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风,杏花雨
满眼春色绿泛川原,不分关中江南长城内外。潮气勃发阴阳互动,唤酷暑所有贪睡的生命。柳绿花红间,万物争抑春天所特有的阳光,郭受滋润柔媚。热热闹闹地拥挤到清明,杏雨缤纷桃花盛开梅子下树。
这个季节,杜牧在江南的杏花村里或者拐到别的什么地方,身上沾着杏花雨,这个季节,崔护在长安郊外被人面桃花吸引着讨水喝。一个有闲情一个讲逸致,都怕对不起大好春光。崔护出身于海内士族豪门的清河崔家,居崔、卢、李、郑太原王之首,号称山东(太行山以东)大姓,家世显赫、子弟读书,世代以做官为业,旦门第尚贵忠孝传家,多王者师,为膏梁。其实他这祖宗崔杼在春秋时代的齐国杀了齐庄公,史书有弑君之记。杜牧乃杜佑之孙,杜佑,唐亡宰相。关中韦杜皆豪强士族,与河东裴柳二姓组成另一豪门集团。汉初由山东迁豪门大族充实关内,居长安东南始称杜固,又称杜曲杜陵的地方。唐朝中后期,朝庭政权始终由韦杜两家把持,世代三公宰相。崔护、杜牧王子公孙亡属,风流倜傥之士,踏青游春绝非附庸风雅,实是必然之举,兴由必发,不得不乐,否则算什么大家子弟。
崔护、杜牧桃风杏雨游春之时,大唐已由盛转衰;权力世袭财,富高度集中,土地兼并严重,虽经武则天严厉打击士族豪门,甚至不惜让李治下 ,禁止崔、卢、李、郑通婚,却丝毫没有伤及他们高贵高傲的血统和心性,这才有了《西厢记》话本传奇。若把张生换了卢生、郑声之类世家子弟,中国的文学戏剧就少了一个最为重要的范本。崔杜子弟似乎预感到什么,此时略显颓刻无聊无所适从。
杜牧走进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杏花村,狂歌猛饮之后,醉过二十四桥明月,到青楼妓馆,听丝弦之声倚红偎翠。崔护在农家屋前望着桃花口渴,一次不遂再去一次,人家姑娘不嫁人,在家等你买去做妾吗!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杜牧、崔护留下的诗句,今天读来仍感春之可留可恋,仍感人生之美好,令人充满想象,也为他们的诗技诗艺叹服。其实,杜牧是否真的喝了杏花村还是桃花村的酒谁也不知道。崔护肯定没达到目的,只好说桃花依旧在笑着,倒不如说他自己在失落地苦笑。
桃花风暖杏花雨绵,春情春景春心一片。繁荣热闹之后终归沉寂,在崔、杜的春天以后不久,大唐元可挽回地没落沉沦了,代之而起的赵宋重选了林、叶诸姓,桃花杏雨变成梅妻鹤子,崔杜以成昔日王。
杳花村、酒地;人面桃花,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