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寝室是这样的:一张床就是卧室,一张电脑桌就是书房,一台可以烧开水的饮水机便是厨房了,然后还有一间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虽然小了点,但该有的基本上都有了,惟独缺一个可以休闲的客厅了。
我希望过一种生活,时常会在脑海里这样构思:闲暇的午后,明媚的阳光把宽敞的客厅装饰得明亮异常。客厅的白色墙壁反射着轻缓的音乐,就连窗台上的盆景的叶子都会和着节拍,拂袖轻舞。我躺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旁边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午茶还有一本半掩着的小说,时而闭目养神,时而爱抚宠物,时而盯着墙壁上临摹的名画,静静地发呆,让思维像脱僵的野马,心驰神游。
这只不过是我经常凭窗的幻想。久而久之,我发现寝室大了许多,窗外那片广阔的天地不正是那个所缺失的宽敞的客厅吗?外面的阳光正艳,艳得灿烂,灿烂得让人受宠若惊。如果你仔细听,还一定能够听到天籁之音,这是纯天然的音乐,它或许是来自于阿尔卑斯山巅的冰雪之水,在山麓汇成潺潺的小溪缓缓流经干涸的心田;也可能是来自天山下那广袤的大兴安岭的清新的空气,飘荡成和煦的微风徐徐吹拂疲惫的心皱。你看那棵静立的树木像不像含颔害羞的少女,邂逅了这柔美的音乐也不自主挥动飘带,翩翩起舞。我带着“宠辱不惊,坐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闲看天上云卷云舒”的心境接受着这一切,也享受着这一切。时间就像漏过指缝的阳光,当你握紧手指又正好捏住了那枚蛋黄般的夕阳。黄昏里,万物像是被艺术家刻意染上金黄的色料,嵌在窗户里就像是镶在相框里,风景被绘成了一幅画。在画的某个角落我瞥见了几朵深黄的向日葵,它有梵高那股倔强的美。
在这个大客厅里,最让我心动的还是跳跃在树枝间的麻雀们,这一群可爱的小生灵,我把它们说成是我养在大自然的宠物。有时候我会放一些面包渣和饼干屑在窗台外沿,目的是为了讨好它们,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我真诚的打动下,它们知道了我的友善,就不再像开始一见到我就躲躲闪闪。每天它们都活得无比自由快活,在茂密的枝叶里打闹嬉戏。简直羡煞了我这个站在窗后的人。时间长了,对它们也自然熟悉了许多,便知道了它们每一个的个性,它们当中谁最受欢迎谁又经常被冷落;谁最霸道爱抢别人的食物;谁最爱自己的羽毛常常用黄黄的嘴喙梳理丰满的羽翼;还有谁爱舒展自己的歌喉,老唱动情的歌谣。
在这个麻雀的小部落里,还有一些有趣的情侣,有一对小俩口经常闹矛盾爱斗嘴,不过马上又会和好起来;还有一对可能是对它们自己的爱情很有自信,总喜欢站在树枝的顶端,卿卿我我,并不失时机地相互接吻,唧唧喳喳地表示爱意。看着它们这样恩恩爱爱,我想换做是人类社会,估计都是“模范夫妻”。
在这其中有两只很特别的小麻雀,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它们划为情侣之列。其中一只漂亮的小麻雀总是站在一枝很醒目的枝桠上,在她的不远处也总会有另外一只麻雀,形单影只,有时像是在凝望,神情会略显落寞;有时又像是在窥视,眼神有些须慌张。而那只漂亮的小麻雀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故意装做若无其事。但她有时又会有些不确定,为什么他总是不敢接近她呢?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看他两眼。
记得有一次,那次给我记忆尤其深刻。那一次,那只漂亮的麻雀像往常一样,站在她熟悉的地方,不远处还是那只麻雀,不过这次他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片羽毛,叼在嘴角里,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似乎不知道怎样来处理这片羽毛——是鼓足勇气送给那只漂亮的小麻雀,还是铺到自己的窝里去。他不停地扭转他的小脑袋,好象在挥动那片羽毛就像是挥动一条白色的手绢,他是在犹疑什么?还是在向她示意什么?
她好象也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不过她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我也一直专注着他们,同时,心里越来越为他担心,心里都快喊出来:上啊,上啊,怕什么啊?大约十多分钟过去了,最终,麻雀把羽毛弄掉了,优柔寡断的他看上去对自己也十分懊恼和失望,竟眼睁睁看着羽毛飘飘荡荡落向大地也没有心情去追了。最后那只漂亮的麻雀也终于失去了耐心,然后“唰”地一下飞走了,而他还是无动于衷……
看到这样的结果我也怏怏地走开了,就好象看了一部不完美的小说。我不能给他们加一个结果,但是我在想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感觉的,只是他们缺少了一些默契。在爱情的世界里,明明有感觉的人都往往不能在一起,由于彼此的不确定,由于太多的顾及和阻碍,由于谁不肯真正地走出实质性的第一步,让许多有情人不能眷属,在缘分的边缘擦肩而过,也只能在遗憾里寻找支离破碎的美好回忆,远远看着一个人或许是一种幸福,而紧紧地拥抱一个人却是幸福中的幸福。
人们总会问传说中的王子和公主为什么总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们相信传说的力量却没有把握传说的勇气。有一种爱情,就是彼此都不言爱却能感受彼此的爱,并且能自然地走到一起,直到永远。这样的爱情人人都期待,但是我们很难找到这样有默契的另一半。
自那以后我再也认不出那两只小麻雀了,或许对于他们只有在一起才比较特殊。难道他们都找到各自的伴侣?我突然间又明白,有一种爱情开始可以不要感觉,感觉可以在以后慢慢培养。
而我还是一如既往常常坐在这个虚拟的客厅里,享受着阳光,喝着午茶,只不过换了本小说,换了个心情继续神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