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700篇》 第326篇 隔院的那三只狗
现在养狗的人特多,尽管有关部门规定要圈养,一再的三申五令。可是你规定你的,他放他的,始终不能令行禁止。 狗照样昂脑袋、晃着尾巴到处跑,爱在哪儿溜达就在哪儿溜达,爱在哪儿拉巴巴就在哪儿拉巴巴,那是“祖宗”呵,敢得罪吗?有人养了一只禁养的狼狗,害怕的人报告派出所。对不起,没那工夫,人的事已经够烦哪有时间管狗事哟。 隔院的狗就常深更半夜汪汪叫。幸好隔着院墙,我住在楼上,不碍事,还能居高临下欣赏一道特有的“风景线”,听一些狗和人的故事,甚至还能从中看到人间百态。 都说“狗通人性”,既然狗通人性人,人又何尝不通狗性。都说是“狗仗人势”,狗既仗人势,人哪不仗狗势的道理。那只狼狗就常让主人仗着它的势显威风凛凛。 又有一说法,“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同样也可以叫做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事物本来就是辩证的嘛,人身上的好品行与坏品行,狗身上全有。 人养狗多因为它忠心耿耿。狗能为主人看家护院,狗常常为了主子命也舍得豁出去的。但仅仅是对主子忠心耿耿,对别人却非常狠的。是势利眼,俗话叫“狗眼看人低”,比如看见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人便摇着尾巴,低头哈腰讨好。对穿着差的则常常是不饶不让,比如对送报纸、送牛奶、收垃圾的人,一进院门便汪汪直叫、不饶不让、穷追不舍。人和狗确有许多相像处。 这引子说得太枯燥,没一点趣味,还是回头讲一讲那院子里值得关注的三只狗。 灰色狼狗是巍巍然一庞然大物,可以“一号”称,因为它的“戏”最生动,让我想起了儿童剧《大灰狼》,孩子们团结一致和它斗争的故事。 说狗通人性人也通狗性没有错,那只灰狼狗只要屁股一撅,主人马上就明白,“呿”的嚷嚷一声,那狗也立刻明白,离开自家去那草地或是背后的过道以后再把屁股一撅。主仆的配合十分默契。 “大灰狼”常常拖一条铁链在地下丁零当啷响。也许主人怕它万一“翻脸不认人”伤了自己的家里人。院子里溜达时主人却从来不牵住那根丁零当啷的东西。 “大灰狼”相当放肆,溜达时尾巴翘得高高的,左摇右晃、得意洋洋、我武惟扬,这人的前面闻闻那人的背后嗅嗅,有时还用黏糊糊的舌头舔女人的纤纤玉腿,惹得一声惊叫。主子作一个讪笑而已:“怕什么?它是乖乖狗,从不咬人!” 人有爱妒忌,狗也一样。这庞然大物和大腹便便者一样是小鸡肚肠。它看见有人常抱着一只小宠物狗还给火腿肠吃便妒火中烧,一天,突然闯过去把那小宠物狗咬死了。 连妒忌心都有,能说它不通人性吗?还好,妒忌小狗而已,如果也和人争风吃醋,看见人吃肉也妒火中烧,岂不…… 小宠物狗的主人和邻居有摸眼泪的,有言不成声的,有低声啜泣的,送行的挽词也许是“一路赱好”,不会是“千古”之类吧,临行时还有人为它鸣放鞭炮送行。 “大灰狼”的主人拉长了脸,尤其“大灰狼”看见人多势众,只好不满的低声地呜、呜、呜。 人受宠会得意忘形,狗也一样。另一只小白狗就自命不凡,常是得意忘形。小白狗雪白又毛茸茸,十分可爱,很受宠,吃火腿肠、排骨、猪肝,比穷人的日子还好许多。因养尊处优而神气活现,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官人。 它还常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冬天着皮坎肩花棉鞋,睡席梦思,带“假发”,夜里用“尿不湿”。许多狗们羡慕不已。 这小白狗长长的毛披在脑袋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戴上了假发呢,仔细看才知道是天然长就。有时主人给它编一两个小辫子,小狗跑动时左右摇晃如同妞儿一般“爽”。 那是只小“洋妞”,特别喜欢汪汪叫,看见人时唯我独尊、气概轩昂。不知它是为自己显示威风,还是为了帮主人壮声势。 “洋妞”爱卖弄风情,喜欢在主人身边摇头晃脑,看见公狗还冲着公狗的屁股闻骚,用屁股蹭女人的腿,用嘴巴顶女人屁股。主人特喜欢它,表扬它天真、活泼、可爱,不喜欢它的人却觉得它太装腔作势、脸皮厚、丑态百出。 有一次“洋妞”咬了一只小狗的屁股后,主人便赶紧把它抱在怀里。被咬去一撮毛的小狗气得围住主人和“洋妞”汪汪直叫,小白狗这下可是更加得意忘形,叫得更是来劲。它一定是因为心领神会,知道主人是在为它撑腰。 然而它虽然长得漂亮,家里有火腿肠、猪肝,日子优裕,却仍然不改狗性,爱吃屎。一次忽然发现草丛有那么一团,便如同看见了山珍海味,一溜烟奔了过去,主人怎么嚷嚷也无济于事,害得主人很没有了面子。 有人宠儿子、有人宠女儿,有人宠孙子、外孙,同样也有人宠小狗。 这小白狗几乎得到了亲儿亲孙的待遇,它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没日没夜的汪汪叫呢。尤其主子抱着它时更喜欢嚷嚷,似乎是叫着:别靠近我,别靠近我!我们的阶级成份不同。 主人给它取名“乖妞妞”,有邻居没有看清时还以为这人是叫自己的小孙女呢。 这小狗和人一样爱耍两面派、看人打卦。一张脸常会变成不同的表情,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傲慢无理。它甚至连叫声也换着不同的腔调,因人而异:有时是汪汪汪,有时是呜呜呜,有时是嘘嘘嘘。 主人的上司来了,主人便颐指气使,要“乖妞妞”给“爷爷奶奶”作揖,然后再做一个怪相或者低头哈腰、挤眉弄眼讨好。 “喜欢”乖妞妞的多是主人的部下,便笑眯的摸摸摸乖妞妞说:“乖妞妞真乖”,不是部下又不喜欢的人则赶快走,心里非常别扭的想:“你才是它的爷爷奶奶呢!” 再一只黑狗是纯种土狗。因为黑,主人起的名字叫做“黑崽崽”。 这黑不溜秋很不讨人喜欢,但它有个擅长,比其它狗更通人性。它居然知道主子喜欢拍马屁,爱胁肩谄笑,于是它常常学样,也抬起头对主人傻笑,低眉顺眼、点头哈腰,呜呜呜的一声声讨好。 我不懂那是撒娇还是拍马屁,它的主人一定懂。因为当“黑崽崽”点头哈腰时候,主人便喜形于色、咧着嘴巴。人也常常这样,在上司面前,没什么幽默可笑的话居然也呲牙咧嘴,左一声叫好右一个傻笑。比如一次这样的对话: “今天我起晚了” “呵呵呵” “来不及吃饭了。” “呵呵呵。” “我只好在街上买包子吃。” “呵呵呵。” “一摸口袋里没有钱。” “呵呵呵。” “去你的,什么呵呵呵。” 狗也善于察言观色,主人高兴时便使劲的摇头摆尾,主人一付“寡妇脸”“冰霜脸”时便马上夹着尾巴、垂头丧气,迈开腿慢吞吞地走开。 不仅拍马屁还栽赃陷害呢。一次,它把东家被风吹在地下的衣服叼去了西家,害得西家的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民间有句关于狗的谚语:“我是一条狗,叫我咬谁就咬谁,要我咬几口便咬几口”。生动之极啊,都不敢想象。如此,怎不能说狗通人性人通狗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