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背后的故事
1936年,斯诺在写作《西行漫记》第五篇“长征”部分时,引用了毛泽东在1935年10月写下的《七律·长征》。1938年《西行漫记》出版发行,《长征》成为与世界上众多读者最早见面的毛诗。
然而,人们并不完全知道这首诗背后的故事。长征前夕,毛泽东不仅被剥夺了军权,还患了一次很重的病。这次患病,使毛泽东差一点未能参加长征。
1934年,毛泽东从会昌病休回到瑞金后,仍无权过问军事,有关主力红军准备“转移”、“退却”之事,只有少数中共高层决策人物知道。就在此时,中央却要毛泽东离开瑞金去于都。
毛泽东为什么在重要时刻,离开党政军首脑云集的红都瑞金,抱病前往于都呢?索尔兹伯里在《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中提及当时担任李德翻译的伍修权的一段回忆时说出了真相。伍修权说,当时有些人不想让毛泽东参加长征,“毛是被人有意排斥在外的”,“去于都调查,这只不过是不让他参加的一个借口罢了”。
于都,位于瑞金和赣州之间的一座县城,离党中央委员会的驻地(梅坑)有180里路。毛泽东去于都的任务是指导那里的县苏维埃工作。一路上,毛泽东的疟疾开始复发,因此走得很艰难。他在1934年9月中旬抵达于都,召集区、乡、村干部和工人及贫雇农开了两个座谈会后,即病倒了。
毛泽东的卫生员钟福昌当时才17岁,见毛泽东高烧已发到40多度,吓坏了,马上将毛泽东病重的消息报告了赣南省军区。省军区政治部主任刘伯坚马上打电话给身在瑞金的中央领导张闻天,张闻天又迅速给中央红色医院的傅连璋挂了电话。傅连璋借来一头骡子,拼命地朝于都赶,180里路,整整跑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时赶到了于都。
这时的毛泽东躺在床上,额上敷一条冷手巾,脸烧得通红,人瘦得颧骨也突了出来。傅连璋赶快打开药箱,拿出体温表一量,体温高达摄氏41度,腹部有点胀,头痛得厉害。
凭着十几年的医疗经验,傅连璋断定毛泽东得了恶性疟疾。当时于都一带蚊子非常多,夜里人走路,蚊子会钻进鼻孔里,当地老百姓中也有人患这个病。于是,他给毛泽东注射了奎宁和咖啡因,同时服奎宁丸。
重病中的毛泽东仍不失幽默,他对傅连璋说:“傅医生,我限你三天治好!”一连几天,傅连璋就守候在毛泽东的床侧,不断地为他降温、打针、服药。到第三天,毛泽东的体温已经恢复到37摄氏度。“好啊!”毛泽东笑着用湖南腔对傅连璋说:“你真是神医啊,果真三天把我治好了。”
就在毛泽东生病的那些日子里,由博古、李德、周恩来组成的“最高三人团”已经做出了红军主力西征的决定。当时,谁留,谁不留,凡高级干部,由博古、李德和周恩来决定。中级干部,由各部门提出名单,交博古、李德和周恩来三人批准。
一开始,博古和李德打算让毛泽东留在苏区,因此,他们就把毛泽东从瑞金支到了于都。但周恩来坚持让毛泽东随军北上,幸好毛泽东在部队西征之前已病愈,否则,博古和李德更有理由让毛泽东留下。
大病初愈的毛泽东于10月18日傍晚,和张闻天、王稼祥在一起,紧随中央纵队,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来,张闻天回忆说:“在出发以前,博古等曾要把我们一律分散到各军团去,后因毛泽东的提议而未分散。”毛泽东的这一提议,后来在“遵义会议”前夕起了关键性作用。历史最终选择了毛泽东。
为女机要员题词
1960年的一天,毛泽东的女机要员小李送文件到菊香书屋。这时,正站在窗前沉思的毛泽东忽然问她:“小李,你参加民兵了吗?”“参加啦。”小李回答。“你为什么要参加民兵?”毛泽东又问。“这……”小李想了想答:“响应主席的号召,全民皆兵呗。”
六十年代初,我党与国际上一些政党在意识形态问题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比如,在怎样对待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上,在怎样对待民兵组织的建设上,我党与苏共就存在着不同看法。苏共领导人认为,在现代化武器面前,“常规部队无足轻重,民兵只不过是一堆肉”。与此相反,毛泽东则以为,在帝国主义依然存在的今天,在现代化武器面前,我们不但要有强大的正规军,我们还要大办民兵师。”
女机要员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参加过民兵,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训练余暇时拍的照片给毛泽东看。照片上,小李剪着短发,白衬衣束进蓝色长裤里,右手扶着步枪,昂首站在一棵树旁,背景是明净的蓝天和远山。“好英武的模样哟!”毛泽东称赞道。
一会儿,毛泽东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弹了一弹,对小李说:“给我拿支笔来。”他接过铅笔,顺手拿过一本看过的地质常识书,翻到有半页空白的地方,便在书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行诗句:“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毛泽东放下笔,笑着对小李说:“小鬼,我把这首诗送给你,好不好?”小李又惊又喜:“主席,您太夸奖我了,我哪配得上……”“哎,你们年轻人就是要有志气,不要学林黛玉,要学花木兰、穆桂英!”毛泽东说完,爽朗地笑起来。
《七绝·为女民兵题照》最早发表于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12月版的《毛主席诗词》,就在这首诗的手迹广为流传时,有一位普通的乡村教师,却对这幅墨迹经过临摹、对照、分析后发现,它是江青模仿毛泽东的字体写就的赝品。
发现这一秘密的是湖北省天门市中学的语文教师李树庭。1964年,李树庭还是师范学校的学生。他非常热爱书法,临摹过王羲之的行、草和楷书,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楷书和孙过庭的草书等,并钻研书法理论知识,加入了中国书法家协会湖北分会。
李树庭很早就迷上了毛泽东那运笔如风、刚健雄拔的字体,为寻求毛泽东手迹真品,李树庭变卖了家具,攒足路费,先后六次上北京,六次下韶山,广泛收集了国内正式出版或报上零星发表的毛泽东手迹300余件9个版本。
20多年的苦心孤诣、严谨治学,使李树庭对毛泽东手迹的研究成果甚丰,随便一幅毛泽东手迹,他都能说出写于何时何地,所用的是什么笔。更令人刮目的是,他还具备了对毛泽东手迹辨别真伪的能力。李树庭对“文革”中广为流传的《毛泽东手迹》版本中的行书《七绝·为女民兵题照》、《七律·和郭沫若同志》、《卜算子·咏梅》三幅墨迹,经过临摹对照分析后,发现是出自江青之手的赝品。他提出了如下几点质疑:
其一,这三幅墨迹同为1962年2月至12月的作品,这一时期毛泽东的书法艺术已炉火纯青,他的行书走笔活力无穷,气度雄强峻快,笔势飘逸宏肆。而这三幅手迹的字与字、字与行之间无气势之联系,且点划呆滞,笔势迟涩,结构松散。
其二,从这三幅墨迹的章法、卷面来看,与毛泽东其他诗词墨迹有悖,三幅墨迹相当整洁,没有画圈删改之处,也不是背诵如流,一气呵成,挥写到底,而是显得拘泥,毫无毛泽东务近险绝的风态。
其三,从这三幅墨迹的题款形式来看,与毛泽东书写自己创作的诗词的题款形式有异。毛泽东较为擅长长短句的写作,而对诗他则认为:“我偶尔写过几首七律,没有一首是我满意的。”因此,他发表的律诗手稿,没有一首是标明“七律”或“七绝”的。
其四,从这三幅墨迹收藏的地点来看,毛泽东的诗词是交由专人保管或妥善珍藏的,不在战乱时期,河南郑州图书馆作为地方图书馆,能收藏到毛泽东这一批手稿是不可理解的。
李树庭进一步考证,这三幅墨迹疑是江青所作。他认为,江青的手书接受了毛泽东的书体,这从江青1950年填写的《干部履历表》和中共中央1977年发表的有关文件中披露的大量江青手迹中的偏旁、字体中可以看出,与那三幅墨迹接近,而江青又是有条件抄录毛泽东诗词的。
这一颇为大胆的质疑,引起了书学界的关注。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佟韦对此提出了进一步佐证,1990年6月13日,佟老给李树庭的信中写道:“三幅墨迹,疑为江青所作事,有一毛泽东致‘创国同志’信,是江青代笔的也可作证。”
一位普通的乡村教师就这样发现并鉴定了《毛泽东手迹》中的三幅伪造品。
用《水调歌头·游泳》手迹换“三五牌”香烟
1961年9月,英国陆军元帅蒙哥马利访问中国。9月23日、24日,毛泽东接见蒙哥马利时,两人之间曾发生一则有关“三五牌”香烟与诗词《水调歌头》的有趣故事。
1961年9月23日,晚上6时半,毛泽东在武汉东湖会见蒙哥马利并邀请他一同共进晚餐。晚餐后,蒙哥马利见毛泽东抽起香烟来,就送给毛泽东一盒英国“三五”牌香烟。之后,蒙哥马利向毛泽东提了许多问题,其中包括:1949年建国时,毛泽东主要考虑的是哪些头痛的问题,现在考虑的又是哪些问题,对解放以后的中国怎么看,“枪杆子里出政权”现在是否还适用,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有何区别等等。
毛泽东对这些问题逐一做了回答,谈到晚上9时30分左右,蒙哥马利说:“今天谈话使我学到很多东西。”当时蒙哥马利觉得有点疲倦,就对毛泽东说:“我想主席一定很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能否明晚再来谈谈?”毛泽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明晚我要到别处去了。”两人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互相道别。
没有想到,第二天(即9月24日)凌晨,毛泽东突然改变了计划,决定24日下午再同蒙哥马利谈一次,并再次邀请他一同共进晚餐,这使蒙哥马利喜出望外。
这次追加的谈话是从24日下午2时30分开始的。双方寒暄了几句后,毛泽东联系到蒙哥马利参观中国一家医院时,曾对医生说:“你们的中医中药很神奇,应该发明一种药,让你们的毛主席长生不老。”
毛泽东对蒙哥马利说:“什么长生不老,秦始皇都没有找到。我若见马克思了,中国照样转,地球照样转……”
蒙哥马利说:“主席先生,你的共和国成立了十二年,从战争的废墟上建立起了新的国家,你显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的人民需要你,你必须有健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来领导这个国家。”
毛泽东接着说:“元帅是特别的人物,相信能活到100岁再去见上帝。我不能。我现在只有一个5年计划,到73岁去见上帝。”
毛泽东点燃一支烟,边吸边说:“中国有句俗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他又补充道:“我们说的阎王,就是你们的上帝。”
蒙哥马利趁机向毛泽东打听:“主席现在是否已经明确,你的继承人是谁?”“很清楚,是刘少奇。”毛泽东很干脆地回答。蒙哥马利又继续追问:“刘少奇之后是周恩来吗?”毛泽东知道这是在套他的话,因此说:“刘少奇之后的事,我不管……”
“人总是要死的,我随时准备着死亡。我会怎么死呢?”接着,毛泽东讲了五种死法:一是被敌人开枪打死;二是飞机掉下来摔死;三是火车撞死;四是游泳淹死;五是生病时被细菌杀死。毛泽东还说,人死后最好火葬,把骨灰丢到海里喂鱼。
这次谈话,从下午2时30分一直到下午5时,足足谈了2个半小时,之后,毛泽东邀蒙哥马利乘船,看毛在长江游泳。毛泽东那天游了近一个小时,上船穿好衣服,毛泽东把蒙哥马利送到汉口胜利饭店,两人又谈了近一个小时。分别时,毛泽东把事先写好署名的《水调歌头·游泳》上阕的手迹,赠送给蒙哥马利元帅,作为对那盒“三五牌”香烟的答谢。蒙哥马利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盒“三五牌”香烟居然能换来一幅毛泽东珍贵的诗词墨迹……
为“李进”照片所题的诗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是1961年9月9日,毛泽东《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的一首七绝。这首诗最早发表于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12月版的《毛主席诗词》里。毛泽东所写的“李进”,就是江青1951年底去湖北武汉附近深入土改时用的化名。那张照片则是江青1959年上庐山时拍摄的。
20世纪60年代初是中国复杂而严峻的年代。国际上,中苏两党分歧扩大到两国关系,苏联单方面撤走全部专家,撕毁了几百个协议和合同,并挑起中苏边境纠纷。而在国内,经济正处于三年困难时期,东南沿海一带面对着所谓“新月形包围圈”,西部、北部边境也存在安全威胁。在这种严峻形势下,作为共和国主席的毛泽东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依然镇定自若、信心百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的诗句,与其说毛泽东是触景生情,倒不如说他是借景抒情,把自己在特定历史年代的情怀,寄寓在题照诗中。
应该说,在毛泽东这首诗发表之前,江青并没有登上政坛,她没有政治资本,她和毛泽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缓和。但江青的野心从没有泯灭,她一直在等待着政治上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1961年9月9日,毛泽东写下这首《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后,江青认为,这是毛泽东和她关系缓和的一个重要标志,更是这个特殊时期的毛泽东需要她在政治上给予帮助的信号。
1962年9月,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加诺的夫人来北京访问。毛泽东、江青和苏加诺夫人的大幅照片出现在《人民日报》头版,而在第二版相当次要的地方,安排了一张刘少奇、王光美和苏加诺夫人的小幅照片。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江青和毛泽东合影的照片从未正式发表过。这次却出现在《人民日报》头版位置,这其实是把江青推到一个引人注目的地位。
毛泽东在这张照片上题词时写了“赠李进”,一开始,江青没有公开这个秘密,但当她从这张照片中捞到了政治资本时,便显得迫不及待了。1973年的一天晚上,江青在人民大会堂招待日本松山芭蕾舞团时,喜形于色地送给日本芭蕾舞团的领队一张风景照,日本客人认出这就是那幅著名的照片:李进拍摄的庐山仙人洞,照片背后是毛泽东那首气势非凡的诗,题词是“赠李进”。江青带着炫耀的神气,挥笔在照片背面写了几个字:“江青摄”。这个大胆的举动一下子震动了日本代表团,人们这才知道,李进原来就是江青。(编写 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