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  （散文）【修改稿】

    冬至节气将至时节我回了一趟故乡。让我最感到舒适惬意的是睡了两宿土炕。我那年过半百的大妈说：“你难得回一趟老家，让你睡在炕头上吧，农村比不了你们城里有暖气，睡在炕头上，暖和！”我就这样睡在热炕头上，一夜的感觉何止是暖和，那真是浑身的舒服，难得的享受啊！

    我在农家生活了十几年，对土炕是熟悉的，为保持炕的热度，每年都要打一回炕，（清理火炕烟道）那时虽然年轻，也算是熟手了。土炕，就是土坯搭的。除了炕沿用砖砌成的之外，占房间一半左右的大炕，材料全是用泥土脱的土坯。土炕下边，用立着的土坯做立柱，间隔五寸，是烟气流动热炕的空间，炕面上，用土坯平铺。最后，抹上一层平整的泥。等泥巴干了，那是又结实，又光滑。铺上炕席，褥子，就是一个城里人少见到的大床了。一家几口人，都是头朝外在上面睡，既不拥挤，又显得很亲密。

    一到严寒的冬天，土炕就成了火炕。灶上点火，烧水做饭，烟火从火炕烟道迴穿一圈，最后从烟囱上冒出。土炕就全热了，当然炕头是最热的。我的童年，就是睡在这样的土炕上长大的。每当我回忆起那睡在火炕的感觉，那温暖和温馨的记忆犹新，如今仍留恋依然！

    在煤球凭票供应的日子里，土炕就如同楼房里的暖气。是每家每户唯一的取暖保温的方法。要是和今天的暖气比起来，虽说暖气更为先进，更占优势。但细细想来，土炕竟然也有暖气没法相比的优点。一是节约能源，灶上烧的，就是农田里的秸秆，用秸秆烧水做饭，也就顺便把炕烧热了，一捆秸秆，管吃管喝，还能让屋里暖和，秸秆的合理利用，这叫一举两得又节约呀！二是热炕的温度是慢慢散发的，睡在上面，正如一首诗中写道那样：“慢腾腾地暖烘烘。”一直睡到早晨，火炕依然暖融融的。这长长的大抗，又能分出档次，炕头，就是靠近灶台的地方，最暖和。往后等而下之。让老人，孩子或新到的客人睡在炕头，是照顾，也是尊敬。三是有助于全家团团围坐。正像贺敬之在《回延安》一首诗中写的那样：“米酒、油膜、木炭火，双双围桌炕上坐。”儿女们回家看望老人，放上炕桌，桌上摆放着花生、瓜子、水果和茶水。一家人吃着喝着聊着，这是怎样和谐惬意的天伦之乐！

    近几年，好多农户住进了楼房，他们也就渐渐远离了土炕。但我这次回到故乡，看到，还有不少人家房顶的烟囱上炊烟袅袅，可见，农家还是舍不得离开土炕的。更别说住在山区里的普通人家了。可巧，手头有一份《京郊日报》，有一篇文章的题目就是《农家炕头庭审，劝和老年夫妻》，写的就是密云县大城子镇的事。炕头上审案子，是奇闻，也说明如今不少人家，还睡在温热土炕的现实吧。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从陶渊明这句诗中的描写可以知道，土炕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至今仍然让人喜爱，是因为它不仅能在寒冬里保持室温，还能让人在寒夜里睡得舒适。这大概也是古人的一项伟大发明吧。

    如今，科技发展了，人们享受着科技进步的成果，楼房越盖越高，那温馨的土炕也就渐渐远离了我们的生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寻找这种睡土炕的滋味，就会变成一种追忆故里，重温难得温暖享受的体验。看来，落后于时代的物件和陈旧的生活方式，不仅涵盖着合理地成分，也是民俗和历史的记忆。坚持这种古朴简约的农家生活，不只是坚守，而是一种亲和自然与历史回归的情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