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刚到家,儿子就说:“爸爸,星期日下午三点钟开家长会,去的时候把体检费带上。”我没好气的问:“暑假里刚体检过,又收那门子的体检费?告诉你们的老师,不缴。”说归说,到了星期日下午,还得硬着头皮去支差。
我刚一进教室的后门,儿子的班主任张老师就开始讲话了。我找到儿子的座位,桌面上放着期中试卷,我坐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试卷,鲜红的叉叉一个跟一个地不容商量地跳入我的眼帘,感到一阵目眩头晕,我急忙向左右看了看,其他家长正在认真地翻看着试卷。我合上试卷,心里不由得火冒三丈,盘算着回到家如何和儿子好好地算上一账。
张老师讲了些啥根本没听进去,钱也没缴,一抬脚我第一个从后门里逃了出来。
回到家找好了“家法”,只等儿子回家领赏,左等右等不见儿子回转家来。看来这小子有自知之明,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晚上儿子和他妈一起来了,每次收拾儿子时儿子他妈总从中做梗,不让我好好地揍他。这次我装做无事的样子,做饭吃饭然后洗锅,然后儿子他妈去上夜班了,我把门一反锁,大声地说:“作业拿来我检查。”儿子战兢兢地递过作业,我一看,(3+5)×2=26。狼吃小羊,总算有了借口,我一气之下操起皮带顺着屁股就抽。边抽边训导他:你长个脑子是干什么用的,怎么里面全灌了水;你长个心是干什么用的,怎么一点缝缝都不开,是个实心疙瘩;你上课干什么去了,老师讲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就好像没给你一个人讲似的;每天回到家你在干什么,作业摊上一桌子,看上去你在做作业,一查你就做的是这种作业。我问你,你吃的是谁的,穿的是谁的,住的是谁的,经常花的钱是谁的,你考了那么一点点分你能对得谁!?
你把屁股给我转过来,今天我不把你宰了也得把你的皮扒掉三层。
现在你给我回答,你小小年纪不认真学习,长大了你干什么去,骑上个三轮车满大街拣垃圾去,还是背上个编织袋大街小巷要着吃去。如果那种日子好过,人人都去过了,怎么人家都去上大学而不去要饭吃。还有,你这小子不但学习差而且还行为习惯也差,你看你,把人家的墙壁上画得乌七八糟,把人家小朋友的玩具碰烂,给人家的门上贴纸条,还把人家后院里的柴禾点着,差点点了人家的汽车。你说说,你做了几件好事。我看没有一件能叫人满意的。
我不和你说了,从今天起,你干啥了干啥去,我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儿子站在那里木呆呆地,哭不是哭反省不是反省,一股无名的火冲上我的心头,我一抬脚踢到儿子的屁股上,厉声骂到:“滚!永远不要回这个家了。我一看见你我就冒火。”
儿子真的走了,心里一下子平顺多了,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谋儿子学习不好,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管得不严,如果将来长大了,和隔壁张老师的孩子一样,至今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在家里靠父母养活,干一样砸一样,糟踏掉了父母亲的多少血汗钱。时不时地还一个劲地抱怨说父母小时候没有管的过。像这样的话,把父母就活活地愁死了。管得严了,如果又和老同学李鹏的儿子一样,上到初三眼看就要中考,儿子一拍屁股不见人了,把个老李活活地扔在了热锅上,虽然说留下了一口气,可和从十八层炼狱里出来的没什么两样,整个的一个人变了模样。
不管不行管得严了也不行,到底还是不要生岂不省事。
女人回来了,问:“儿子呢?”我说不知道。
女人嘴一裂就开始广播了:大冷天的你把我的儿子赶到外面去,你在家里好比不冻。如果我的儿子有个伤风感冒的,我跟你没完。你在学校里是不是也这样教育你的学生,你把别人的当成宝贝,把自家的当成了仇人,动不动就抽打一顿。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经女人一骂,觉得确实有点过分了,一家之长的尊严还是不能丢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转身溜出家门,上大街去找儿子。
我估计儿子他会在什么地方去玩,我不想在儿子面前让步,就去了商场。呆了一阵子实在是无聊,就试探着往家里打电话,问儿子回去了没有。女人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可我从她的语气里明显地感觉到儿子已经回去了。
回到家,儿子正在吃饭,狼吞虎咽地,看样子确实是饿了。我边吃饭边训导他:你要向你的海军舅舅学习,大学毕业后今年工作了,年薪是二十万。到那时你要什么有什么。女人也附和着大声开导。
上课要认真听讲,作业要认真完成,回到家首先要做作业,作业做完后再去玩。语文上把那些词语写会记住,数学上把所有的题做会记住,英语上把所有的单词写会记住,你妈给你买下的作文选每天看上三篇,看完后每天写上一篇作文,还有你妈给你买来的课课练也要跟上老师讲的进度,老师讲到什么地方你就做到什么地方。这些你都记住了?
儿子使劲地点头,嘴里的大米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女人大声地训道:大人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光知道吃吃吃,现在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吃西北风去。
儿子停止了咀嚼,神情呆呆地等着大人给自己讲话。
我说,饭还得照常吃,可这学习以后就不能这样不负责任了。如果像这次试这样,粗心大意,本应能做对的一起做错,你就当心你的皮。
儿子好像十分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眼前浮动着一幕幕往事,不由我心生几许悲衰来。儿子还在大街上游荡着没有回来。看来这次是铁了心了,诚心和我过意不去。我正在愤慨不平的时候,听见楼道里传来儿子和儿子他妈的声音,还说说笑笑地回来了,我一骨碌从沙发里坐起来,定了定神,看见儿子可怜兮兮地还爬在那儿做作业。我又放心地放下头去进入梦乡。
在梦中我大声地叫喊:儿子,我真的很想宰了你。
女人狠狠地掐了我一把,说:快醒醒,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