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者说

王  风

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河上有一座闸桥，即是拦水的水闸，又是可通车辆的桥梁。河面因水闸而变宽，形成一个河中的闸湖。湖水清澈，且深且蓝。杨柳绕岸，绿草满堤，景色绝美。我因忙于学校事务，常常匆匆往来于闸桥，无暇流连湖光的秀色。

偶有闲暇时，也会独自走在湖畔的小径，看湖面波光粼粼，柳枝轻拂，蜻蜓点水；听知了鸣叫，鸟儿婉转，蛙声乱噪，沉重的心情变得舒松，重归于自然的宁静。最是羡慕对岸的几位老者，无论风雨，无论烈日，常能见到老柳树下，他们垂钓的身影。我便产生要来钓鱼的想法。

于是，去了渔具店，买了鱼竿、鱼钩和鱼饵，还有尼龙线绳、浮子和坠子，连塑料桶、网兜和马扎都买齐了。周末，正是一个清凉的早晨，骑车来到湖边。因为来的太早，连每天都在老柳树下钓鱼的老者都还没有来。我有点兴奋，选了一个蔽荫处，把车停在一边，放好马扎，戴上遮阳帽，又将鱼饵放到鱼钩上，学着钓鱼者的样子，将鱼钩甩入水中，三颗浮子漂起，两颗浮子慢慢沉下。坐静后，盯着浮子，专等鱼儿上钩。

不一会儿，钓鱼的老者也来了，就坐在离我不远的树下。他看了我一眼，感觉像是惊异，惊异于我的到来。我们相互点头，并没有说话，就算认识了。

我盯着水面。浮子开始颤动了。我想鱼一定是上钩了，急忙抬起鱼竿，发现鱼钩上空空的，不但没有钓到鱼，连鱼饵都不见了。于是，又在钩上放了鱼饵，把线抛入水中。我盯着水面，要么是浮子一动不动，要么是浮子颤动，开始下沉，抬起鱼竿，依旧是空空的。反复几次，都是如此。我开始怀疑，选的地方不对。就开始换地，一连换了三四个地方，还是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太阳的光开始发出威力，我的后背已经湿透，脸上的汗也擦不完。再看看老者，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我坐不住了。走近老者，和他聊天。

问他：“什么原因没有钓到鱼？”

老者说：“心不静，是不能钓到鱼的主要原因。”

“烈日炎炎，如何才能心静？”

老者说：“抛于所有烦恼，除去一切杂念，才会心静。心静自然凉。”

“为何您来了大半天，也不见钓到鱼？”

老者笑着说；“想吃鱼的人，可以到鱼市去买；想钓鱼吃的人，自然会到鱼池去钓；只有清心休闲者，才会来到寂静的湖边或急流的河岸钓鱼，而这样的人，是最不想钓到鱼的人。”

听后，我恍然大悟。

又听见老者说：“在这里不是钓不到鱼，而是基本上就没有鱼可钓。这几年，河水受到污染，鱼类越来越少，下游受几家工厂污水的污染，鱼类早已经灭绝。”

再听后，更加大彻大悟。

老者看我一脸失望，笑着安慰我说；“钓得到鱼钓不到鱼都无所谓，关键要有个好心情。其实，要想钓鱼也很容易，我教你一招即可。”

说完，老者把我带到一个岸凹处，选定一片水域，又在两丈范围内的水面，撒了些鱼食，然后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点上一支烟，悠然地吸着烟。我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水面的浮子。老这一支烟未燃尽，水面上的鱼花翻动，浮子开始晃动。我兴奋起来，憋着声对老者说；“鱼上钩了，鱼上钩了，快起竿。”老者笑笑说：“不急，现在鱼在吃鱼食，并没有完全上钩，只有等到浮子下沉，并左右晃动，才能断定是否上钩。”

老者盯着水面，依旧悠然地吸烟。

我心里起急，生怕鱼吃完了鱼饵溜走。这时浮子开始下沉，并在水面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波纹。鱼绳继续下沉，波纹继续变大，老者的鱼竿也随之移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我心里更加着急，刚要张嘴说话，只见老者双手握竿，往上用力一抬，一条金色红鲤，自水面而出，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甩在了老者身后的草地上。

我高兴地跑上前去，想按住这条足有一斤重的鲤鱼。这鱼连蹦带跳，在草地上打滚，一点也不好抓。老者把网兜轻轻罩住鱼身，用手按住鱼头，取下鱼钩，把鱼放入盛着水的塑料桶里，然后放好鱼饵，把鱼钩抛下水面。刚点上一支烟，没吸两口，水面的浮子开始乱动。不一会儿，又一条灰黑色的草鱼被钓了上来。不到半天工夫，老者已钓到四五条大鱼和几条小鱼。老者让我坐下，握住鱼竿，按照他的要领，我开始钓鱼。果然也钓到一条鲤鱼。我兴奋不已，接着又钓。快到中午时，我居然钓到了三条鱼，除一条鲤鱼外，还有两条鲫鱼。

老者还告诉我几咱鱼的特殊习性，有鲫鱼、草鱼、鲤鱼、白鲢、鳝鱼等等，一大串鱼的名字，我见都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过。他都知道这些鱼喜欢生活在什么水域，哪些鱼好静，哪些鱼好动，连什么样的鱼用什么方法吃，都说了出来。

他又说：“如今这条河的鱼越来越少，能钓到这么大的金色鲤鱼更是少见。今天算是个意外的收获。”

在收竿时，我提着三条鱼，向老者道谢，老者笑着说；“回去吃一顿吧！自己亲手钓的鱼，味道一定不同。”

我在走到对岸时，回头看见老者正蹲在岸边，将鱼一条一条慢慢地放回水里。

我再次领悟老者的用心。

看着第一次钓到的三条鱼，活蹦乱跳地在塑料桶里游动，便不忍将它们蒸食。也学老者，来到水边，一条一条，慢慢放进水里。

我抬头看那对岸的老者，老者冲着我笑了。

2003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