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 络 连 接 世 界

会员管理
 带雨的云 558
 王风 372
 作协推荐 307
 运河散人 263
 零度 261
 古月重升 210
 郑永涛 173
 张天珍 169
 轻舞飞扬 154
 孙新坤 154
  •  第二种忠诚(中篇小说...
  •  第十二章 山神土地...
  •  第十一章 除魔告城隍
  •  第十章 都城隍判官互...
  •  第九章 化梦点才子...
  •  第八章 化梦点才子(...
  •  第七章 遇仇人禅定...
  •  第六章 与地藏菩萨对...
  •  第五章 悟德收妖僧
  •  第四章 乱法坛悟德羞...
  •  楼梯寄情
  •  她说什么了
  •  吴稚晖何许人也
  •  《爱,能勿劳乎?忠,...
  •  枫叶的招摇
  •  自在杨花
  •  “地坛”的魅力
  •  田间小路
  •  人散茶已凉
  •  发自病榻的心语
  •  浅伤
  •  溱沁
  •  孤煞
  •  梦魇
  •  奈何
  •  道
  •  淡然
  •  天道
  •  超脱
  •  英雄决
    当前位置:首页   随笔游记 >> 云游天下 >> 韩建英 通州三海
  • 韩建英 通州三海
  • 来源:原创 作者: 运河杂志 日期:2012/6/28 阅读:1623 次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通州三海

    韩建英

    通州没有海,只有海子。北方人称湖水为海子,通州人对池塘也是这样称呼。我至今不太明白,池塘怎么能和海相比。但“海子”这种称谓是很美的。

    上世纪50年代初,通州的城里城外到处都有水,是各种各样的池塘。据我所知,有三个池塘被称为海子。为什么偏偏对这三个池塘有此称谓,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是由于比别的池塘大。城里东南面的那一片水面很大,叫莲花池而不叫海子。城里的西北面池塘一个接一个连成一片,几乎占了半个城,也无海子的称谓,很费解。只有夏季汛期一到,城外运河的水涨到堤岸,一望无际,才汪洋似海。

    离我家最近,我们最常去的池塘是东海子。东海子与足球场大小差不多。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向东拐个弯,多走不了几步路,便到了东海子。在水边草地上玩儿一会儿,然后去学校。

    东海子紧靠城东面的城墙,水与城墙之间只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可以通过。路面向水的方向倾斜,走在这条小路上要格外小心。不然会很容易滑到水里。

    只有在春天,水面上的冰化尽,有死鱼漂到岸边,我们才到那里去捡死鱼,是为了喂猫。

    北岸很荒僻,杂草荆棘丛生。据说,那里常有鬼魂出没。有的同学说,天黑以后见过鬼火,我们不敢冒然到北岸去玩儿。

    南岸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岸边有几棵高大的洋槐,春夏之交,槐花如雪挂满树冠。老远便闻到浓郁的花香。早晨上学,我们常躲在树后,看一群鸭子下水。每天早晨,总有一群鸭子吵吵闹闹地来到岸边,有时鸭子在草地上下蛋,白的鸭蛋在早晨的阳光下格外显眼。于是,我们飞快地跑过去,比谁的身手快捷。

    春天一到,岸边的冰还未化尽,水面上就热闹起来。一群一群的野鸭飞临水面,落满了半个池塘。最精致最漂亮的鸟要数鸳鸯了。鸳鸯在鸭群里轻盈地游来游去,相比之下,野鸭显得粗笨多了。

    最让我们期盼的是雨季。雨季一到,东海子的水漫上岸来,南岸的一大块空地成了一片汪洋。我们每天去看水。水渐渐回落,野草慢慢露出水面,当我们听到草地里噼啪作响时,就知道该下水捉鱼了。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浅水把池塘里的鱼留在草地上,鱼在杂草中拍打着乱窜,尺来长的鲤鱼露出白色的肚皮,我们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大的鲤鱼几个人合力才能抓住。也只有在东海子才能徒手捉住那样大的鱼。

    雨季过后,水已经回落,南岸的一片草地又成了我们的游戏之所。红的、绿的蜻蜒,白的、黄的蝴蝶在草地下下翻飞,常常被我们追逐到黄昏。它们并不飞去,也不惊慌,只是慢慢悠悠躲开我们而已,对我们满头大汗的样子并不在意。

    东海子的西岸有几户浓荫里的人家,我们时常穿过这几家门前的空地到学校去。夏天午后上学,如果去早了,便在这几家门前的大树下面一边乘凉,一边等学校开大门,看水面上的涟漪。那恬静的人家,给我的印象如入水乡。

    东海子不是一潭死水,一条小溪从池塘的东南角穿城而过,汩汩地流入城外的运河。池塘下面一定有泉,水从未干涸过。

    上世纪50年代,东海子被填平,成了师范学校的操场。先是把许多庙里的神像扔进水里,从此,通州城里的神便绝了种。神像在庙里供奉的时候,让人敬畏。一旦被人遗弃,残缺不全地躺在水里,显得悲惨至极。接着,城墙被挖成残垣断壁,城墙的黄土用来填池塘。水面日渐其小。在掩埋北面的最后一点水面时,谁也没有料到水里会有那么多的乌龟,没命地爬上岸,四处奔逃。填土的工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喜气洋洋地抓乌龟。看到那情景,总有一种悲凉的感觉。我知道,灭顶之不仅仅是乌龟,东海子的水族无一幸免。

    东海子从通州城里消失了,现在一些老人还把那一带叫东海子。

    东海子西边是西海子,离我家稍远。从我们学校向西走,穿过两条胡同,就可以看到一片水面,那就是西海子。

    西海子有两个东海子那大小,池塘中间有一条土路通向西岸的一个凉亭,亭子不大,是这里惟一的古建筑。证明过去西海子曾是人们的休憩之所。土路中间是一座小板桥使两边的水相联。从凉亭往北走,是一条很短的土路,通向北岸,路的西边是一个不大的池塘,长满菖蒲和芦苇。紧挨这个小池塘的北岸有一条小溪,西海子的水顺着这条小溪淙淙地流出北边的城墙。想见西海子水下泉水之富。

    上世纪50年代初,站在西海子的东岸,可以透过池塘边高高的芦苇,隐约看见亭子。水面遍植荷花,夏日里,碧叶琼花,盖满池塘。北岸古木参天,浓荫遍地。浓荫的背后是蜿蜒的城堞。迷人的是北岸水边几株高大的古柳,老干横披,绿叶风条,如烟似雾,把不大的池塘点缀得恰到好处。

    西海子不大,虽近闹市,却清幽恬静。据说通州八景之一,著名的古塔凌云也与西海子有关。现在通州塔的照片往往是从西海子的角度拍摄的。西海子的东边不远处就是那座著名的燃灯塔。这座塔已经很古老了,我在其它地方还没见过如此修伟秀丽的塔。只是后来被整修一新,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新的工艺品,没有了那种沧桑的味道。

    我曾经在城外运河岸边看到这座塔在黄昏时分的情景,苍茫的暮色里,雄伟蜿蜒的城堞后面,古塔却有凌云之势,给人一种莫名的悠远孤寂之感,至今令人难忘。古代运粮河上,千里行舟,至此为进京必经之地。船逆水绕城而行,从水上的任何位置都可以看到这座古塔。孤城塔影,景物绝佳,一定给从这里经过的人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古塔也成了通州城的标志。西海子是一种朴实并不张扬的美,温馨而略带野趣,与古塔凌云不相类。

    后来,西海子变新了。城墙不见了,留下一堆黄土,种上花草树木,是为假山,这是通州古城墙惟一的遗迹。土路改为油漆彩画的长廊。环池围以白栏杆。西面长满芦苇的池塘被填平,现在是喧闹的儿童乐园。荷花早已不见了,水面上来往着游船。最让人不解的是,北岸两人合抱的古柳被砍伐殆尽,补种上的是无风也吵闹不休的笔直的大叶杨。杨树种在水边不相宜,它没有垂柳的秀美飘逸。如今的西海子从早到晚人流不断,鼓乐喧天。最可怕的是早晨的喊山人,猛然在你背后一声呐喊,让你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以为,水边不能没有柳树,而且必须是老树。人美在少,树妙须老。昆明湖的长堤,什刹海的岸边,北海的太液秋风没有高大的垂柳便不成样子。万柳堂,蓟门烟树,说的也是柳树。尽管踪迹全无,仍被后人怀想。现在有人把一片小树林称为森林公园,让城里人观光。小树可以成林,却不能称其为森林,不然便是笑谈。走进如今的西海子,就如置身于暴发户的院落,琳琅满目,却不知所云。西海子的温馨恬静已荡然无存。所幸的是,水还在,只是成了一潭死水,但在如今的城里已经是很稀罕了。

    海子底在通州城外的西北方向,很远。通州人称海子底是那一带,而不是专指海子。海子底的池塘过去一定很大,后来变小了,才被称为“底”的。

    小时候,我曾到那一带去玩儿,其实只是到了海子底那一带的边缘。尽管那里也有庄稼,但给我的印象是一片荒原,没有看见海子。据老人讲,过去兵荒马乱的年代,那里有土匪出没。

    温榆河从这片荒原的东部流过,常有漂亮的水蛇在水面上游荡。这在通州城外的运河上是见不到的。那里的蚱蜢也与城外草地里的不同。形似蝈蝈,但小而瘦长,从头到脚极为精致,颜色像翡翠一样的青绿透明。我至今也弄不清是否叫柳青娘的那种有好听名字的昆虫。

    海子底到处都有酸枣棵,一米高的灌木。秋天,酸枣红了,我们便结伴去摘酸枣。海子底的酸枣有许多种:长圆、扁圆、滚圆、梨形的都有。滚圆的肉薄而酸,梨形的毫无味道,扁圆的个大而甜。有一次,我们在一块坟地发现一片屋檐高的枣树,长满了扁圆形的枣,而且比别处的更脆更甜。后来,我们第二次去找那片枣树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其实,我们只顾玩儿得开心,偶然发现了那片枣树,根本没记得路。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种好吃的枣了。

    海子底四无人家,也没有树木。我们也只是因为好奇偶然到那里去玩儿。但谁也不敢深入这片荒原。因为,在那里很难看见人影。

    直到我上中学的时候,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人人面带菜色,我家的人也因食物极度匮乏而闹浮肿。那几年,家家户户都在不择手段地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饥饿也把我们这样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变得老成了。上学之余,挖野菜,捉鱼虾,盗鼠洞成了我们的必修课。虽然所获不丰,但可以疗饥。有一天,一个同学告诉我,海子底的海子里鱼特别多,他的邻居捉到的鱼装满了两个水桶,是他亲眼所见。但那海子我们从来没有去过。星期天早晨,我们还是相约去了海子底。

    我们带上一个布口袋,用以装鱼。出北关,穿过城外的一个个村庄,走上了田间的小路。村舍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烈日当头,又饥又渴,空旷的原野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行走越来越困难。可那海子还是不见踪影。后天,我们终于发现了一条小溪,一米多宽,水流很急却清澈见底,不断的有鱼逆水而上。这条小溪叫甘沟,水是从海子流出的。沿小溪走,一定能找到海子。

    小溪里的鱼太诱人了,我们知道逆水而上的鱼最容易抓到。我们用溪水解渴,还在草丛里找到一种叫酸不溜的野菜充饥,便下水摸鱼。水才没膝,鱼不断地往我们腿上撞。要想徒手捉到半尺以上的鱼就难了。它们能跳由水面从我们的头上飞过去。就是抓到也没有用,大些的鱼一用力拍打就从我们的手里滑脱了。不过,收获出乎我们的意料。过了正午,布袋里已经有不少鱼了。于是,我们决定不再向小溪的上游走,赶快回家,以解父母断饮之忧。

    到家之后,我们还秤了一下,捉到的鱼足有十斤重。有了这一次的经历,我们决定下一个星期天一定要找到海子。我们想象海子里的鱼一定会更多。

    星期天,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上水和干粮,以及一个更大的口袋。问明了去海子的方向便上路了。

    田间的小路渐渐消失了,四野不见人影,空旷得让人心烦。我们越走越远,我从未感觉过那样的孤寂无助,我们谁也不说话,坚持着走下去。我还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据说以列宁的伟大都喜欢这本书,是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是否比小说里的人物更幸福,我们毕竟太年轻了。

    我们几乎走了一个上午,猛然听到淙淙的流水声,我们叫喊着跑过去,这一定是甘沟,水欢快地流着。

    小溪的上游是一片让人不易察觉的缓坡,当我们走上长满野草的坡上时,眼前的情景把我们惊呆了。

    前面是一片很大的水面,我们知道,这就是海子了。与别处的池塘不同的是,海子形如一口大锅,细沙的岸缓缓地伸向水里,十分洁净。没有水草,四处没有人家,也无树木,即空旷又荒凉。海子中央水面十分平静,不见涟漪,我们知道,那里深不见底。

    让我惊讶的是岸上和水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如集会一般。想想看,这样的荒郊野外,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人?

    水里和岸上的人都低着头,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各自忙碌着,那情景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们走到水边,只见岸上的人忙着用刀子挖河贝的肉,岸上的贝壳已经一片狼藉。这里的河贝与运河里的不同,运河里的只有两三寸长,长形,黑色的。而这里的河贝形似三角,也大得多,近象牙色,显得洁净漂亮,阳光下发出珍珠般的光。有的贝壳出奇的大,与炒菜的小锅差不多。后天,我们问过一些老人,老人们说,那样大的河贝少说有几十岁了。

    水里的人都猫着腰,忙着摸河贝。我们呆呆地站在岸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全是由于我们的一无所获,而是来海子里的一片饥民那种不顾一切的忙碌中的沉默,那种默不作声,急急忙忙的样子让我觉得可怕。

    我们再也没有做什么的念头,只能空手而归。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海子底的海子。后来听说那里没有水了,是被人抽干还是自己干涸了,不得而知。总之,海子没有了。如果让我现在指出海子的具体位置,是很困难了。

    通州三海已去其二。如今,人们常把“上善若水”这句古话挂在嘴上。水之与人,善莫大焉。自古以来,人们总希望人类善待自己,也善待万物。但是,我们人类又如何善待水的呢?

    现在,我仍旧不明白,为什么把并不很大的池塘称为海子。也许是由于池塘的水下有泉,不是一潭死水。小时候,听同学说,海子下面的泉是与海相通,才叫海子的。

 相关文章
 泰山,神圣的山    1625 次 2008/3/31
 魏增宇 游响堂寺石窟    1597 次 2012/5/22
 马疾香幽从此醉——大理丽江游记    2000 次 2008/5/24
 儿时梦中“南天门”    1539 次 2012/12/29
 纵有千纤手    1783 次 2008/5/5
 
  • 网址:http://www.chinanwa.com 电子邮箱: 1009068986@qq.com
  • 版权所有:  中国网络作家协会 『 中网协 』
  • Copyright ◎ 2003-2020 www.chinanwa.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京ICP备18029743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