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健 教我如何再想它 2
我们又回到了收费站准备下午上班。我们6个人分批分拨地到来了,大家都从家里带来了吃的,冯甜甜她妈一大早给她蒸的包子我们大家一人一个品尝着,我妈知道我爱吃咸螺丝,本来就是熟的,一大早起来又重新炒了一遍,到单位还有热气哪。许芸她妈是服装厂的还专门给我们一人做了一个小垫子,6个人一模一样......
上班的时间到了大家又像前两回那样排队点名上岗。就这一上岗我觉得特新鲜,可能是没上过班吧?见什么都新鲜。这回大家还像上夜班那样各找各的师傅。我和冯甜甜找到了我们这位漂亮的师傅。张师傅没卖多长时间便让我们卖票,我们相当投入地工作着,所有的精力全放在票款上,不敢有半点走心,直到有位年轻的小伙子进来。那年轻的小伙子进来反而张师傅出去了,我想大概是换替上厕所什么的吧?显然我顾不上看这位年轻的小伙子长得什么样了。紧张而短暂的时间过去了,下岗后我们在宿舍聊的聊,吃的吃,干什么的都有,但大家对这份工作还是挺认真,背价钱啦,做卡片啦......我们想出去到附近转转,刚走到楼下便碰见书记,只好听书记的命令"不准出去。"
我们又回到了宿舍也没暖气还挺冷的,更没电视。既然没有电视那我们还不自己演点节目?什么披着毛毯转圈了,学一些带方言的绕口令啦......说到绕口令可真把我给乐坏了,我几乎称它为"百说不厌"甚至还老当个节目在众多的人群里说,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的。带着一股浓浓的天津风味, "我说,大哥,你脸上的麻子是一个摞一个啊!要是买大豆不用带家伙,一个坑里放一个足放二斤多。"本来就挺浓的天津味儿一放在我嘴里天津味儿就更浓甚至过了头儿。就这绕口令我们宿舍的人都会说,有时还来个集体朗诵,多逗啊!可好景不长第二天就挨说了,也不知是谁那么讨厌说我们太闹了。不让我们出去没电视又不让我们说笑想让我们干什么哪?
又上岗了。今天我们这位师傅说好是"边道"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只好另找高师了。我们来到一位姓刘的师傅那里,我们先是很礼貌地叫一声"刘师傅!"随后她让我们改叫刘姐。这刘姐挺开朗的教我们结账、填表反正挺爱说话。不过她也够厉害,还和司机打起来了。当时都急了,班上的人拿着铁棍子过去,最后带外地口音的男司机也只好甘败下风踏踏实实把钱交了,还交了本不该交的罚款。
第二天,这位刘姐没来又没人带我们俩了。班长点名时缺人便叫那位年轻的小伙子带我们俩。我们三人走进了收费亭里,他倒挺干脆的一进去就说:"谁收费?"冯甜甜便坐了收费员的位置,我感觉不像以前那样紧张了。我当时坐在暖气管上,他坐在我后边,开始大家谁也不说话,大概是认生或者男女之间的不好意思,我便偶尔地主动问两句:"您家哪儿的啊?""您跟这儿干几年了?"他答着。他所回答的我有些听不懂更不知具体的地方只是顺口说着"噢"、"是吧"。他长的很成熟,但没有那些成熟中的狡猾显得很稳重,由于我的不断主动搭话隔膜减少了便开起玩笑来,知道他的名字叫王健生我便对他说:"我是叫你王哥啊,还是叫你健生,还是叫你王师傅啊?"他哈哈一笑说了声:"随便。"我也由您改称你了。我这人就是蹬鼻子上脸。我开始卖票了,冯甜甜在旁边开始结账。我没卖多长时间,那位王健生便说:"你别卖了,我看你结账如何?"我便开始结账,"错了。"因为我不会结账叫出声,吓了他一大跳。当时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冲我小声说: "真错了?"我没说话他便重新结账告诉我对了,还埋怨我说瞎话,我便让他教我结账、计算,我当时真是认真听的。他教的还挺明白,就是他这一教我以后就会了。还有个女孩让他给拦车,他拦住一辆红色夏利车对那个女孩说:"这车行不?"女孩一点头还顺手给了他一把香蕉。只见他对司机说:"师傅去白塔路口吗?搭个车行吗?"司机没有意见那女孩便上车了。能有意见嘛?不用交钱了!但这些我只是看着整个搭车过程,并没有提出一句好奇的话。随后他便对我说:"你知道那女孩是干嘛的吗?"我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能知道什么呀!王健生说她是天天看我的。当时我还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是看监控的。下班了他非要把香蕉给我,我想要但不好意思,还假装酸文地死活不要。不过王健生给我的印象特好是个有气质的人,是个大哥哥是朋友是讲理有心的人。他每做一件事我都觉得那么成熟完美,没多久他便升职了,我为他高兴希望他事业有成。
一个多星期的学徒即将完毕,这是最后一个上午班,下班后站长对大家说: "一会儿先别走,交一下箱子。"看他们老收费员的样子很不喜欢我们,是不是我们抢了他们的饭碗?下班后我们回去准备了一下立刻就来到站长室门口惟恐落后。大家心情不知想提箱子呢还是不想。提吧?卖错了可就是自己的事,不提吧,总想当了一个多星期的徒弟了还是试试吧。心里多矛盾啊!就连表情都是似乐非乐的。
第一个叫的许芸。许芸走进了站长室约过5、6分钟提着箱子出来了,也是矛盾的表情嘴里嘟囔着。然后是赵颖......一个个都约5、6分钟从站长室出来,而我还没去呢。我有些着急因为大家都分别提着自己师傅的箱子,我的那位姓张的师傅她不交箱子那我提谁的啊!要是人家都有箱子就我没有那我该多不好啊!正急着呢,便听站长叫我了,我提的箱子是刘姐的。在站长室大家都在不断点着备用金、记着账号好像一切都在当着天地、领导,我和刘姐在交换什么似的惟恐出现一点差错哪怕半点都不行。我们的交换完毕了,我提着箱子走出了站长室,来到了放箱子的地方大家都叫"班部"。刘姐告诉我这箱子的密码和如何换密码,我很随便的一听,而我那位姓张的师傅走了过来,告诉我密码不是随随便便说的,人家要是打开你的箱子把钱和票偷走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我这才知道密码的重要并用自己生日做为密码。那时候张师傅对我特好,我有什么事都去找她她也挺关心我的,问长问短。大概就是所谓的相近吧!
我有箱子了,下次上岗将是我一人提着箱子坐在那一人卖票了。我们班除了冯甜甜没提箱子其他都提了,她为什么没提箱子原因我不太清楚大概只有她自已知道吧!许芸的箱子也让退回去说她太小了还不到l8岁哪,我们怀疑有人在背地里使坏。什么不到l8岁啊,那你们招的时候干嘛来的?最后我们一调查原来是经济班的师傅在站长面前说自己带的徒弟如何的好,站长大概是听了那老收费员的话让老收费员的徒弟提了许芸的箱子吧!
说实在的,我们不太喜欢那儿的人,见了我们连看一眼都不看我们还要像孙子一样哄着他们,谁让我们是实习生哪!据说我们没来之前是没有监控的,后因流失款太高引起了注意便装上监控。吃惯了鸡、鸭、鱼、肉的人受不了白菜萝卜的日子就有好多人不干了,还有些人查出账里有问题也将要辞退了,在这不得以的情况下才招我们,怪不得老收费员拿我们出气,不过这些也是据听说,直到现在的边道仍然设有监控啊!这些我实在搞不明白!
我们发衣服了,真跟当时接我们的那两个女的穿的一样,有肩章、领章还有个帽子。我们穿它挤在那本来就不大挂在墙上的小镜子前照来照去,就连我回家都穿着它,那时候我可在乎那身衣服了动不动还熨熨。妈妈爸爸看我穿那身衣服更是乐得不得了,妈妈让我穿那身衣服和她上街,遇见个熟人妈妈更是得意了,还说那身衣服比哪身衣服都好看。
上"大夜"了,这回真的由我自己提箱子卖票了。冬天黑的早,晚上5点多就模糊一片了。5点50分我们站队点名,铃声一响班长命令提箱子的站在前排按高矮个我站在了中间。我们外面穿着军大衣站在那儿班长点名,点名后班长特厉害:"把扣都系好了。"大家按平时穿衣服的习惯把扣系好了,可她还是不满意,说全系上,没办法,大家把扣全系上就连最上面的一个扣也系上了。以前看他们老收费员不这样,抱着大衣就上岗,再说有必要全系上吗?谁穿衣服扣从上到下一个不落啊!
上岗了。前面两个保安带队我们紧跟着。不知是紧张、激动还是害怕我哆嗦着。我今天5道,进亭子后我把箱子放在桌上一切准备就绪,因怕不方便我把大衣脱了坐在那里。 "您好,请拿好。"我不熟练地撕着票,全程还可以,一从中间撕我就含糊,我总怕自己卖错了总想结账,可忙不过来结了好几次也没结对,真是急死我了。万一要是错了那稽查一来不就完了吗?其实班长几位同志就在我后边聊着,可我就是不好开这个口。收款的时间到了,张师傅主动来到我这里开始帮我理账、填表捆钱。 "今晚你开大夜先吃点东西去。"班长对我说着。这时我这儿道已封上了,我终于可以自己踏踏实实结账了。怎么结怎么多900块钱我真是害怕,便含着眼泪岔着声地求助。各位老师傅帮我结账,真是多900,谁结谁说多900。班上的人怎么说的都有,什么错的越多越没事,什么撕900块钱的票,什么把钱藏起来,可没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使劲回忆着: "对!"很有可能是交错了钱。讨厌的班长还是一个劲儿地催我让我快点,还说我又笨又肉,我只好提着箱子来到3道。我对3道的陈娜说我账里多出900块钱,她一惊,我也顾不上说什么了又急忙地走了。刚走到大门口便看见了站长好像特意等我似地对我说: "在监控里听你说多900块钱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儿让站长帮我查查交款额。不过站长还挺好说话的,也许是看我可怜便带我来到收款室。我把钱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账也重新结,果真是这儿出错了。可能是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晕了,无缘无故地多写900,我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我提箱子来到了2道准备开大夜,一夜不睡觉什么感觉啊!大概到夜里3点左右我觉得自己不行啦,困意乏意都来了,也不知怎么那么困。当时我是多么希望旁边的夏雨能帮我卖会儿票啊!哪怕我合一会眼,睡一小会儿都成啊!可我看她坐在对面抱着箱子睡的还挺香真不知该怎么办,我强忍着使劲睁着眼。我边收费边结账,大概5点左右我的账又出问题了,怎么算都是欠50块钱。6点半了,一会儿该下班了。我的手不停地哆嗦着拼命往回找钱吧!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哪!当时我脑子已经全乱了找回多少钱也没数,我的手一直地抖没办法控制。下班的时间到了箱子里的账还没理清,我太着急了。接班的来了我傻傻地看着箱子还时不时往后看着,我是想让张师傅帮我结账,可能是张师傅看见我寻摸的样子了,便来到我这里叫我外面等着她,过一会儿只见张师傅提着箱子出来了对我说"对了"。我真不敢相信对了,我的心始终不能平静,说来也巧我没进稽查室直接来到了收款室,又是张师傅帮我把一切都弄好了,可我还是害怕。我把箱子放好后回到了宿舍,一进屋我便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大家问我怎么了我也不说话,我哭了。饭我也没吃,牙也没刷,脸也没洗,躺在床上边哭边睡了。吃一堑,长一智虽说这次账没错但我没能有个清晰的数也不行啊!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每次上岗前我都把票弄得再细不过了,票款在我心中已经有数了,但我也不敢放下心来。
总共为五个班,三班为"三八"班女的多。主道总共为9个口,6个收费的3个发卡的,还有2个边道,l3道和l4道没有监控并且l4道较远一些。大家每天便是轮道。3道为"青年文明号"有固定的人,据说这些人都是所谓表现好的。要想提升就必须先进"青年文明号",站上和所里还有分局的人有些就是"青年文明号"出来的。因三班全是新人也先暂时轮着。 "青年文明号"的人每月多拿50块钱,并且挺"那个"的,具体哪个我也说不好,反正挺"与众不同"的。
今天我又像往常一样提着箱子来到了2道,我们班接二班的班,我接罗杰的班。我的腿还没迈进去,他就站起来让我快点,即使以前不认识,现在不熟悉,但总归是一个学校的相互还是比较随便些吧。看着他的样子好像这些票款已经被他给弄乱了,感觉告诉我,他的账不对,我希望给予他帮助。但由于监控在上我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哪?他并没有从我箱子里拿钱反而给了我四张票卖。最后他大概认为账平了提着箱子走了。而这一开头曲我在卖票中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是用心用心再用心啊!大概半个小时一结账,下班的时间到了。我信心十足地提着箱子下岗,心情还算可以吧,今天大家全进稽查室,但进稽查室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并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我希望快些查账。我把箱子第一个放到桌子上,希望第一个查我。当时赵所长也在,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咯咯喔",他是又矮又胖没头发还特厉害。一进屋我便感觉他在注视我,但我不敢用正眼去看他,这种害怕并不是因为什么,总之人家是上级。过了一会儿, "咯咯喔"便把我叫过去,一再盘问我帮谁卖票来的。我在收费过程中没做什么手脚也没撕错过票,便很坦率地说: "没有啊。"可"咯咯喔"还是一再盘问我并指出我帮罗杰卖票的事,可这并没什么呀!他给我40块钱的票我给他40块钱,这很正常呀!也许"咯咯喔"看我太诚恳也不像做手脚的样子,便把整个过程和我说,罗杰在收费时票款是对的,结账结错了多出40块钱,但票已经撕了只能背冲我从整本票的右面撕4张票让我卖。既然是背冲我,那我怎能知道这其中的事呢? "咯咯喔"反复强调,让我以后注意。我答应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稽查对我说少l0块钱,天哪!怎么又少10块钱啊!原来l0块钱l00张打一捆,其中有一捆为99张。稽查数我数都是99张。当时稽查就让我回宿舍拿钱,我脑子里又乱了。一回到宿舍我的眼泪就在眼窝里打转儿,大家安慰了我一下我赶快拿了10块钱又回到稽查室把钱补上了。怎么可能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哭了,眼泪掉下来了。稽查问我填不填过失单,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句话是有余地的,如果我求求他们我就不会填了,但我没有,因为当时哭了眼泪拼了命地往下掉,我不可能在哭的时候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吧。就随他们的便吧!我的眼泪始终在流着,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开始哭个痛快,大家安慰我。我倒不是为这10块钱,我就觉得难受,就这样我没吃没喝地躺在床上哭个够,我狠狠地对自己说: "以后决不许再错了,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