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点三十分,教学楼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空荡荡的过道上,灯还明晃晃的亮着。我小声地对着墙说话,它却怎么都不开口,始终保持着缄默。
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了。渐起渐落的脚步,把地板当做琴键,一下一下,敲出沉闷的叹息;时张时弛的心跳,黑夜铺开的大鼓,在漆黑的楼道撞击着悸动。我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一个台阶就是一段回忆,回忆当初与你共同藏在楼道里的欢笑。
外面吹着些微风,摇晃着门扉“吱呀”作响,惊醒了眼前的夜色。它撩拨着我额前那一缕发,若在不久前,你定会为我捋一捋,顺便调笑两句。而现在,你又在哪儿呢?
我独自在翠柳湖畔蹒行,循着风的气息。湖边的那一排排垂柳,在风的笑声中不停地招摇着自己的绰约身姿,偶有几枚柳絮,趁着夜色的庇护,蹑足我幽居的记忆。记忆中,有一个花儿一样的姑娘,在青春里静静地开放。
人为什么会有回忆呢?我想多半是那些美好的,多半是那些遗憾的,多半是自己内心割舍不下、放开不了的。
信步闲留,雕栏轻倚,双眼微阖,给心灵空出方寸净土。我就这样靠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很安静。
夜兴许怕我着凉,为我披上用月光织成的锦绸,我在一瞬间梦回了过去,醉了当初与你的相遇。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是不是那些多情的人儿,只有千般无奈万般苦,才是真正的命中注定?
我从叹息中醒过来,守着空空的夜,碎了一地的落寞。我把手向前伸出去,又使劲地把拳头握紧。我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掌的空气。我忽然感觉夜黑成了一只恐惧的魔,张开它的大口,将我的心跳毫不留情地吞没。我没做出任何的反抗和挣扎,或许,我已不想活。
今夜似乎比以往要更黑一些,满满的月费了老大的劲,才在这里留下弥足珍贵的一点光明。我想,是云上司职的天官,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宝墨,才把这夜色晕染得如此浓重。又或许,他见不得一个多情的儿男,一个人在这里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便忍不住为他搭了一座悲伤地背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我终究做不到太白先生那么洒脱,我只想大醉一场。然后,在哪里醉了,就在哪里睡着。醒来过后,顶着一头蓬乱的发,画着和熊猫一样的眼影,望着你在的方向——祝福、祈祷。
爱一个人虽然并不一定要放手,可若不放手,便只能听见她一次又一次地为了你哭泣。爱,不仅要大声说出来,爱,还要大胆的行动出来。就像在这夜里,白色比黑色更容易被人发觉。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已经第二年五月份了,不知不觉,九个月就过去了。我们还是没有熬过时间!
按着来时的路,我又慢慢地往回走。走过了湖萍翠柳,走过了綽影幽灯,走过了破晓前落下帷幕的爱情。而身后留下的,是一如既往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