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浅薄的政治笑话

景迅

2010年9月10日《人民日报》第4版“人民论坛”栏有一篇梁衡的《老百姓怎么看政治》，其中说1971年他在内蒙古当记者，上面传达林彪事件的文件中有一句话说“林彪披着马克思主义的外衣”，生产队长传达说，“这个林彪很坏，他还偷了一件马克思的大衣”。作者说“这则政治笑话”使他“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提政治口号并宣传解释时一定要能和普通百姓的具体利益相结合”。

5天后该文即被9月15日的《报刊文摘》以同一标题摘录于2版头条。

其实，这则政治笑话并不陌生，早在两年多以前的2008年5月27日的《杂文报》就刊登过孙玉衡同样内容而题为《老百姓的理解》的杂文，而且同样被当年6月2日的《报刊文摘》所摘编。不过这一篇写得比上一篇更“生动”，更邪乎。作者说林彪事件期间他在乡下，见甲、乙、丙三位老汉议论公社广播中“披着马克思主义的外衣”、“和孔老二穿一条裤子”。其中甲说“林彪这家伙，真是没出息：那么大的官……还偷人家马克思的外衣穿……怪不得毛主席要把他赶到温都尔汗去出汗——那里热，他总不会偷人家外衣了吧？”已老汉说“这家伙是小气”，丙老汉说，“这林彪虽然官大，可他家里穷着呢”，“他要不穷，还至于和别人穿一条裤子吗？”

稍有识别能力的人都不难看出，这两则大同小异的所谓政治笑话，纯系胡编乱造，目的只是为了搞笑。

众所周知，在过去长时期“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生活中，诸如“披着马克思主义的外衣”、“打着某某的旗号”之类政治比喻早已家喻户晓，而1970年代的“老汉”，都是在新中国成长起来的有文化的农民，他们绝不会连这样的政治术语也不懂。至于“和某某穿一条裤子”的比喻原本就是来自于人民大众的俗语，农民更不不至于不理解。

不过，退一步讲，如果将上述笑话理解为人们有意地恶作剧的揶揄与调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因为这类笑话的确令人忍俊不禁，具有“黑色幽默”的特点，用于某些场合，亦不失其予人解颐、令人喷饭的效果。遗憾的是作者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它当成真实的故事，用以显示农民的愚昧，因而也就起码是无意之中污蔑了新中国的农民。

不过，如果真按我的想法去写，作者们也许会觉得大煞风景，文章也失去了噱头与可读性。何况梁衡的大作由此联系到的李自成起义的口号“迎闯王，不纳粮”和解放战争的口号“保卫胜利果实”、抗美援朝的口号“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也确实谈得很深刻。但孙玉祥的文章却仅止于笑话了。

常以奇警、峭拔乃至怪诞、诡谲为取稿标准的《杂文报》录用孙文自然不足为奇，而天字第一号的党报《人民日报》刊发梁文却未免令人费解。至于质量上乘、威信颇高的《报刊文摘》竟先后摘编此二文可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2010.9.18于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