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400篇》

第383篇 桂花香了又香了

    年年中秋节前后都要去公园走走，看见一张张赏花的盈盈笑脸时能感到心情舒畅，尤其能享受到桂花带来的深沉而悠远的馨香。我喜欢桂花，喜欢它的香气深沉悠远，喜欢它的香气别具一格，是一种中国古典型的香味。我不喜欢西方舶来化妆品中那种老远便扑面的刺鼻香味。不知道国外有没有桂花，西方人是不是也喜欢桂花，我没有去过外国。

    我国古人有“折桂”的说法，推想古代科举考试是在七八月间，恰逢桂花开放时节，于是学子们彼此折桂相赠，是借桂花祝贺，隐喻能够高中。“折桂”于是成了读书人的共同奋斗目标。

    有人说国外也有桂树，因为国外也有“桂冠”的说法，从古希腊开始人们就用月桂树叶编的帽子，授予竞技的优胜者，把那“帽子”称作“桂冠”。

    也有人说“桂冠”来源于比古希腊更早的神话。传说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太阳神阿波罗以后，阿波罗疯狂地爱上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达芙妮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不喜欢阿波罗，在逃避中变成了一棵月桂树，与阿波罗遥遥相望，伤心的阿波罗把心爱姑娘达芙妮变成的树看成是神树、圣树。

    后来的人就用这神树、圣树的枝条编成花环，赠送给竞技比赛中的优胜者，给冠军的头上戴上这样的“帽子”。

    “桂冠”的“桂”不是我国的桂花，有人说那叫做月桂，有人说那叫肉桂。桂分为肉桂、月桂、桂花，它们是不同品种。肉桂属樟科，常绿小乔木，树皮叫桂皮，嫩枝叫桂枝，可入药，“桂冠”的“桂”可能是指这种桂树。

    桂花树属于木犀科，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金桂、银桂、丹桂也叫做木犀花，每逢秋季绽开，香气浓郁。四季桂则是一年四季的开花期，香气没有金桂、银桂、丹桂浓烈。

    我觉得它是中国的古典香型，也许是因为古代小说中的人物多是喜欢桂花，还也许因为邻居家的院子里有一棵高高的桂树，年年能在那里享受它沁人心脾的馨香。有时候邻居还会送给一些作茶饮，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和情绪记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可能因为古代诗词中有许多赞美桂花的名句。比如：“月中有客曾分种，世上无花敢斗香（韩子苍）”，“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宋之问）”，“月宫秋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是攀。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白居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王维）”，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李清照）”。

    明代李渔有品花说：“秋花之香者，莫能如桂”。古人品花多是以浓、清、远、久评其优劣。桂花之香悠远，有“九里香”之称，还有“九月桂花香千里”“叶密千层秀，花开万点黄”“桂拂清风菊带霜”的赞美词。

    桂花的名声远扬可能就因为它格外芳香，格外悠远深沉。又可能和一个古的美丽代传说有关，传说留给了后人许多美好的回忆：

    人间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大雨，雨水泛滥，张果老为营救百姓担山填海，七丈二尺长的大扁担担完了三十五座山就断掉了。他看中月中的桂树，要用它做扁担继续担山填海，救百姓于洪水泛滥中。可是才砍下去便又长了起来，才砍下去便又长了起来，于是年年月月继续砍。  

    又有传说砍树人的名字叫做吴刚。毛泽东就“相信”砍桂花树的人叫做吴刚，所以他怀念革命伴侣杨开慧的词里，吩咐吴刚捧出桂花酒招待，命令常娥翩翩起舞歌颂，他借桂花酒，借翩翩舞讨好妻子，博得她的谅解。

    怎么这一次我去公园没有闻到桂花的馨香呢？我怀疑自己的鼻子有了问题。我把树叶撕开，照样是一股浓浓的青涩气味呛鼻子，鼻子没有问题呀。仔细抬头看，才发现枝头上还有一些残留着小小黄点。这是金桂。啊，桂花已经开过了。

    于是我又怀疑自己弄错了时间，来得太晚了。可是没有晚呀，中秋节刚过去，往年也几乎是这日子，流传的《十二个月花歌》里就是“八月桂花遍地开”。农历的八月还叫做“桂秋”“桂月”，山歌也是这样唱的：

    八月里，桂花香，
    妹妹子送郎山弯弯。

    山弯弯，水弯弯，
    哥啊哥，把心放，
    想我时候把新鞋穿，
    左脚是你 右脚是俺，
    心里时时念着甜甜如蜜糖。
    盼只盼，
    多多立功打胜仗，
    明年妹妹等在桂下路旁。
    等你掐枝桂花戴在妹的头上。  

    原来我没有错过了时间。有人说是因为风不调、雨不顺，今年的雨水太多，所以开不旺、花不香。

    想起在农村插队的那些日子里，听老乡说，村子里从前桂树成林，这个村望不见那个村，平日一片碧绿，八月里一片浓浓的香气。农村的人并不懂古人的那些诗词名句，但他们一样，也非常喜欢桂花的馨香。桂花美化了村子，八月里又处处一片馨香，妇女们还把桂花淹成桂花糖，做成桂花糕，熬成桂花糊，泡成甜甜蜜蜜的桂花茶，煮桂花甜蛋招待远方客人。

    风风火火的大跃进日子里，村子里的桂花树被当成了柴火抛进烈火熊熊的土高炉里，化成一股股浓烟、一堆堆飞灰。讲起那些过去的事时他们一片惋惜声，劳动力、时间、桂花树全化成了炊烟与飞灰。钢铁却并没有炼出来，只有一块块渣滓，真是愚蠢。然而当时那样的情景，谁也不敢阻拦这种行为。

    中秋日子去公园里没有享受到桂花的馨香，不料过了一些日子再去，忽然一阵桂花的香气悠悠飘了过来，啊：

        桂花香了又香了，花开二度好兆头；

        虎年要来好运道，国泰民安又丰收。

    以前只听说过梅开二度，没有料到桂花也同样开二度，真是令人高兴的事。古人把玉、棠、杜、桂、竹、芭、梅、兰称作八品，寓意为“玉堂宝贵，祝家平安”，还在庭前植两株桂花树，称为“两桂当庭”。人们由桂而“贵”，两贵当庭是一种盼望。呵，桂花开二度，一定是天赐人间，祝虎年百姓们大富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