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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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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原创 作者: 五味子 日期:2012/10/30 阅读:1679 次 【大 中 小】 B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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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 女
五味子
出县城西去三十公里，有一片原始森林，林区边上有一个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叫野人沟。
据说，清末时期，野人沟曾出过一位秀才，过了几百年后的今天，野人沟出了一名大学生小枫，可惜小枫时运不顺，毕业回乡后先后参加了几次公务员考试，每次都以零点几分之差而名落孙山。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之后，小枫就在村子南面的桃花崖下办了一个野生动物驯养繁殖场，喂养了十几头野猪和百十只野兔。
那是早春的一个清晨，小枫给野猪添加饲草时，一头半大的野猪钻出栅栏窜进了山林。小枫在满是一堆堆积雪的林子里磕磕绊绊地追赶着野猪绕过一道石坎，突然看见石坎前面的茅径上站着一位身穿红棉袄的姑娘，小枫怕野猪伤着姑娘，朝姑娘吆喝道：“快让开，小心野猪。”姑娘朝着小枫微微一笑，对着奔跑的野猪轻言细语地说了句：“跑啥呢，回去吧。”说来也怪，那野猪竟然乖乖地站住了，回过头摇着短尾巴朝着小枫跑来。小枫惊奇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等小枫再次望向姑娘时，那姑娘却不见了踪影。
桃花崖离村子有二里多地，是一个僻静的河湾。夜里，小枫从家里吃过饭回到养殖场他那间小屋子里，点起一盏煤油灯，坐在土炕上拿起一根竹笛吹了起来。小枫刚吹到入神处，“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掀开了，进来一位姑娘。小枫仔细一瞅，原来是早上在山林里见过的那个姑娘。不等小枫招呼，那姑娘笑吟吟地坐在了炕头，小枫瞄了一眼姑娘，心里“通通”一阵狂跳，脸扑霎一下红了。姑娘看一眼小枫，“噗”地一笑，说：“一个大小伙子这么腼腆，没见过生人呀！”
“你从哪儿来的？”小枫手里摆弄着竹笛，疑惑地看着姑娘。
“山背后矿上来的。”姑娘答道。小枫知道山背面洛屿沟是有个山东人开的金矿，只是他没去过。
“你一个人来的？”
“是呀。”
“黑天半夜的你不怕？”
“怕啥呀，你一个人晚上住在这野沟里怕吗？”姑娘反问小枫。
“我离庄近，不怕。”
“晚上一个人寂寞吗？”姑娘眼睛盯着灯盏说。
“习惯了。”小枫也盯着灯盏说。姑娘从小枫手里抽出笛子自己把玩了一阵，抬起头盯着小枫的眼睛，说：“你要不嫌烦，以后我每天晚上来陪你，你每天晚上吹笛子给我听，行吗？”
“行，行啊！”小枫喜滋滋地应道。
清婉悠扬的笛声再次从小屋里飞了出来，一曲接一曲，听得山风儿静了，听得星星儿傻了，惹得月牙儿挂在了树梢上。也不知吹了多久，屋顶上传来几声鸟儿的啁啾，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小枫身子一歪沉沉睡去。等小枫在野猪唤食的叫声中醒来时，已经到了早饭时分。小枫想起昨夜的情景就像做了个美好的梦，期盼着黑夜赶快来临，他感觉自己的一半魂魄已经被那姑娘带走了。
黑夜终于再次降临了，那姑娘也如期来到了小枫的小屋里。姑娘一进门，小枫慌乱地望一眼姑娘，说：“你昨晚啥时走的？”
“你睡着时。只顾自己睡觉，也不关心一下人家。”姑娘红着脸怨艾艾地说着脱掉鞋坐在了炕上。
“我不知咋的就睡着了，对不起，今晚我送你。”小枫愧疚地说。“我给你吹笛子吧，你想听啥？”
“随你吧，你吹啥都好听。”姑娘轻声说。
小枫吹了几曲，姑娘说：“今晚别太晚了，早点睡吧，明晚再吹。”
“我送你。”小枫温情地望着姑娘说。
“你送我？谁往回来送你呀？算了，你睡，我坐着陪你。”姑娘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那咋行，要不你也睡下吧。”话一说出口，小枫先自红了脸。
“我睡下行，你得保证不欺负我。”姑娘羞怯怯地瞟了一眼小枫说。
“嗯，你放心吧！”小枫真诚地看着姑娘说。
当小枫醒来时，已不见了靠窗睡着的姑娘。从此，姑娘每晚都来小枫的小屋，小枫每晚给姑娘吹几曲笛子，每天黎明时姑娘悄然离去。奇怪的是小枫每天早上去给野猪喂食时，圈野猪的栅栏里总有一堆干野草，省了小枫每天进山打一次草的活。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三月小阳春。一天晚上，小枫正吹得起劲，姑娘正听得入迷，小屋子的木门被人“哐啷”一脚踢开，两人吓了一跳。小枫最要好的伙伴木生一手提着杆猎枪，一手提着只滴血的野鸡闯了进来。“小枫，今晚在你这煮野鸡肉吃。”木生说着，扎猛子看见了靠窗坐着的姑娘，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像长出了两把钩子。就在木生愣神间，姑娘惶惶地说了句：“枫，你陪客人吧，我走了。”等小枫反应过来，姑娘已出了屋门。小枫撵到门外时，姑娘早没了踪影。姑娘走后，木生嬉笑着问小枫说：“你从哪儿勾引来这么漂亮的女子？”
“别胡说，人家是洛屿矿上的工人，是来听我吹笛子的。”木生听了一撇嘴，说：“哄谁哩，我常去矿上买野兔和野鸡，矿上的人我都认得，咋没见过这姑娘？”
“这是人家自己说的，我又没去过矿上，或许你去时她正好不在吧。”小枫解释说。木生四处看看小屋里没有锅灶，和小枫说了会笑话提着野鸡回去了。木生前脚刚走，姑娘进了门，说她怕生人，在外面躲了会，要小枫以后和木生少来往，这人心术不太好。
几天后的一个半夜，小枫和姑娘刚准备吹灯睡觉，“哐啷”一声，门又被人踢开了。这回来的不光是手提猎枪的木生，还有手里握着根木棒的小枫二叔。小枫二叔进门后瞅了眼姑娘，红彤彤的面庞立时变成了土色。姑娘一见二人也是花容失色。小枫二叔嘴唇一阵哆嗦，一把拽住小枫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炕下扯着，说：“走，跟我回去。”在小枫二叔拉扯小枫之际，姑娘悄无声息地溜下炕出了门，外面隐隐传来一阵狗吠声。
小枫被二叔和木生生拉硬扯着回到家里，小枫二叔颤抖着声音对小枫的爹和娘说：“以后莫让娃喂野猪了，那个地方再不要去了。”小枫爹紧张地看着小枫二叔，说：“果真是那东西？”
“没错，我们小时候见过的，还是那摸样。”小枫二叔心悸地说。
“天呀，我娃真的让山魈缠上了！咋办啊！”小枫娘哭着一把把小枫揽在了怀里。
“嫂子莫急，看娃的气色中邪不深，明天我和哥叫几个人先去那地方看看，要真是那东西，咱就请个法官（巫师）把它除却了。”
第二天，小枫二叔杀了自家喂的黄狗，和小枫爹叫了村子里的几个壮年汉子，提着一瓦罐狗血，带着猎枪、砍刀等家什，在山林里转了半天，来到密林深处一个巨大的石碣前，只见石碣旁一截合抱粗、一人多高的黑茬茬干树桩的底部斜长着一根胳膊粗细红桦树，几条饱满的枝条上稀疏的绽着几片嫩叶。小枫二叔将瓦罐里的狗血泼洒在树桩上，木生照着新长出来的小桦树一砍刀下去，刀砍处流出一股血样的汁液。“血，那是血，这桦树精真的又活了。”小枫二叔望着树身上流出的汁液惊呼道。
出了山魈可是村里的大事情，小枫爹和小枫二叔等人回到村子后赶紧找来几位有声望的老人商量，大家一致表示得赶紧除了桦树精，木生自告奋勇地到离村子十多里地的青㭎坪去请法官。
山魈的现身就像一股突如其来的瘟疫，给平静的野人沟笼罩上了浓浓的愁雾，使这个小山村动时陷入了一片惶恐不安之中。
晚上，和父母一炕睡的小枫做了个梦，梦见姑娘神情凄惨地对他说：“我虽然是树精，但我不是害人的精怪，我爱人间也爱你，你要想法救救我，别让他们烧我......”看着悲悲戚戚的姑娘，小枫从梦里哭醒了。
四月八那天，野人沟里能走动的所有男女老幼一百多人簇拥着从青杠坪请来的老法官，来到了那株成精了的桦树桩前，大家先把带来的干柴火堆码在树桩周围，老法官把几张用黄纸画的符咒贴在树桩上，拿起一把桃木剑在干树桩上剁了几剑，眯着眼念了一阵咒语，在树桩上烧了几张黄表纸，圆睁双目，剑指着树桩大喝一声：“烧！”老法官一声令下，有几个人同时点燃了柴火。看着被火舌舔噬着的小桦树，小枫好像看到姑娘在无情的烈焰里痛苦地挣扎着，不觉泪水涟涟，乘人不注意，在烧得黑乎乎的小桦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成精的桦树这回彻底的烧毁了，人们把树根也挖了出来。小枫回到家里不吃不喝在炕上躺了三天，那圈刚有起色的野猪被小枫爹和二叔运到县城卖了。
从此，小枫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灵动，变成了一个寡言少语的蔫少年，有人常见小枫爬到桃花崖顶上去吹笛子。大约是初夏的一天，木生到林里放牛时失踪了，三天后人们从桃花崖一个崖缝里找到木生时，木生的浑身已经肿烂了，身旁有一条断成了两截的黑乌梢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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