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600篇》

第528篇 儿子儿时的“大皇后”和“小皇后”

    随“五七大军”下放当了“新农民”以后，我这户新农家，也养了两只鸡，不满四岁的儿子成了小“农民”。他很喜欢这两只鸡，这是老乡送上门卖，他挑中的。

    都是母鸡。一只微胖、矮墩墩、屁股大大的。是小邻居告诉儿子，矮墩墩屁股大大的鸡婆特会下蛋。儿子喜欢它们好看又好玩。

    其中一只样子像公鸡，头顶有大大的鸡冠，气宇轩昂、嗓门高亢，下蛋后以的“咯哒、咯哒”声格外嘹亮，能传得远远的。还如同是发表演说、传达文件、下达指示，声声高调、句句一板一眼的。又如同新闻发布或者评功摆好会，总是得意洋洋、自夸自擂，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或者如同那王婆李婆张婆卖瓜、自卖自夸：

    屁股一撅一个蛋，鲜美营养又喷香；

    每天给娃吃一个，个头长得高又壮。

    开发智力补心眼，长大是个好儿郎；

    聪明伶俐身体棒，先当秀才后当官。

    另一只则如同窈窕淑女，小巧玲珑、娉婷玉立，长长的腿、屁股翘翘的，尾羽长长、弯弯、油光锃亮，尾羽随其丰屁一颠一簸、摇摇晃晃，似风骚女郎一般搔首弄姿、左顾右盼，姿态妖娆、玉腿利索、一步一声“咯咯”如同歌声不断：

    窈窕淑女步轻扬，左顾右盼赛群芳；

    年少不知愁滋味，咕咕咯咯歌喉展。

    嗓音甜脆传四方，谁能赛过我嘹亮；

    歌声郎朗不歇息，唱得主子美名扬。

    这“俩”一银杏色一鹅黄色。儿子非常喜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的活玩具。因为风度风度翩翩和打扮出众，儿子称屁股大大的做“大皇后”，小巧玲珑的做“小皇后”。

    同下放的同事给他讲过古时候故事，知道古代有皇帝、皇后，知道他们都爱穿黄袍，“大皇后”和“小皇后”毛色黄黄鲜亮，就如同是着了银杏鹅黄色龙袍的皇后。

    雨天儿子出不去就在家玩，把二皇后当成他的活玩具，挥动“指挥棒”发号施令：“趴下”“起来”、“起来”“趴下”、“立正”“齐步走”。

    两只母鸡非常听话，一听儿子呼唤“趴下”便往下蹲，翅膀放松，等着儿子揪它的翅膀，如果儿子伸手在它们的背上抚摸就更往下蹲，发出轻轻的咯咯声。如果它们一时脑子转不了弯，或者听错了口令没有听他的命令，便伸手轻轻的拍它们以示教训，或者往左右拨弄，玩得高兴了就抓一把谷子奖励，它们便更是咯咯不停围着儿子转。

    它们在外寻吃的或玩耍，只要一听见嚷嚷：“咕咕、咕咕”便撒开腿飞快的扑腾着回家，乐呵呵的围在身边等待奖赏。

    儿子三申五令：这两只鸡一定要由他喂，没有他许可爸爸妈妈不许取蛋，取了也要放回去由他重新许，鸡笼门要由他开由他关，一切行动都得听他的指挥。

    捡蛋是他最快乐的事。有时一听见它们发出“咕哒咕哒”的报告声，正在外面玩也一定急忙赶回家，还常常没等鸡出窝就迫不及待伸手，得了蛋便高兴得不得了。

    有时候它们会耍弄儿子，根本没下蛋却死劲的嚷嚷：“下蛋了、下蛋了！”儿子如果没捡着，白撒了一把谷子奖励便会骂它们：“以后不许说谎话！”如果是“大皇后”下了蛋“小皇后”抢吃，“小皇后”下了蛋“大皇后”抢吃，他就会赶：“呿呿呿，你这好吃鬼，不是奖励你的！”

    儿子有时因为太迫不及待，鸡还蹲在窝里还没下蛋，蛋没捡着倒是摸得一手鸡粑粑，气得几天不和它们玩，连鸡笼门也不开。

    后来增养了公鸡和小鸡，儿子发现公鸡总靠鸡房的门，母鸡在中间，小鸡崽崽则躲在最里面便说：“鸡和人一样，爸爸睡最外面，妈妈睡中间，乖崽崽睡在最里面。”

    爸爸没事时也爱看看那些牲畜，冬天在屋外晒太阳便常常看看猪往前拱、鸡往后刨为乐。

    鸡特爱在树兜旁刨坑，常刨得一大堆土。一会儿左爪一会儿右爪，左爪“飒飒飒”刨几下停下来啄几下，右爪“飒飒飒”刨几下又停下来啄几下，像是寻觅小虫。有时是领着小鸡，刨开后咕咕咕呼小鸡来啄，如果是邻家小鸡便赶它们走开，啄它们：“是给我的小崽崽吃的！”

    区别最大的是“大皇后”与“小皇后”风格迥异的刨土方式。

    “小皇后”如同爱漂亮的女子、爱动爱走，它始终保持着“徐娘半老、窈窕淑女”的身材与姿态，身上总是干干净净，总是步履娉婷、风度妖娆，不停的来来去去，这里扒拉两下那里再扒拉两下，啄几下就要换个地方，“大皇后”则爱在一个地方坚持不懈的刨。

     “大皇后”可能因为当妈妈的次数多了，又贪吃，渐渐变得肥肥胖胖、老态龙钟，迈步子时候摇摇晃晃。它常常像个懒婆娘，躺着刨土，一会儿是侧向左边躺伸出右爪“飒飒飒”，一会儿又侧向右边躺下，伸出左爪“飒飒飒”，可虽然老态龙钟、肥肥胖胖，那爪子还是挺灵活的。

    有人说懒人自有懒人的办法，懒鸡也自有懒鸡的办法呵，这“大皇后”躺着也能刨土觅食。

    “大皇后”“小皇后”成为抱鸡婆的日子就讨人嫌了。尤其是“大皇后”，成天围着鸡窝在屋子里咯咯叫，像是疯子一般不停的来来回回转。

    鸡毛蓬了起来不好看了，不知道它咯咯不停是嚷一些什么，有时又赖在窝里不肯出来，既不下蛋也不吃、不喝、不玩。

    小邻居告诉儿子说是想抱小崽崽当妈妈，鸡蛋没了所以发疯般的游游逛逛、寻寻觅觅，是寻找它下的鸡蛋。儿子知道了便去放蛋的瓦罐取一个放在窝里让它孵，可是它又不耐心。“大皇后”变成抱鸡婆以后脾气还特别燥，谁惹了便用尖嘴巴啄。

    “小皇后”可能因为下的蛋少，很少当抱鸡婆，但也不怎么下蛋，就爱散散慢慢、东游西逛，到处散散步、唱唱歌，还爱去邻居家里找他们的公鸡寻欢作乐

    儿子讨厌抱鸡婆不仅不下蛋，还成天的“咕咕”烦人，一次“大皇后”很长时间迷恋抱鸡崽崽，听小邻居的主意把它往水里摁，不许“大皇后”再咕咕，强迫它醒过来。听说可以在鸡的鼻子上插一根稻草催它醒，他没有这样做，不知道抱鸡婆会不会抗议，更加咕咕咕不停：

    因为歇息未下蛋，一根稻草鼻眼穿；

    主子心肠实在狠，不记下过许多蛋。

    老了下蛋自然少，过去曾经多苦劳；

    百般折腾真遭罪，还往池水里面抛。

    爸爸已经年近八十，儿子也近半百了，偶然想起儿子的儿时往事，想起他喜欢的“大皇后”和“小皇后”，借回忆儿子的儿时，颐养天年之际寥寥数笔记之、录之，作为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