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盘 点
一
2003年中央电视台反腐成果大盘点:程维高倒了、田凤山倒了、刘方仁倒了、李嘉廷倒了、丛福奎倒了、刘克由倒了、王雪冰倒了、王怀中倒了……我算了算,有十三个之多。再加上前几年的的胡长青、成克杰,王宝森……咳!这可是省部级的大员啊!
那么2004年呢?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一次,与文友们闲聊,谈起一个笑话。说有一个人到南方去打工,临行时,爸爸把他拉到屋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这次要注意呢,不注意那可不得了!听说南方很乱,那种病,传染啊,厉害!你要是得了那种病回来,就会传染给你媳妇。你媳妇呢,就会传染给我。我呢就会传染给你妈,你妈就会传染给书记,书记呢,就会传染给咱们全村。咱们村就会……咳!咱们可是正经人家……故事还没有讲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喜欢民间故事的。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故事,我想哭。
二
苟二爷好聊。一次,苟二爷讲起了他在天津逛窑子的事。大伙听得津津有味。旁边的一个乡邻小心地说,苟二爷,别说了,留神抓你个阶级斗争。苟二爷笑了:“我怕什么?有钱的嘴想吃什么吃什么,没钱的嘴想说什么说什么!”大伙愕然。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反动。后来,世态变迁,反反复复,我又觉得这句话有些渺茫。现在呢,这句话处处体现,简直就是真理了。“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这是莎翁莎士比亚的名言。用钱可以买官,用官可以换钱,再用钱买更大的官……买权买官买势力买女人包二奶……灯红酒绿,杯山酒海……前几天电视新闻中有人竟异想天开吃什么美女人体宴。真是有钱的嘴想吃什么吃什么。苟二爷是个预言家,他虽然早已作古,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三
大学读书时,读过一首思春的诗,诗曰:“金针刺破南窗纸,偷引梅花一线香,蝼蚁也知春富贵,倒拖花瓣上宫墙。”诗写得朴实漂亮,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尤其是“偷引梅花一线香”一句,令人拍案叫绝。香是闻出来的,哪有什么具体的形象?她竟然将花的香味儿具体了、形象了。“一线香”是因为“金针刺破”了“南窗纸”,“香”从针眼儿飘进来。据说此诗是一位宫女写的。一个妙龄少女,锁在皇宫大院之中,凄凄惨惨戚戚,春天来了,她见蝼蚁倒拖着花瓣上了宫墙,自然触景生情,她能不思春吗?就连蝼蚁都知道春天的富贵,何况人呢?这是她的体会呀!中国文学史上写春天的诗真是太多了,什么爱春、惜春、悲春、伤春……花啊,草啊,小鸟啊,蝴蝶啊,春风啊,杨柳啊……哎!好词都用尽了。可它们哪里比得了这简简单单的“一线香”呢?更何况那些在高楼大厦噙着咖啡写着爱呀恨呀我要死了的勇士们呢?
四
五台山游览:五爷庙内,香烟缭绕,庄严肃穆,香客们顶礼膜拜;门口的两个剪票和尚却吃着香蕉打闹嬉戏。塔院寺一拐角处,一个乞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向众人乞讨,好像诉说着某种委屈。去菩萨顶,半路小街上窜出一个和尚对同伴说咱俩好像认识,您很像一个人,来来来,我来和您说一说。同伴迷迷瞪瞪被拉到小屋里,又迷迷瞪瞪地出来。问其原因,同伴说他说我有福气,前生就是佛,现在又有佛保佑,今年准走好运。还说了好多好多,说得好像有些道理,最后给了他点儿香火钱。你给了他多少?100元人民币。众笑。这样的事接连发生了好几次。我愤然:佛家圣地,怎么会有这些龌龊的东西?朋友笑道:“佛家圣地,为什么没有这些龌龊的东西?”“唉……”哑然。
五
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一只老鼠将两只小猫吃了,猫主人愤怒地找这只老鼠时,发现它藏在猫妈妈的肚皮下,奇怪的是猫妈妈竟然“咪咪”地呵护它充满了爱意。初我不以为然。以为这是新闻炒作。就像说萨达姆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 “老猫”一发怒,萨达姆这个小胡子变成了大胡子。后来我又在电视上看到一条消息:一家施工工地,老鼠泛滥,民工们为防老鼠的侵扰,找来一只大猫。大猫慵懒地躺在地上,老鼠出来后,一会儿咬猫的耳朵,一会儿跳在猫的背上,老猫四处躲闪,“猫猫”乱叫,最后“嗷”地一声跑了。愤怒的民工们弄来一只狗(真是狗拿拿耗子多管闲事)。结果这条多管闲事的狗,三下五除二,一扑一咬,将老鼠吃掉了。
甭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是邓小平先生名言。可现在猫不抓老鼠了。不但不抓,或被老鼠吃掉,或“噢”地跑了,还有不少老猫少猫和老鼠推杯换盏同流合污了。这些是什么猫呢?邓先生没有说,他老人家已经作古,我们又不好去问。问别人又怕问出了麻烦,只好憋在肚子里,可这终归是疑团。后来遇到这样的事多了,见怪不怪,也就懒得问了,只好自己瞎琢磨:是环境污染?气候变化?生物链发生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哎,还真说不清!好,那就不说了。
六
这是真的。
春节前夕,一群人提着油扛着米簇拥着一位年轻的领导看望老劳模。领导拿着红包露出钱的一角对老劳模说,春节了,我代表政府看望您老人家,祝您健康长寿,健康长寿……
记者们咔咔地摁着快门,闪光灯闪闪烁烁……
老劳模粗糙的手抚摩红包泣不成声地说,好……好……感谢政府,感谢领导……感谢……
这时,一位秘书模样的人匆匆来到领导身旁,低低地说,苟县长,镜头拍完了,咱们走吧,这屋味儿太大了……领导匆忙钻进汽车嗡地跑了。
老劳模抚摩着红包喃喃地说,感谢政府,感谢领导……感谢……
望着老劳模饱经风霜的脸,一股液体从我眼里流出来,但不是泪。
2005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