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毙(一)
逃离的脚 以古老的方式
踩碎了回去路
远行的眼睛穿过窗户
被遗弃的血 关闭
肉的柔软岁月 世界是一丛紫色水晶
迷语的风景中 成功成 盲人
你 用比自己还鲜的心肠
将阳光沼泽中的小小生物一一喂养
就这样输光一切也没赢回自己
赌局 又在漂泊中聚众
冬 冰封了一只白兔弓身在平台上的欢跳
你听到兔语 我是一把小琴 是你的冰 阳光好长 日 长
大雨来临 你在死亡的井里救起一只梦游的白蛙
她说 哦宝贝 你好厉害 说完 再次跳进
你一次次重复 直到她从井底逃走
光滑的气味就这样在你走过的地方一路发芽
家 深远成寻找中的一丝光亮
庭 停在这方
活人的坟头 炊烟像一段老故事
弥漫中飘满骨灰的小手
古老的气味 将你熏成腊干
熏成一群身穿玻璃彩衣的木乃伊中的一个
情欲 骨头般在理性的质问中弯曲
在初恋的淫梦中 燃烧
漂泊的人 居住在内心 也 漂泊
逃了一生 也逃不出一座坟中的城
关爱的植物 用根须的毒藤
箍正脖子 赠予所有远行人的咒语
泥石流一样将你堵在自己的位置
一只奸鹰 躺在人的道上 晒大路
2000年1月
路毙(二)
你应该一直在广阔的大地上隐没你
激情尖锐的梦游 别醒来
黑夜 忙着以白天的诡计向光明施暴
没有翅膀的鸭队 王子般傲慢
并用掌上的茧 拍打地上的花朵飞翔
当每一次相聚都成为一场黄历中的惊心
剐人的行话 多得令你难以谋生
生命 像一个死僧 活着
一柱香 孤燃于时间的山顶并暗喻风向
却难以灼焦 从黄昏鲜红的绞架上
死去的太阳 失去体温的光
依然麻风般播进风的深处
最新爱的躯体们
在穿透事物的伪舞的衣裙中
唱着一齐装懂的歌 并把笑脸
挤进千万孔浑浊的眼睛
而更老的 定期来到冰雕的巨灯下
装模作样地用一个童话陪伴赌博
你们 就这样在一声蛙鸣的时尚中
追随将蓝天遗忘
2000年1月
路毙(三)
躺着的花朵们 绽放出白盐的血
阳光下 持炬的昆虫陷入磷火的地狱
风 吹痛一片树叶的两面心思
谁 在此时翻动你遥远的呼吸沉入幸福
梦想 被一次远役铺成暗道直通黎明
如果有你 刀 的伤能劈出疤的诗歌
你将经历重新经历 在远方
一定会像远方的刀 经历吹伐
在掺了水的酒中 你将日子深深浸泡
没有一双手能抚去你腰间众多的掌纹
2000年1月
路毙(四)
在奔跑的土地上昏厥已久的黎明
其实是一只手臂对一阵晚风的误判
你们 多年来一直将鱼网撒入胸膛
为捕获一种跳动 渴死在水中的恨中
那些新来的金钵的传人 被迫
端着雨 去悼念意外的遗产
鱼 依然吟唱着水面下缺氧的歌
美丽的虫 在时钟的玻盖上蹂躏未来
象狂傲的猫 在古镇的小街上嬉戏一只死鼠
每一步都踩响主人的长辈们倒下时的回声
俑 在眼睛的陷阱中将一生活成一种观赏
或者 一出效仿的悲剧
季节 疯狂催长庄稼的影子
一季丰收之后 土地在失血中瘦去
病榻上忏悔的农夫
总来不及告诉子孙均衡的秘密
以及庄稼 是用来养育土地的
花草中的知了 将黑夜吹白
把诗人的传统喊上了树梢的薄叶
又在一个美梦醒来的早晨
将一个哈欠的感觉
打给所有签过名的蝴蝶
雪 就这样将一些轻飘飘的佳音
鸿毛般苍白在古老的天空
而背叛祖师的水手正忙于纸船上的大宴
2000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