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 荷

残荷是一种美。凄楚的美。

在冬日的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面上只剩下些残梗和败叶。那些枯萎的残梗依然挺立着，稀稀落落散布在上面，早已不见了一池湖水半池荷叶的盛景了。枯黄的荷叶和败落的莲蓬半埋在冰层里，半露在外面，长时间的风蚀与日晒，使莲蓬和梗与冰面相触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个小陷涡，天暖的时候化出来的水积满了陷涡，天冷的时候又和冰凝结成一起。积雪使冰面加厚，许多倒下的荷梗便埋没在雪里，雪化时最先从中显露出来。那些屈强的荷梗在风中坚挺着，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样子。

许多人从湖岸的小路上走过，但没有人停下脚步欣赏它们。谁会想到，出污泥而不染的就是它们，亭亭玉立在碧绿的荷叶中的红粉仙子般的荷花就是它们，玉人手臂一样的藕节也出自它们，躺在夏日里柳荫下的人们，欣赏着一大片花红碧绿的也是它们……

摄影师来了，扛着银白的金属支架，捧着宝贝似的照像机，转了半个上午，为残荷拍了一幅满意的照片之后走了。也许，那幅残荷的摄影作品，日后会为摄影师争得一份属于自己的荣誉。

画家来了，他把画夹支在冰面上，一边画，一边不停地跺脚，偶尔用嘴吹着哈气，脚发木，手发抖，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完成了一幅叫《残荷》的绘画作品。

诗人来了，看了一眼这湖面的残荷，想着它盛夏时的样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便匆匆地走了。

这残荷竟成了这冬日里湖面上一道风景了。有人欣赏，有人沮丧。虽然凄楚，残败，可是，到来年，这里还会长出一大片生机勃勃的荷来。

2010-5-26于超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