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些天,张峻峰每天除了去学校接孩子,就是一个人在家里蒙头大睡,完全忽略妻子郭然的行踪。晶晶今才六岁,原因是张峻峰曾经结过一次婚。那是在西郊山区插队的时候,他认识了村书记的女儿静茹。当时,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静茹比他大五六岁。他们认识两年后,就在当地结了婚。结婚后好景不长,静茹了怪病,不能生孩子。回城后,他一边上班一边照顾静茹,但静茹的病一天比一天加重,一年后就死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后来,张峻峰认识了厂里来的临时工郭然。
郭然老家在山西,家里很穷,就来北京打工,到张峻峰的厂子找工作。张峻峰负责招聘工作,看到郭然一个女孩子从山西老家来北京找工作,不容易,就招聘了她,并安排她在自己的车间上班,生活上也处处帮助她。时间一长,郭然感到张峻峰人很老实,心地善良,对自己又好,就和他谈起了恋爱,谈了两年恋爱,就嫁给了张峻峰。一年后,生了晶晶。
郭然比张峻峰小几岁的,人长得不错,好上进又爱学习,没几年就当上厂里的会计,后来又当上了财务的副科长,工作很认真,得到了领导的普遍好平。会计总要和厂里的领导头头们打交道,郭然做会计时就和厂总董事会的业务经理严自成很熟,也很有好感,原因是严自成业务能力很强,又年轻,长得很帅,虽然结过婚,三十好几的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严自成风流成性,也是厂里出了名的,见郭然年轻漂亮,就免不了常到财务科来找郭然。开始郭然还挺保守,因为傍边有张峻峰,她对他还是很有感情,毕竟张峻峰给了她很多帮助,又和他结婚好几年,还生了孩子。但张峻峰是个脑子不开窍的人,只顾埋头苦干,从业不知道如何讨好领导,虽然当上了生产的科长,那也是靠他幸勤的劳动换来的。和严自成相比,在郭然眼里,严自成比张峻峰好十倍。郭然和严自成一拍即合,但又不敢太过于亲密,毕竟都是结过婚的人,都是有家有业有孩子的人,还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主要是郭然太看重家。因为郭然曾经是个外来妹,如今有了这样的生活也不容易,就一直躲着严自成。但现在不成了,工厂合并了,自己和丈夫都双双下岗,丈夫又没有找到一份工作,而严自成还是厂里的业务经理。在和丈夫吵完架后,郭然就出去给严自成打了个电话,严自成安慰了她几句,问她想不想见他,郭然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他们约好,去了柳荫公园,在公园的长椅上,郭然终于投入严自成的怀抱。一而再,再而三,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俩个人都很兴奋,就有点难舍难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就这样,除了回家给丈夫和孩子做饭,其它时间都和严自成呆在一起。
张峻峰因找不到工作,心情非常不好,虽然知道妻子早出晚归,以为是在找工作,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但后来就感觉不太对劲,对郭然有所戒心,还是不能断定。下午去学校接晶晶,路上遇上了老街坊李大妈。她说峻峰你过来,大妈跟你说点事。峻峰就过去。李大妈把峻峰拉到一个没有的地方,小声说:“峻峰你要小心了,没事别在家里睡大觉,好好看着点你媳妇。”
张峻峰迷惑不解,问李大妈:“我媳妇怎么了?”
李大妈又说:“你这个傻孩子,你媳妇怎么了?你媳妇背着你偷人了!”
张峻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妈,您可别乱说,郭然可不是那种人!”
李大妈有点生气,她是替张峻峰着急,“我自己乱说?我是干什么的?居委会治安主任!有什么事还能躲得我的眼睛?再说,我大这么大年纪怎么会乱说?我是看在咱们都是老街坊的份上才对你讲的,再不信你媳妇前脚走,你后脚跟出去看看,是真是假不就知道了。”
张峻峰头上如同挨了一棒,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能完全怀疑妻子,但李大妈的话也不能不信。要搞明白之前,必需找郭然好好谈谈。但不能直截了当,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他想了半天,还是准备晚饭后,等晶晶睡着了,到床上找她谈。
张峻峰不露声色地把晶晶接回家,把米饭蒸好,又把菜洗好了,切好了,只等着郭然回家来炒菜。因为他炒得菜没有郭然炒得菜好吃,所有做饭时只能打下手,主要是这些年在单位一直吃食堂,做饭就有点多余,后来有了孩子,就不得不在家吃饭,特别是晚饭。郭然回到家,和晶晶他了个招呼,就去厨房做菜。吃饭时,一家三口都在看电视,快九点时晶晶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张峻峰把孩子抱到床上,给晶晶安排好后,又回到沙发上看电视。郭然也看电视,谁也不说话。等郭然说自己也困了,要去睡觉的时候,他才问妻子,“这些天你经常不在家,都干什么去了?”郭然对张峻峰的问话,感到有些突然,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和严自成约会的事。
“干什么去了?找工作去了!你找不到工作,我再不找份工作,全家人都等着喝西北风呀!”
“你小声点,孩子都睡了!”张峻峰提醒郭然别吵着孩子,又说:“可是有人看见你在柳荫公园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郭然听了张峻峰这句话,心里格橙一下,心想,这件事是不是真让他知道了?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一定是道听途说,还可以有后退的地步。想到这里,就装作没有这回事,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张峻峰说:“什么男得?你听谁说得?他是不是看花眼了?根本没有的事!”郭然力直气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有话好好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怎么了?我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我怕什么?”
“那好,你和严自成在商场买东西有这事吧?”
“逛公园怎么了?那是他找我合对单位的旧帐!买东西怎么了?和原来的上司买些做帐用的物品不可以吗?”郭然越说声音越大,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自知内心有愧,便以假乱真,开始大声哭起来。
张峻峰一看郭然这个样子,也不好再问,就说好听的话安慰她。郭然一直闹了大半夜,才慢慢不哭了。一晚上,俩个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郭然没有出门,在家里又是洗衣服,又是收势房间,忙了一整天。第三天就在家中又是做鱼又是做鸡,都是晶晶和丈夫爱吃的,晶晶高兴,张峻峰也高兴。到了第四天,郭然就有点坐不住。跟张峻峰说出去买菜,就提着篮子下楼去。张峻峰见妻子提着篮子去买菜,自然放宽了心。谁知郭然一下楼,马上去找公用电话亭,给严自宽打电话,电话里说:我那位对我们的事有所了解,希望以后见面换个地方。
就这样,他们约好了,来到一个离单位和家更远的公园。两人一见面就亲热的不行,一直快到中午,郭然才想起出来买菜的事,就匆匆和严自成分了手,胡乱在街上买了些菜回家。
张峻峰见郭然回家后脸色不对,菜买的不多,又去了大半天,就起疑心,免不了晚上要问郭然几句,郭然这回更来劲,大吵特吵,吵醒了晶晶,摔碎了花瓶,砸坏了电视,闹得街坊四邻楼上都下都不得安宁。哭哭泣泣一直闹到大半夜,才平静下来,郭然抱着晶晶到晶晶房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