,这两棵树必须移走。”琯大林很

    坚决地回答道。

         “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一起走吧!”琯大林转身,示意丁婼蝶和她一起走。正这时,银杏婆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丫头,有人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阴谋,王子的力量将被利用,你赶紧到树宫去,找樱畔姑娘,她也许能帮你揭开这场阴谋。”银杏婆婆似乎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说出了这些话,然后,丁婼蝶看见婆婆的树干一颤,就再没有动静了。

        “老婆子,你昏过去了吗?醒醒啊——”银杏公公大声叫喊着,伸出他所有的树枝,去触摸和拥抱婆婆,远远地看去,两棵在空中好像长成了一体。

         丁婼蝶的眼泪“刷”的一下全涌了出来。她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去树宫一趟。

        当天,丁婼蝶住在了琯翙家里,是琯翙得知她差点被烧死后,把她硬拉过去的。

        晚上,坐在院子里的英雄树下,丁婼蝶把银杏婆婆说的话告诉了琯翙,当说到有人要利用琯翙王子的力量来策划阴谋时,琯翙像被人咬了一口一样激动地站了起来。

        “噢——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个人是谁?”

        “婆婆说要想知道真象,必须去树宫找樱畔姑娘。”

        “樱畔姑娘——?不管怎样,我都要和你一起去!”

        琯翙看着丁婼蝶,语气坚定地说。突然,他的眼神中渗出一片柔情,像水一样轻轻荡漾在空气中。

        丁婼蝶的脸有点烫了,她微笑地点点头,把头靠在了琯翙的肩膀上,好像找到了一辈子的依靠。

        琯翙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爱惜的神情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闭上眼睛!我要在你额头上写下两个字,这两个字,你要记一辈子!”琯翙温柔的声音在婼蝶耳边响起,似乎是心中久藏的情感找到了最好的时机,一下子如潮涌了出来,他再也无力抵挡。

    “我——读出来了,这两个字是琯————

    “是的,琯翙爱婼蝶!直到永远——

    英雄树的树枝知趣地撑了起来,为这两个甜密的人撑起一把伞,所有的叶子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发出欢快的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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