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宜平和亚楠成双成对上下班,形影不离于食堂、宿舍,成为厂里的头条新闻时,经理竟还蒙在鼓里,直到宜平和亚楠双双向他请假,要去上海旅行时,他才大吃一惊,半天没回过神来。老半天后,他往上推推跌到鼻尖上的老花镜,唏嘘感叹一番,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亚楠竟偷偷摸摸把他漂亮的女秘书勾走了,最后还颤巍巍地伸出手讨喜糖吃。
“经理,看您说的,”宜平象女儿在父亲面前撒娇似地搂住经理的胳膊,说,“八字还没一撇,离吃喜糖还远着呢。”
亚楠则带着歉意说:“我看您太忙,也就一直没告诉您,直到现在要带宜平到上海见见我父母才跟您说,还请您原谅!”
经理不但批了他们十天假,还派车送他们俩到机场乘飞机。临上车时,他把宜平拉到一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感慨的说:“我一直想让你跟阳岳结合,但你们却没那缘分。但宜平,你别怪我说糊涂话,我有预感,上海并不是你能呆下去的地方,你们的结合缺点南乡讲究的是务实。唉,我老了,尽说昏话!”
宜平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使劲握了握经理的手,便算告别,转过身,她的泪水才象断线的珍珠一样,滴滴嗒嗒掉下来。她不想让亚楠看见不高兴,但低落的情绪怎样调整都高涨不起来,上了飞机依然是这样。
“宜平,你老这样下去,见了我父母,他们该怎么说呢?”宜平突然变坏的情绪亚楠看在眼里,他虽然尽力劝慰宜平,但语调里已经有了责怪。
“亚楠,如果你不厌烦的话,我想跟你谈点在你看来一定是挺俗的事。”过了好一会,宜平才开口。她说时,脸上露出笑容,但亚楠觉得那是迷惘的笑。
没等亚楠回答,宜平就轻声得象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过去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不能不考虑。亚楠,你已经辞掉了公职,调不调南乡都已经无所谓。如果我们结婚,南乡不可能接收我们这样条件的一对夫妻,以后碰到困难将是不可想象的。上海呢?我想,上海能接受我这个农村人口么?”
果然,亚楠厌烦这样的话题,他甚至吃惊宜平竟然也是这么的俗不可耐。他认为圣洁的爱情怎么允许这些东西来玷污呢!他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目光中神采在渐渐暗淡。他想,此刻最好什么也不说,也不想,便是最好的回答。
如果说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不愉快,那么,更糟的是上海的天气。一走出机舱,凛冽刺骨的寒风便夹着冰针似的细雨扑到宜平脸上,身上,冻得她直打哆嗦。亚楠的母亲前来迎接,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便是:“这鬼天气,都半个月不见阳光了。”
而且这位母亲根本没法去关注未来儿媳妇的冷暖,她拉着宜平的手,挑剔的目光象刀子一样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审视个够了,她才说:“好俊的姑娘,我们加亚楠有眼力。不过小宜呀,跟上我们亚楠可得准备吃苦了,他这个人搞起事业来,妻子生病住院了都忘记去探望一下的哟。。。。。。”
亚楠的母亲还在说什么宜平根本没再听,只那句假强假调的“小宜”就够她恶心反胃。当晚夜阑人静时,亚楠从临时搭的行军床上爬下,看看隔一层屏风的父母都睡着后,悄悄爬上了宜平睡的木板阁楼上,随着阁楼板“咯吱咯吱”一阵响,他整个人压到了宜平的身上。
“你想干什么?”宜平睁大眼睛,在黑暗总盯着亚楠,压低声音问。
亚楠想干什么宜平当然知道,但她确实每天丝毫的情绪。
“平,今晚我特别想你。”亚楠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宜平身上摩挲起来。
宜平捉住亚楠的手,说:“你别放肆,你父母在木板下面。”
“呵,在上海不知多少人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过来的。”
“亚楠,如果今晚我不想依你呢?”
宜平的话软中带硬,她想,如果亚楠象往常那样疼爱她,那她会听从他的话的。但亚楠竟嘻嘻一笑,说:
“我们之间到底谁依谁更好呢?我想,还是你依我更好!”
“好么”这词已从他嘴里彻底消失了。宜平悲哀地想。于是两滴泪分别从她的眼角缓缓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