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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松岩 野花兀自开(续二)
  • 来源:原创 作者: 运河杂志 日期:2012/7/17 阅读:1340 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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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松岩 野花兀自开(续二)

     

     

     

    小雨和金辉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天毅一直在寻找机会,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天毅上大学学的知识专业性比较强,所以从业的机会就不会很多,而天毅一直想从物质回报中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那就是新工作的工资必须高于现行工资的三倍以上,因为天毅没有路子调到更好的单位,只能去私企,那么退休金和报销药费等诸多因素都要考虑进去,所以工资必须高于现在工资的三倍以上,否则,跳槽没有意义,那时候的国营企业还是铁饭碗,很让人割舍不得。

    小雨和天毅都在无边的等待中盼日子,直到金辉的突然出现。

    金辉出现得的确挺突然,小雨在这个钳工组工作几年了,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人,以前好像听说过,说他停薪留职做买卖去了,其余的就没有印象了。

    那天,小雨领来一批活正在低头一五一十地数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陌生浑厚的声音:“大鼻子,我回来了。”

    “哟,花花呀,在哪发财呀?这回又捞足了?”闭塞、沉闷、单调的车间生活,使得人们对任何一丝生活的涟漪都倍感兴趣,大家停下活,“呼啦”围上去,仿佛联合国主席安南大驾光临了似的。

    由于不认识,小雨没有过去,但也扭过头多看他两眼,那个人一边和大家逗着话,一边把一口袋花花绿绿的糖放到桌子上,眼睛却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雨,那眼神是居高临下的,玩世不恭的,冰冷的眼神里夹杂着一股火,仿佛能穿过她的衣服烧到肉里,那眼神好像还会说话:“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雨讨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使她想起了专门吸人血的大蚊子。小雨也大胆地,毫不回避地盯着他,没有丝毫地害羞,只有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才知道什么是害羞,什么是心慌意乱。在让人厌恶的男人面前,丝毫不能产生这种感觉。

    不知为什么,看他第一眼,凭直觉,小雨就讨厌他,小雨是一个性格极端的人,除了喜欢好像就是讨厌了,爱憎分明且表里如一,所以,小雨的眼神里也丝毫掩饰不住对他的厌恶。

    个子很高,胸膛宽阔,给人最突出的感觉就是肌肉发达;棱角分明,骨骼突出,坚硬得就像一块块突兀的石头,仿佛随时都会硌你一下。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太足了,在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你会时刻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看到他,小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天毅,天毅健康白净的皮肤,天毅的娃娃脸,天毅真诚的笑容,天毅友好的眼神,都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亲和力。不像这个人,一切都这么强硬,从里到外都那么滴水不漏,小雨仿佛能看到两双不服的眼睛撞击在一起迸溅出来的火花。当然,这些只能叫小雨不喜欢,不足以成为小雨讨厌他的条件,小雨继续打量他,在他身上寻找让自己厌恶的痕迹。

    他两腿分开,与肩同宽,两条胳膊抱在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雨,仿佛在说:“小姑娘,你为什么不怕我?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我的眼神?”

    “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为自己漂亮就可以主宰任何女人?”小雨心里轻蔑地想。

    但小雨心里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他的五官生动,很有立体感。尤其他的眼睛,更美,深陷的眼睛大而黑,男人很少有这么漂亮的眼睛,但那眼睛又让人害怕,明亮而敏锐,并且渗透着猛兽宰割小动物的的凶残。挺直的鼻子,刚毅的嘴巴,都有一种很成熟的味道。美中不足的是,他脖子右侧有一道伤疤,那肯定不是先天形成而是被人砍伤的,他是一个有经历的人,而且,肯定会经历过什么不幸的事情,小雨很难想象他会笑,她仿佛能听到他牙齿咬在一起发出的“咯嘣嘣”的声音。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这便是吃喝无度,生活没有规律的表现。他穿着随便但很讲究,穿着高档的休闲装,身上散发着香水的味道。

    小雨讨厌他怪里怪气的衣着,讨厌他傲慢的神情,更讨厌他身上的香气,小雨吸吸鼻子,皱皱眉头,忽然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样对视简直是浪费时间,毫无疑义,何况又是一个陌生人,自己怎么还这样小孩子般的好斗!”小雨扭回身,不再看他,但后背仍然能感觉到他目光的注视。

    这时,组长走了过来,他们在小声说话,小雨能感觉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和自己有关:“随便他们怎样说。”小雨现在已经不太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了,不像原来那样总希望博得别人的好感,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能讨得别人的喜欢,能使别人快乐,她坚信哈姆莱特的一句话:“尽管你像冰一样的坚贞,像雪一样的纯洁,你还是逃不过谗言的诽谤。”荣誉不在别人的嘴里,而在自己心里。

    那个人和大家聊了一会儿话,从谈话中,小雨得知他叫金辉,在南方做买卖挣了不少的钱,那人挺善说,说一些在南方的见闻,南方商人做买卖如何精明,南方的姑娘如何水灵等等,大家逗他:“这次回来,从南方带回几个呀?”

    金辉笑了:“要找也要从家乡找,还是我们平原上的姑娘好,温厚、善良,南方的女人太刻薄,一块玩玩还行,要说过日子,还得找北方的姑娘。”

    小雨心里冷笑着:“真是恬不知耻。”

    “大鼻子”组长大声嚷嚷道:“你行了,你小子可油了,你别是怕招点子病吧!”说完,大家一起放肆地笑。

    金辉也不示弱:“你别乌鸦落在猪身上啦,你要是有点钱,这全世界的女人就更得倒霉了,祸国殃民的事你少干不了,别又让嫂子带着孩子卷你来就成了!”大家笑得更欢了。

    他们说笑了一会儿,金辉就要走,说过些天还回来,大家无限羡慕地把他目送走了。

    金辉走了以后,大家意犹未尽,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这件事情,尤其是男人,更是把金辉当成了自己的一面旗帜。“大鼻子”组长慷慨陈词:“这人生在世你说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有了钱,你是爷爷的爷爷,没有钱,你是孙子的孙子,上学的时候学的什么他妈的理想呀,目标呀,都他妈的扯淡。有了钱,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瞧人家金辉,初中毕业,顶班来的,原来调皮捣蛋被人欺负,现在谁敢?一叠人民币一拍,你车间主任得朝我笑,你人事科长得听我的。那女人,你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想要什么样的都一帮一帮的,你大学生管什么用?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怪好不错的,一个月几百块钱,买菜还得买便宜的,上班还得骑自行车,就闹一个精神富有!”其他人随声附和,颇有同感,小雨不完全同意,但想到了天毅,想到了自己和天毅的困扰,想到天毅说的那番话,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晚上下班,小雨买完菜回到家,爸爸正在听收音机,天毅还没有回来。现在,小雨在城里租了一间半平房,爸爸办了病退也搬了上来。每天晚上,天毅也过来一起吃饭,吃完饭,天毅回宿舍睡觉,这是天毅的主意。家住农村,小雨每天跑两个小时的车实在够呛,就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好在三个人都挣钱,交完房租剩余的钱完全可以支付家中的开支。

    天毅回来得挺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爸爸也噘嘴生气,爸爸不愿意搬上来,谁也不认识,闷得慌。小雨没有问天毅这么晚回来去干什么了,也没有询问爸爸这一天都干什么了,脑子里还在想着金辉的事情,想着大家说的话,小雨的沉默引起了两个男人的好奇,问小雨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雨不敢在天毅面前提某个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怕天毅受不了刺激,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今天干的活太累,这好像是很多人搪塞的理由。好在天毅没有怀疑,也懒得怀疑,爸爸对小雨的话从来是深信不疑。

    和天毅生活到现在,生活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麻木而无望,小雨经常会问天毅:“我们这样算什么呢?”一提起这个问题,天毅就会不耐烦:“小雨你别逼我,我心里的压力也很大。”后来小雨就不再说了,也懒得说了,两个人在一起默默无语,探讨最多的是小雨攒了多少钱,现在房价是多少,两个人的积蓄能够买到房子的几十分之一了。小雨怀念两个人刚认识时的感觉,朦胧的美好的感觉,那时候两个人的心里只有爱而没有其他,仿佛生活在真空中,但现在两个人回到了现实,什么都要考虑却从来不再提这个爱字,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也许永远都没有了。

    过了一个星期,金辉来上班了。

    干上了活,金辉就不再聊天,一干就是半天。

    小雨觉得这人是挺与众不同的,几年没来,他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这里的物还是那么熟稔,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过。干起活来也是轻车熟路,速度很快,质量也高,不出一点废品,这点使小雨很佩服,真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当然他是金辉而不是金子,至少在小雨心里不是金子。

    这几天,他和小雨一直没有说过话,小雨也没有和他说过话,甚至不去看他。他是一个很古怪的人,第一次见他,觉得他特别能说,但这几天,他几乎凡人不理,仿佛也不喜欢别人理他,每天喜欢摆弄电器或者弹吉他,他弹吉他很动听,第一次,小雨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一天下班,小雨换好衣服正准备回家,忽然传来吉他声,小雨不由得站住了,并循走了过去。

    前面围了一圈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不用看,就知道是金辉在弹。只见他抱着吉他,垂着眼睛,五个手指娴熟而轻快地弹着,他面孔一扫平时的傲慢,被美妙的吉他声渲染得格外生动,那五官也仿佛变成了音符,随着曲子的高低欢唱跳跃。他神态平静而安详,像暴风雨后风平浪静的港湾,他是在憧憬,是在回忆,还是在感伤?大家都不得而知,但小雨感觉到,他不是用手弹,而是用心弹,小雨纳闷,初中毕业的他,对音乐却有这样的感悟,真是不简单。小雨第一次感觉到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他的骄傲是有足够资本的。

    一曲终了,大家仍然静静地听着。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呀?”

    “爱的罗曼斯。”小雨不由得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卖弄。

    “什么?爱的萝卜丝?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蔡师傅自以为是地说。

    大家都笑了,尽管很多人不知道蔡师傅说得不对,也和蔡师傅一样认为这个名字起得怪怪的,所以就笑,蔡师傅笑得最欢。金辉也笑了,专注地打量着小雨,小雨也笑了,心想:“这个家伙敢情也会笑。”

    但有一个人没笑,那就是林天毅。

    天毅和小雨约好了晚上下班一起回家,在厂子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小雨,就到车间来找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心里酸溜溜的,

    小雨抬头一眼看到天毅,不由得“哎哟”一声,赶紧和天毅走了,金辉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们俩。

    路上,天毅一直缄口不言。小雨想解释什么,又不敢,本来没什么,一解释倒成了有什么了,但是不解释,看天毅那张脸,挂了一层霜,小雨看着天毅的脸,小心翼翼地说:“天毅,对不起,我晚了。”

    “不,我对不起,来得不是时候。”天毅面无表情。

    小雨忍忍不说了,再说,两个人又会吵架。

    做饭时,天毅一点不帮忙,也不爱理爸爸,坐在一边看书。爸爸探头探脑地和天毅说了几句话,发现人家不爱理,也就没趣地走开了。小雨心里的火却“腾腾”地往上冒,他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让爸爸受一点委屈,当着爸爸的面,小雨还是忍着。

    吃完饭,小雨送天毅,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小雨命令道:“林天毅,你站住!”

    开始,天毅看小雨送出这么远,心里还挺高兴,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一看这架势,小雨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知道今天晚上又有一场好架打。

    “站住就站住,我怕谁?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天毅心里想,气得也鼓鼓儿的,站得直溜溜地看着小雨。

    小雨走到天毅面前,大声问道:“你说你什么意思,你和我闹别扭凭什么不爱理我爸爸?”

    其实当时天毅心里烦,并不是故意不理小雨爸爸的,现在想想,是有些怠慢老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看到小雨怒发冲冠的样子,天毅的气也来了,我平时对你爸爸那么好,刚有一点怠慢你就这样不依不饶,我算你的什么人,在你的心里占什么位置?

    天毅毫不示弱:“我根本没不爱理你爸爸,再说了,你爸爸是谁呀,秦始皇呀,我不爱理他还得杀我的头呀!”

    天毅的话又硬又愣,噎得小雨半晌没喘上气,眼泪在眼睛里干转半天,又让小雨咽了下来。

    “你混蛋!”无需再说什么,小雨的话简短而干脆,说完,扭头便走。

    “你站住!”天毅支上车,追了过去,车没有支好倒下了,天毅顾不上,三步两步地赶,追到小雨,攥住她的肩膀,把小雨生扳了过来,本来想说你别走,但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你凭什么骂我?”说完,眼睛也湿了。

    小雨看到天毅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一下子也泄了气,倔强地不说话,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小雨也哭了:“天毅,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唯一的错误就是迟到了,你就往别处想很多,我把我这个人都给你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们现在为什么这样?我觉得,我们不像原来那么好了。”

    天毅松开紧攥着小雨肩膀的手,叹了一口气:“没有钱,没有经历的男人都会不自信。”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更不在乎你有没有经历,我们俩在一起几年了,你应该了解我。”小雨急急地说。

    “社会变化太快了,你也会变的。”天毅迷茫的眼睛望着深邃的天空:“你告诉我,他是谁?干什么的?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你在问谁?”小雨知道天毅在问金辉。

    “那个谈吉他的男人。”

    小雨简短地把金辉的情况给天毅做了说明,天毅听完,沉思片刻:“他挺有钱的是吧?”

    “我告诉你,从发现他迄今为止,我们俩没说过一句话,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其他问题,你们俩可以单独探讨。”一听到天毅谈钱,小雨心里由衷地烦,为什么,大家都在谈钱?虽然没有闹僵,两个人还是不欢而散。

    从此,两个人更沉闷了,懒得想自己的事情,更懒得想别人的事情,两个人仿佛在熬日子。

    第一次和金辉说话是通过佳佳。

    钳工在这几年里一直保持三位女同志的记录,小雨和蔡师傅是固定不变的,另外一位女师傅退休了,就把佳佳调了过来。

    开始,小雨是非常不喜欢佳佳的,把她当成农村人的败类。她是小雨下两届的校友,上学时相互之间都没什么印象,直到调过来俩人聊天才知道。

    佳佳原名王春梅,她嫌土,自作主张给自己改名叫王小梅,叫了一段时间,还嫌土,又改名叫王佳佳,当然没有特殊原因户口本是不能随便改的,仍然还叫王春梅,结果闹得大家不知道叫她什么名字。

    最可笑的是,佳佳找了一个男朋友,那男孩长得不怎么样但爸爸是高干,佳佳就追人家,结了婚又说:“别人都说我们俩不般配,他老得跟我爸爸似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于是大家就知道该怎样称呼她了,背后都叫她“假鲜花”,管她的男朋友叫“大牛粪”,当着面把假字去掉叫她“鲜花儿”,佳佳不知缘由,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爱上了她,人家不怀好意地叫,她还诚心诚意脆生生地答应得山响,傻乎乎的可气又可笑,但小雨能感觉得出来,她活得比自己快乐。

    相处时间久了,小雨就不讨厌她了。佳佳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心地善良,也挺热心,平时和佳佳聊聊天心里就很轻松。佳佳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城里安家,理想实现了,就什么也不想了,每天想着吃喝玩乐,打扮自己,不像很多人,欲望总是无穷无尽,所以烦恼就会很多。看着快乐并且使人感到温暖的佳佳,小雨更多了一层对她的爱惜,也许男人会更喜欢这样的女人。

    小雨领了一批活,需要V型铁,这个组里好像只有组长有这个东西。小雨就问佳佳组长的去向,佳佳大惊小怪地说:“这次他还真的没跟我请假,你找他干吗?”

    小雨说需要V型铁。佳佳拍了小雨一下,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说:“金辉也有,你去找他借好了,他肯定会借给你的。”

    “算了算了,我还是等组长吧。”小雨说完就回去了。

    谁知一会儿工夫,佳佳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了,把V型铁“啪”地蹲在桌子上,意思是看我多够姐们,看我多能耐。

    小雨第一个反应就问她:“谁的?”

    “帅哥的。”佳佳得意极了。

    小雨生气了:“谁用你跟他借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呀?想和他套近乎何必找这个机会?”

    佳佳也气得半天说不出话:“你有毛病吧,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是费力不讨好。我问你,人家金辉怎么你了?人家哪得罪你了?你抽什么羊角疯呀?再说了,我不也是怕耽误你干活吗,人家金辉一听说你借,二话没说,掏钥匙就拿,还把上面的502胶用挡板给你敲下去,然后又用棉丝给你擦干净,你真是有病你,你要不爱用,我就给你还回去!”

    佳佳的一通竹筒倒豆说得小雨没了词儿,小雨也怕她矬老婆高声地让金辉听见,就只能服软:“瞧你这不吃亏,我干吗不用?还让你还?美得你,我才不给你一个再和人家说话的机会。”

    佳佳其实根本没生气,听小雨这么一说,就按住她咯吱她,小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忽然一回头,看到了金辉,正在远处饶有兴趣地观望着她俩,小雨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V型铁干活比用钻模干快得多,才一天,小雨就钻完孔,去完毛刺,下一道工序是划窝儿,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小雨没有铣子,还得和别人借,组长家里有事,今天也没来,一耽误又要耽误一天。

    “要不自己就休息一天?自从上班,自己就几乎没请过假。”小雨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小雨无意识地拿过图纸,却见一样东西从图纸里滚落下来,“当”地一下掉在地上。小雨捡起来,是一个新铣子,用卡尺一量,天!2.23.4的,正是自己这批活所需要的铣子,小雨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这是谁送给自己的?谁这么雪中送炭?谁这么知道我的心?”小雨把组里的人挨个想一遍,都觉得不可能,最后想到金辉:“会是他吗?怎么是他?”

    小雨疑惑地回过头,正好和金辉的眼神对上,小雨就明白了肯定是他,小雨心里很不踏实:“他为什么这样帮我?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雨又开始犹豫不决,用也不是,还也不是,小雨感觉金辉一直在注视着他。小雨心一横,用就用了,用他两样破东西还能把我怎么样,自己急等着用才是真格的呢,小雨不再多想,开始定位、划窝。

    用了半天时间,所有的工序都干完了,两样工具该还了。小雨开始想找佳佳替自己还,又觉得这样做失理,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去。

    小雨拿着东西走向金辉,金辉明明知道她来了,却头也不抬,根本不理睬他。“哼,又摆臭架子!”小雨心里骂一句,轻轻咳嗽一声:“你的V型铁用完了,还给你。”金辉这才慢慢抬起头,一眼不眨地用玩味的眼光打量着小雨,好像在说:“你不是不爱用我的东西吗?怎么也用了?”小雨不计较,接着问:“铣子也是你的吧?”金辉点点头。“谢谢你。”金辉轻轻一笑,左腮边立刻浮现出一个米粒大小的酒涡儿。

    小雨不再说什么,把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总怕碰坏了或者没擦干净,这才扭头走了。

    “以后缺什么尽管到我这儿来拿,我这儿有你所需要的一切,而我这人又从来不拒绝美女的要求!”金辉忽然说,这是金辉主动对小雨说的第一句话。

    小雨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赶紧远远地逃离。金辉的话让小雨不舒服,“以后一定不求他,不沾他。”小雨对自己说,小雨心里很不安,仿佛不是借他的东西而是偷他的东西。终究有一天,她欠他的,他会连本带利全部索要回去的。

    许多事情偏偏不遂人愿。以后,小雨的许多地方都需要金辉的帮助或者说相互配合,每当小雨遇到困难时,金辉都会幽灵般走过来,轻轻点拨一句,小雨便豁然开朗。钳工这个工种的特点是学会容易学好难,它包括的范围广而杂,比如磨钻头、磨铜活儿、铝活儿、钢活儿所要求的角度,前刃、后刃的差距就不一样。铜活儿还包括粘铜和脆铜,有的活还需要磨山字钻头,光磨钻头,就够小雨且学一气儿的。

    金辉来了以后,小雨才知道原来蔡师傅的技术也是二把刀,干一般的活还行,技术含量高的就得让路。

    金辉就不一样,专捡难干的活干,还鼓励小雨不要怕困难,不要怕出废品:“如果你想在车间能够昂首挺胸地走路,你的技术就要是一流的,钳工的活儿,什么都要拿得起来,要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要战胜你自己!你很聪明。”

    最后这四个字对于小雨最重要:“你真的觉得我成?”

    “我从来不和笨蛋打交道!”金辉的话斩钉截铁。“这么着,咱么俩先合着干,工时一人一半,等咱们俩把钳工所有的活都干一遍,你再自己单干。”

    “可是,可是,这样你多亏呀。”小雨说话有些结结巴巴:“这样不成。”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金辉的态度是认真的,没有丝毫戏弄小雨的意思。“再说了,这晴天白日的,咱俩就是干活离得近一点,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金辉的话反而使小雨不那么紧张了。

    “我不喜欢啰里啰嗦,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女人,你脑子那么聪明,自己想吧。”

    两个人领了第一批活儿,还是急活儿,需要加班。

    关于加班,小雨和天毅打过招呼了,但是关于和金辉一起加班,小雨没敢说,小雨想学技术的迫切心情超过了一切。

    第一天加班到很晚,两个人相安无事,金辉想送小雨,被小雨拒绝了。

    第二天,只加了两个小时这批活就干净利索地完成了,小雨很高兴,这批活工时很高,最主要的,自己又攻下一个堡垒。看得出,金辉也非常高兴。

    小雨又把活数了一遍,金辉打扫战场。

    忽然,金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了小雨:“咱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小雨吓了一跳,这是小雨最怕听的,刚才数到几全忘了。

    金辉笑了:“你至于的吗?瞧把你吓得,魂飞魄散了?我是说,咱俩干活真是天生的一对,都干起活来没命,而且,还那么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雨不想数了,也没有心思数了,看着金辉:“这些天,你没少帮我,为什么?你不是活雷锋吧。”

    “难道你不想要我帮你吗?难道你不需要吗?”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需要我怎样回报你?”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我不明白。”

    “你明白,你告诉我。”

    “你真的想知道?”

    小雨点点头。

    金辉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小雨:“这就是原因,这就是我需要你对我的回报。”

    小雨没想到金辉这么放肆,但是,如果被抱的女人不是小雨,或者说小雨的心里没有天毅,那会怎么样呢?任何女人都不会逃脱的,这种强有力的拥抱,这种男人的拥抱,会把任何女人都融化成水的。

    小雨推金辉,金辉纹丝不动。

    小雨急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如果需要女人,可以到外面去找!”

    金辉笑了,却把小雨抱得更紧:“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想要你。”

    小雨有些喘不过气:“你不尊重我!”

    金辉的脸离小雨很近:“女人不是用来尊重的,而是用来爱的!”

    当金辉准备采取下一步行动时,脸上便重重地被小雨打了一个耳光。

    顿时,两个人分开了,两个人愣住了,空气凝固了。

    小雨喘着粗气,脸通红,傻愣愣地看着金辉,小雨从来没打过人,更没打过男人。

    金辉的脸也通红,不知道是气的,恼的,还是被小雨打的。金辉一定没挨过女人打,此时,金辉正用那种仿佛能吃了小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她。

    小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也许,开始就不该接受金辉对自己的帮助,这样,就给他造成错觉。也许,刚才更不该打他。也许,金辉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是自己还打了人家一个耳光,不应该真的不应该,金辉呢?会伤心吗?会恨自己吗?这些都是应该的,小雨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明天,明天找到金辉,先和他赔礼道歉,然后和他说明白,自己和他只是同事关系。

    然而等到明天,一切事情都不像小雨所想的那样。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八点半了,迟到了半个小时。小雨向来很守时,即使家在农村也从来不迟到。小雨匆忙下床,顾不上叠被子,吃早点,梳头洗脸,急急忙忙往厂子里赶。

    跑到钳工组,她刚要破门而入,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说话和众人起哄的声音,她本来不想偷听,但她已经听出那富有煽动性的声音来自金辉的嘴,小雨预感到他说话的内容肯定和自己有关系。

    小雨屏气听着。果然,金辉又说了:“你们说,我金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我怎么会看得上她?一个农村的傻丫头,土,土得掉渣儿,满嘴的茬子味儿,满脑袋的高粱花子,一脚巴丫子的牛屎。”

    “你得拉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小雨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小雨有男朋友了,和你犯得上吗?你别糟改人家了。”是佳佳的声音。

    “哼,你们甭看她平时装得一本正经,也是假正经,她和她男朋友那些烂事,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这种女人,还是什么好东西?她平时利用我,让我和她一起干活,我想,干就干吧,我吃点亏也认了,谁让我是男人,但是昨天晚上……

    说到这里,金辉故意停住了。

    “快说快说!”大家兴奋得像中了奖。

    “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

    “得了你,干都干了,还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

    “她昨天晚上对我说,喜欢我,要和我交朋友,我说你有男朋友,还是大学生,我怎么能干这不仁不义的事情呢?她又说,她男朋友太穷,现在的女人呀……”金辉说完叹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还有呢?”大家想听的不止这些。

    “突然!”金辉大喊一声,说评书的似的:“她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说喜欢我,说爱我,说海枯石烂不变心……

    小雨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只觉得血在往上涌,在沸腾,在燃烧,心擂鼓般地跳,嗓子眼好像堵着一个鸡蛋,胀得喘不上气。

    她一脚踹开门,同时大喊一声:“金辉!”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她。

    金辉开始也吓了一跳,脸上出现一丝紧张。但立刻,便浮现出报复完的快意。他歪着头,歪着脸,歪着嘴,得意而残忍地笑着,仿佛在看一个演砸了戏的小丑,尤其看到小雨的眼睛里滚着泪花,笑意更浓了,仿佛在说:“舌头在我嘴里,嘴在我脸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雨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胸膛一起一伏,想说,却哽咽着说不出。

    “不能哭!不能当着这个混蛋的面掉眼泪,不能让他看着高兴,不能受他欺侮!”小雨的理智在一遍遍告诫自己。于是,她咬紧了嘴唇,拼命把眼泪咽了下去。她一步一步走向金辉,眼睛瞪得仿佛能喷出火:“你这个混蛋!流氓!无赖!……

    小雨走一步,骂一句,把她听说过的,能想起来的,最恶毒的话一股脑儿全骂了出来。

    她一步步走到金辉近前,一把攥住他的脖领子,咬出一个个字:“你说,对他们说,你刚才说的话全是假的,全是骗人的,我要你把昨天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你说!”

    “你松手!”金辉恶狠狠地威胁。

    “我要你说实话!”小雨毫不放松。

    “松手!”金辉大吼。

    小雨攥得更紧了,金辉一扭身子,但没有挣脱。金辉恼羞成怒,用力一推小雨,小雨不由得后退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工具柜的一个角儿上,小雨只觉得眼前发黑,后脑勺裂开般的疼。

    这一下,把她畏惧、怕羞的心理全磕跑了,她抛开凡间一切束缚人的东西,心里只感到一阵阵的兴奋,一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的耳鼓:“冲上去!什么也不要怕!”

    此时,小雨已经没有什么思想,心里空白一片,所有支撑她的力量就是报仇!杀死他!咬死他!掐死他!

    她那么仇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仇恨他!她要报仇!为自己这颗被欺骗、被愚弄、被侮辱的心报仇!自己这颗可怜的心,昨天晚上还在为他—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在忏悔,在不安。

    小雨右手按地,试图想站起来,没有成功。她的头“嗡嗡”地响,身体仿佛也被摔散了,每一根骨头都不听使唤,每一块肌肉都不属于她,身体的疼痛使她“报仇”的心更强烈了,她在寻找“报仇”的工具。

    她忽然发现工具柜的边上放着一个暖壶,她一把拿了过来,里面有早晨刚刚打来的开水,估计还有大半壶。她双手掐着暖壶,竭尽全力向金辉砸去,像投掷一个炸药包。

    由于小雨是坐着扔的,暖壶又重,所以还没扔到金辉的近前,就掉到地上摔碎了。暖壶胆摔得粉碎,滚开的水砸到地上,立刻升腾起一股蒸气,并且发着“扑扑”的声音,水流了一地,眼看就要流到小雨的裤子上,小雨扶着柜子,挣扎着站起来。

    小雨感觉到,所有的人,包括金辉都由幸灾乐祸变愣了,忘了阻拦,忘了反抗,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活过来的死人。他们不相信,平时一语不发,文静、怕羞把汤做得一流棒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而他们丰富的表情变化更鼓舞了小雨的斗志。她心里有一种干掉对方野兽般的残忍,有一种没有达到目的的懊恼,有一种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的得意。她愈战愈勇,已经忘了“命”的存在,她要把自己所失去的东西从金辉身上索要回来,自己该痛痛快快地出一口气了。

    小雨继续寻找能打到对方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成,只要她拿得动。她又发现了一块足有半头转那么大的铁块,是钳工平时干活当垫铁用的。小雨拿过铁块,用尽全身力气,投手榴弹般地朝金辉奋力砸去。

    金辉吓得赶紧一偏身子,倒在毛师傅的怀里,铁块儿砸到后边的墙上,把墙砸了一个大坑,并且砸掉许多墙皮。

    人们不仅是发愣,而是感到恐惧了,不能幸灾乐祸地看热闹了。这可不是平时三拳两脚,骂几句祖宗八辈,吐几口唾沫的小打小闹了,而是一个不要命的小姑娘要打出人命了。

    于是几个人拉走了金辉,几个人过来按住小雨,按小雨的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小雨一碰他们就会丧命似的。

    小雨奋力挣脱,觉得这样了结太便宜了金辉,自己心里的气撒得不彻底。无奈,她被几个人死死攥住挣脱不了。渐渐的,她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松开我吧。”便推开众人,独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她觉得身心都那么疲乏,那么累,一种失落感,恐惧感深深地抓住了她,自己披头散发,满脸凶光的样子,怎么就像个泼妇?

    小雨趴在桌子上,头上被磕过的地方很疼,屁股也被蹾得生疼,混身都疼,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不是因为受到的羞辱,是为自己的变化,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人拍她,是佳佳,佳佳递过一块毛巾,劝道:“别委屈了,气也出了,金辉算是栽了,小雨,你放心,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从来就不相信,大家也不相信。”

    毛师傅过来拍拍小雨,没有说什么,就去收拾碎暖壶片。

    一会儿,车间主任过来调查情况,最后,金辉写了检查。

    这次战争之后,别人对小雨的看法、态度都有了变化,那些想占小雨便宜的男人和好嚼舌头的女人都不敢招惹小雨,这个小姑娘可惹不得,打架不要命,真是蔫人出豹子。其实通过这件事情,小雨对自己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金辉呢,彻底地蔫了,用佳佳的话说栽了,栽在一个弱不禁风小姑娘手里,颜面无光,金辉什么时候栽过?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金辉,大家都打趣说金辉叫小雨给吓惊了,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小雨也笑了:“我哪有那本事呀。”

    尽管和金辉打架小雨胜利了,但想起这件事情小雨就不舒服,恨金辉恨得牙痒痒,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又那么聪明,品质怎么那么坏。

    金辉来上班了,再看到小雨仿佛不认识,小雨看到他也仿佛不认识,即使俩人擦肩而过,眼睛也横路径二般地直勾勾看着前面。

    但是时间久了小雨对他已经恨不起来了,无论多么强烈的爱与恨都经不住时间的侵蚀,两个人彼此越来越淡漠,就像火车的两条铁轨,冷冰冰地互不侵犯,互无来往。(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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