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谁也没有料到,宜平就那么突然地打开了爱情的闸门,一下子奔腾出汹涌的爱之波澜。
当然,那男人不会是阳岳。
阳岳确实也让宜平喜欢,但只喜欢他的憨厚和淳朴,阳岳已经向她放出了感情的风筝,而且经理也暗中为他俩撮合。但这一切都象大海投石,虽然能激起些浪花,但很快就“石沉大海”。
只有亚楠,才能深深地震撼宜平,才能毫无阻拦地直接撞进她深深埋藏的爱的领域。
那天其实极平常。宜平从宿舍走过公司院子里的一条林荫小道,刚迈进办公室,就听到阳岳笃笃的敲响。自从那次亲切的会谈之后,阳岳上班不但准时,而且提前,因而准时上班的宜平成了“笃笃”声迎接的对象。听到敲响声后,宜平接着看到了阳岳谦恭的笑容,他当然也就回敬一个微笑。总之,程序和感觉和往日没两样。
只是电话铃急促响起时,宜平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觉得今天的电话声有些异样,异样得她盯着它响了五、六遍后才拿起了话筒。
直到听清是经理的声音,宜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经理叫宜平到人事部,去主持“见工”。放下电话,宜平又舒了口气,她想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
在人事部见到亚楠,翻阅了一遍亚楠的简历和各种资料后,宜平不假思索便对亚楠说:“我们公司欢迎你留下来。”
说完,宜平抿抿嘴,隐约有一种与亚楠之间将会出现点什么的预感。
亚楠这个上海男人竟能一眼地让宜平怦然心动,首先在于他的气质。宜平和好几个上海小伙子打过交道,总是有一种“上海瘪三”的印象。但见到亚楠,这种偏见便烟消云散。亚楠高大壮实,浑身散发出阳刚之气,他的眼角、鼻梁、嘴唇的线条斧削刀凿般分明,使她老想到那是杰出的雕塑。他艺术学院毕业后搞了几年美工,7、8份证书证明他不论是在电影里搞美工,还是省、市、全国的雕刻展,画展,他都获过奖,但他的穿着打扮与那些披肩长发、邋遢窝囊的所谓艺术家相比,大相径庭,他平平常常,干干净净,说是一位中学教师倒挺合适。只有那双深藏在浓眉底下的眼睛,才闪烁出智慧之光。
宜平心里经过一阵顽固抵抗却终于败下阵来,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承认,亚楠就是她心目中的男子形象,是使她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男人。
室内此刻只有宜平和亚楠两人,虽说水色的有机玻璃外有人影在晃动,但宜平觉得远隔尘世,存在的只是一种温馨的感觉,她起身走到茶几前,仔细地洗净一只茶杯,泡了一杯花茶,递到了亚楠的手上。
“我想多问一句,”宜平一边走回座位,一边说,“上海和南乡同样是繁华的城市,一样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你干吗要来南乡呢?”
“你这样说就不了解情况了。”亚楠盯着宜平柔软如柳的腰肢,等她转回身之前,又把目光盯在墙上的挂历,挂历上是一幅上海夜景,既有灯火的辉煌,也有高楼之间深不可测的黑影。他继续说,“据说,马科斯夫人有一万多双鞋,但大部分只穿一次便永远丢在鞋柜里,在上海,象我这样的人就象马科斯夫人的鞋,需要你时就用一下,不用时就孤零零地躺在鞋柜里......”
“我不赞成你的观点。”宜平手托下巴,倚在椅把上,不等亚楠说完,便反驳说,“人不是鞋子,客观条件虽然重要,但不能完全遏制人的主观能动。。。。。。”
“对呀,你说得对!我认为客观条件不是‘不能完全’,而是根本不能遏制人的主观能动,不然,我从上海跑到南乡来干嘛?”
真是一句无可辩驳的反诘,说这话时,亚楠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流落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宜平窥见到他内心的一股莫名的悲哀和强烈的躁动。于是,她又想到另外一个话题:
“我想再‘审问’一下。你30岁了,该成家了吧?但你的简历上没有作这方面的说明,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打工的也要作这方面的说明。”亚楠平淡的说,“其实,这有什么不能说明的?我4年前结婚,她不愿当贤内助,于是今年初离婚。现在嘛,是快乐的单身汉。”
亚楠说到最后,还挺轻松地笑了笑,但宜平相信,他的心,在滴血,因为她看到他的目光更阴郁了。她很后悔说了这个别人不愿提及的话题,她暗暗发誓,今后不会再让亚楠伤心,因为她已经从心底里怜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