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裙舞女的爱情如蝶飘过
我轻盈而舞
在喧闹的人流里
在七彩的转灯下
纱裙携我一同轻盈如蝶
我是个跳舞的女子
他们称我纱裙舞女
我是舞女,不仅仅如跳舞的女人那么简单,因为我不是独自跳舞,在城市的夜晚,我被人搂着旋转在七彩迷离的灯光下,我已习惯把面前所有男人的脸联想为—颗宝石或—根项链之类的物件,以保证我笑容的迷人性。
干舞女这一行也有三年了,白天,我用我的梦与时间相拥,夜幕降临里,我艳装而行,着—袭长长的纱裙,把自己摇曳在绚丽的灯光下。说一句也许很没出息的心里话,我并不是那种恶湿居下的人,我不讨厌舞女这个职业,不仅仅因为它能让我过上好的生活,还有就是我喜欢穿着纱裙跳舞的感觉。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虚荣的女子,我喜欢钱,喜欢钱能买到的许多东西,我没有别的办法赚到钱,除了当舞女,而恰恰我骨子里又是个喜欢穿漂亮衣服、受人注目的女子,所以,我认为我挺适合干舞女这—行的。我付出我所能付出的,得到我想得到的。付出和得到于我而言都是一件愉快的事。
当然,我想申明一点,那就是我只是—个舞女,我只是付出我作为舞女该付出的,其它,我从不涉足,因为我想当一个好舞女。就为了这个,前后,我换了十几家歌舞厅,每次,我都是悄悄地走。干舞女这一行,是不该有太大怨气的。姐妹们都不理解,说我假清高,用清高来形容舞女是件很可笑的事,有“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之类的意思,但头脑里道道少的我,认准的事是不会妥协的,我只当舞女。
我的舞女生涯里,只穿一种类型的衣裳,那就是纱裙,五颜六色的纱裙充溢我的衣柜,我固执地认为跳舞就该是穿纱裙的,任长长的裙摆轻垂脚踝,与肌肤若即若离地轻柔相触,舞曲响起,随着音乐荡起美妙的涟漪。被陌生男人拥在怀里时,我的身体与思维是分家的,脑子—门心思地沉醉在纱裙舞动的节拍里,脸上的笑意也不知不觉一点点渗出来,惹得客人总是格外高兴,小费双倍给不说,下次来还找我,说我跳舞有风情。
纱裙和跳舞一样,都是我的最爱。小时候爱做梦,梦中,我是卑微的灰姑娘,因了那身纱裙而成就了关丽、也成就了爱情。稍大了些,便扯了家中的蚊帐,剪剪缝缝做成了梦中的纱裙。镜前一照,依稀有些梦中灰姑娘的感觉。穿着它,我在屋里不停地旋转,陶醉在白色纱裙轻旋而成的朵朵浪花中。没有舞曲,没有王子,晕暗的灯光下,我对着镜子独自微笑,12点的钟声敲响时,我穿着纱裙入睡。那晚,没有了蚊帐,王子和蚊子一齐向我袭来。
后来,我便成为舞女了,只是这其中并没有发生什么让我“这般堕落”的事,我只是针对自己的爱好和需要选择了一份我能干的工作罢了。做出选择的那天,我就对自己说,我只是干舞女,我的人生观是尽量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不爱吃苦、也不受学习,我只爱漂亮,我并不认为这是缺点,只是每个人的性格而已,其实只要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生活。
其实,在干舞女之前,我是干过其它一些工作的,比如商场收银员、公司文员之类,但我无法容忍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还有每天挤公交车的狼狈无痕。这样的工作让我无暇顾及自己的的发型与妆容,螺旋式的旋转还是让我离渴求的舒适生活遥不可及。最重要的是:我的衣柜里没有一件纱裙。我辞职了,无怨无悔地成为一名舞女,我承认在世人眼中,我一无是处,但鱼的快乐只有鱼知道啊!
我一直以为,潜意识里,每个女人都想飞,物质的、精神的理想殿堂却各有不同,没有翅膀的舞女就像没有翅膀的飞蛾,用岁月的本钱和父母赐予的容貌作为资本生活,短暂的、美丽的、引人注目的,耗出完了,繁华也就结束了。舞女的生命底气本就不足,脱离了常人的生活轨迹,但谁又能否认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呢?
作为舞女,我是很少想未来的,我的心很小,我只要每天有纱裙与我作伴,我只要我的美丽每日定时绽放,就足够了!想想,我的头脑里没有装入那么多的书本真是一件幸事,姐妹里有个读过大专的,每日忧忧郁郁的,想挣钱又怕丢面子,书本堆砌起来的清高,当舞女是不该想太多的,想来想去只会苦了自己的容颜。
时光从我的纱裙边悄悄滑过,三年的舞女生涯,裙边的男子如千帆过尽,我却流水长驻,其间,是有许多故事发生的,类似无聊男人的粗鲁,我就不讲了,不讲的原因是我麻木了,而你大概也能猜出,对吗?还是给你讲个浪漫点的吧!不过,说心里话,歌舞厅实在不是一个能生长出真感情的场所,只是夜幕下的一种虚幻罢了!
那是我在一家名叫“依依”的舞厅做的时候吧!那晚,一袭蓝色吊带纱裙的我被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唤去,他一身深蓝的西装,斜条纹的领带,一张线条坚毅的脸庞,看得出,他是一个有身份的客人。
我笑着在他面前落座,问:“先生,要跳舞吗?”
“不!”他喝了一口酒,然后便是紧紧地盯着我看。
舞女生涯已经让我习惯被人注视,如果有一天,没人看了,那才叫失败呢!只是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叫“深情”的东西渗出来,这让我有些不安。
我故作镇静,用微笑回应他,等他开口说话。
“小姐的纱裙很漂亮!”他回过神来,讪讪地说了句,端起洒杯掩饰面部无措的表情。
“谢谢,我喜欢纱裙,可姐妹都说纱裙过时了。”我回道,目光也随之移到几个或身着旗袍或紧身衣的姐妹中。
“不会的!只有纱裙转起来才会有波浪。”
我笑了,好喜欢这句话,它似乎说到了我心坎里,这不正是我喜欢纱裙的理由吗?
我站起,邀他跳舞,说要让纱裙为他荡起波浪,他点点头,和我—起滑入了舞池。
他的舞跳得很棒,动作也很规矩,这种客人是很少见的,只是,恍惚中,我却有些害怕这个客人啦!
我知道舞女的工作内容是不包括投入真感情的,所有的微笑,言语都该是职业的,都该是没有心动的,可,这个客人竟让我有一点点心动了。
一曲终了,重回座位。我惶恐地想逃,他拉住了我的手,让我再陪他会,他说我是个好舞女。听到这话,我有些想流泪,做舞女这些年了,“好舞女”的头衔是我所珍重的,众人皆不理解的,今晚竟轻轻松松被一个客人读懂了。
我俩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他注视着我,我回视着他。我们相互干杯,言语好像是多余的,那一刻,我忘记了我是舞女,我像个沉醉在甜蜜约会中的小女生一般。
他起身走时,掏出—叠钞票放在桌角,他的动作让我所有美好的感觉逃逸而走,我是舞女,我是一个用微笑换钱的女子。我摇头,告诉他,我不想要,他也摇头,接着,他就走了。我握着那叠钞票,有他的温度,我第一次感觉到钱出现的不合时宜。
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好舞女是该分清工作与情感的界线,可舞女这样—个暧昧的职业, 让我如何把握得住啊!我开始想他,我知道他喜欢蓝色,又连着买了几套蓝色的纱裙,夜夜长裙飞舞,盼着他的到来。
第七天,他终于来了。那夜,我的蓝色纱裙和他的深监色西服—同闪烁在舞池的的灯光里,我喜欢他的手指轻扶我腰际的感觉;喜欢我的小手被他盈盈一握的感觉,我幸庆我还有这种感觉,舞女这种职业是最容易麻木爱情的,舞女的笑脸是用来挣钱的,而不是讨爱人欢心的。舞女眼里见过太多太多男子,世间男子百态,舞女心中最明,如此种种,舞女的爱情是多么弥足珍贵啊!我该感谢上帝吧,他是我的王子吗?
他是我的王子,可我却不是他的公主。他的公主是一位也爱穿蓝色纱裙的女子,不过,她的裙角在阳光下飞扬,后来,她出国了,蓝色纱裙旁飞舞的是一个老外。女人都是虚荣的,知识女性的虚荣不过是表现的更为婉转罢了,虽然丢失的也许更多。我是舞女,我也爱虚荣,但我从不卖自己的爱情。 这一点上,我是比那个女人强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王子是不会爱上一个舞女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也爱穿蓝色纱裙的女子而己,是的,仅此而已。
一夜轻盈而舞后,他要走了,他轻叹:“你和她长得很像,要是你不是—个舞女,该多好啊!也许……”
“也许你会娶我,对吗?”我用我的言语包裹我有些伤痛的心。
他点点头,又掏出一沓钞票,搁在桌角,转身就走。我拿起钞票,追;蓝色纱裙将我绊倒,我扑倒在地上,看到有血从蓝色纱裙上渗出,那是被玻璃杯刮伤的吧?我悲伤地想,我跌倒了、我流血了、受伤了。只因为我是舞女吗?可舞女也期盼爱情啊!不是,是奢望,选择了舞女,也许就是选择了被爱情遗弃,会有人爱上—个舞女吗?爱上一只会死的飞蛾?他回头轻轻一瞥我,径直走了!
这不是我的初恋,却是我伤痕很深的—次,我喜欢纱裙、喜欢跳舞、喜欢首饰、喜欢被人注目,所以,我做舞女,除此之外,我还能找到其它的方式让我如此美丽吗?我不后悔我是舞女。
我是舞女,在夜幕里静静地舞着,像—只飞蛾,为了光亮,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扑向那团耀眼。也许,不会有人理解,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知道吗?夜色里,身着蓝色纱裙,长发盘起的我有多么美丽。这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
我是舞女,我的快乐也许只有纱裙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