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通行证
刘国玺
记得,1987年秋,天津市南郊区七户农民出资,要给全国写农村生活的作者颁奖。
给写农民的作者颁奖,颁奖会的组织者南郊区文化馆的负责人,一下子便想到了浩然。因为浩然是众所周知的我们国家以反映农村生活而著称的著名作家,颁奖会若有浩然参加,自然,颁奖会的影响就会更大了。
但,会议的组织者与浩然并不熟悉,连浩然在什么方他们都不知道,还怎么能请浩然给颁奖会颁奖呢。这时,本市一些了解情况的作家就给他们出主意:百花文艺出版社的老编辑刘国玺,是浩然的好朋友,只要找到他,就找到浩然了。于是,南郊区文化馆的负责人便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给帮帮忙,把浩然请来。如可以,他们便立即派车来接我,一同去请浩然。我想,七户农民都能出资给写农村生活的作家颁奖,这个忙,怎么能不帮呢?我便慨然应允了。
南郊区离市里并不远,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南郊区文化馆的人就来了。来的是一位壮实实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一见我就说:“刘老师,咱们走吧,汽车就在出版社门口停着呢。”我随即放下手中的稿子,便同他一起下了楼。
来到门口一看,原来来的是一辆天津产的双排座工具车。年轻人赶忙向我解释说:“刘老师,你得委屈点,我们文化馆没有别的车,就这一辆双排座工具车,到那里,你还得给浩然老师解释一下,让他包涵点。”我说:“没关系,我和浩然都不会计较,农民都可以出资给写农村生活的作者颁奖,我们怎么就不可以坐双排座工具车呢?只管放心,浩然也决不会怪你们的!”
汽车在京津公路上飞奔,刚刚开过杨村,忽然路边闪过来一位老交通警将车拦住。年轻人急忙跳下车上前与老交通警交涉。只听老交通警斥责年轻人说;“回去,回去,你们车的后面没有喷大漆字,为什么就跑出来?”
年轻人赶忙解释说:“没有喷大漆字是我们不对,回去一定喷。不过,今天我们有特殊任务,要去通县接著名作家浩然,参加我们明的颁奖会,请你给个方便吧!”
老交通警听了更加生气地说:“胡扯,接浩然你们用这样的车?快别说了,给我回去,给我回去!”
我一看,还真有点麻烦,赶忙下了车,拿出工作证对老交通警说:“同志,我是百花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是帮他们去通县请浩然的。他说的是实话,请照顾一下吧。”
老交通警看了看我,不像是说假话的,便说;“看在浩然的面子上,照顾你们这一次。赶快走,回去一定要把大漆字喷上,要是再不喷,下次来,别想再放你走!”
就是因为是接浩然,老交通警才网开一面,放了行。我和南郊区文化馆的年轻人,才按计划将浩然接到南郊,参加了第二天的颁奖会。
还使我难忘的,是1989年8月我和浩然一行七人,从新乡乘火车去晋城的事。为了完成给晋城市大阳镇出版一本报告文学的计划,我和甘以雯邀浩然、王家斌、夏林、樊国安、王道生等一行七人,一同前往。
我们先从天津乘火车到新乡,新乡文联的朋友接待了我们。我们在新乡稍作休整,下午便乘车前往,谁知,上火车时却遇到了麻烦。
我原以为,从新乡乘火车到晋城,并不是什么大站,又是始发车,不会有多少人。没想到,到了火车站才知道,真是人山人海,拥挤得连车门都不能靠近。为了上车后能有个座位,我们也试图挤上车去。但,向前靠近了几次均未奏效。我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见樊国安挤向维持秩序的武警说:“同志,我们和著名作家浩然,要去晋城采访,现在上不了车,能不能照顾一下?”
值班的武警同志一听说浩然我们一行上不了车,便招呼着我们,一边喊着:“请大家让一下,作家浩然他们要去晋城采访,请借借光!”没想到,他这一招还真灵,正在拥挤的人群还真的让出一条小路来,我们一行才上了车。上车后,这位值班的武警还真是负责,又给我们安排了座位,方才离去。
从我陪天津市南郊区文化馆那位年轻人,去北京市通县请浩然时在杨村遇阻,到我和浩然一行从新乡乘火车时,上不了火车,至今算来,已过去十五个春秋。但,当日那动人的一幕,却常常展现在我的眼前。我想起待人热情、为人忠厚的浩然兄,我想起把毕生献给反映农村生活的浩然兄,心里真是无限感慨。现在,我可以告慰正在病中的浩然兄,人民是热爱你的,广大读者是喜爱你的作品的。若不然,你怎么能会成为通行证,使老交通警为他们放行,让值班的武警战士,也为你开了绿灯。想想这些,如今尚在病中的浩然兄,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2005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