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劲儿（六）

厂子的两个会议按照原定计划召开完了。不时地，当时的情景又闪现在老包头的眼前。

党员大会开始很长时间是冷场。老包头说，大家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好开口的，除去下边二两棉花单谈（弹）以外，其它的就大胆说，今天是言者无罪。我看还是让财务科小王先说。

小王想，老包头干嘛先点我的将，准是大董那个不值钱的嘴给我惹的麻烦。我不就是背地里议论过老包头几句吗？要我的好瞧呀！不说。但又一想，我有什么可怕的，说就说，于是站起来当头就是一炮：

我担心你们说得大做的小，上梁不正底梁歪！

大家听到这儿一惊。

老包头说大家听见小王说的没有，如若我老包头哪点做的对不起党对不起大家，你们就公开罢免，我姓包的绝不脸红。

哗，全场沸腾。

老包头接着说，先安静一下，今天，我向大家掏的是良心，不信？好，我寻个担保，小王你算一个，小郑你是监察员也算一个。有意见可向他俩反映，也可写举报信，看谁先获举报奖。老包头的法子还真够高的，首先把自己置于群众监督之下，一下子赢得了群众，赢得了民心。于是大家七嘴八舌，会场上热闹了。

像这样轰动人心的场面，已十来年没有见到了。散会后，大成还和别人说着。

是呀，现在谁不向钱看，谁把开个党员会还当回事。现在是学雷锋讲奉献的不多，讲搂的不少。像这样，厂子能不垮吗！……

这个会刚散，老包头就把思考的主题转到他刚讲完的新的治厂方案上。

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轻易把职工推上社会，搞下岗。必须通过职代会讨论，工人干部按比例一起下。当前不是搞公平竞争吗？这就是在这问题上的公平竞争。我们不能打着“减员增效”的旗号，跟先前搞的“优化组合”一样，乱用职权，其结果是好人被挤走，导致企业一天天衰败。咱这厂子以前是不是也吃过这亏，把有能耐的挤走了。今后，从我这儿做起，谁不尊重职代会意见，不尊重大多数人的意见，我亲自给你们开信上告。到会的干部听老包头讲的实实在在，争先恐后献策献计。技师赵四说，俗话说千里马千里人，人才使不好，进多好的设备也是废物。意思是要安定人心改善待遇。

老包头说，这个意见好，不是已经派三人到上海学习去了吗，下批再派三个，待遇问题，可考虑实行弹性工资。

老技术员韩老看这会开的有起色，又搭一句，我赞成。千万谁也别瞧谁一手，科学技术既然是第一生产力就不兴有半点马虎。

大成身为副厂长也起来表态。我唱的是配角，要围绕老包头，把企业搞好，不然就是失职。

老包头紧接过话茬儿阐明：咱们都是围着“社会主义”唱戏。我看这像个诸葛亮会，点子出了不少。办公室主任，你先把意见缕一下，详细的分类整理。还有……

老包头顺手又给他一张纸，办公室主任一看，啊！老包头真神了，又何时定出个约法三章：

供职徇私者罚，方略扭曲者免，行之悖逆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