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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达夫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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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转载 作者: 默默 日期:2008/6/11 阅读:1966 次 【大 中 小】 A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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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燕珍瞄着百尺楼墙上那张郁达夫的“小李丹青大谢才”墨迹，终于说道：“郁达夫的字，一笔一笔直来直去，我看不出好在哪里。我看还是边上你的小字写得有味道。”我说：“郁达夫的字自有他落笔果断，直来直去，不假修饰，直露心迹的妙处。可惜这副对联，小樊送我时上联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联了。为了张挂欣赏，我索性在下联边上空白处上题上几句句子，裱成立轴，以作为一件独立作品来看。”我的题字是：“郁达夫字对，虽缺上联，依旧神采奕奕，不减光华，诚可以单幅作品视之，足堪珍玩。一九九七年夏，洪丕谟题于海上百尺楼南窗。”
一般人眼里看来，一幅字的好坏，往往在于龙飞凤舞，在于花哨多变，在于笔法上的如何提按顿挫，结构上的如何炫人眼目。可是我却认为，郁达夫的书法，在于脱去一切人为的雕琢，一点一画，不假修饰，直抒性灵，表示了一种天地宇宙的大气，若以单纯书法家来看他，便非郁达夫的知己。曹燕珍听我这么一解释，似乎有所悟，但终究也还是不甚了了。
知人论字，我以为郁达夫直白的狂情，纵然不容于世，多遭非论，但这种直白出落到书法上来，却另有一番青山绿水，袒露个性的美韵。譬如郁达夫之直之痴，当其正值盛年，就要出自己编的五卷本《郁达夫全集》，又如无所顾忌发疯追求王映霞，可是毕竟当时郁达夫已有家室，以已为人夫，已为人父的身份去追求一个黄花闺女，毕竟是太狂情太大胆了一点，由此遭到世人非议，亦自在情理之中。
不过，话也要说回来，当年，郁达夫几乎丧失理智的狂情，从与王映霞的热恋、结婚，到最后的毁家、离异，在这热血和悲泪交迸的人生狂情中，终于以他个人的不幸泪血，浇开了当时文坛一株千古耀眼的奇葩。要是当时的文坛缺少了爽直为文毫无遮掩的郁达夫，那将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损失呢？
对于社会观念，对于个人生活来说，郁达夫确实是一个头破血流、四顾茫茫的失败者，可却正是这种失败，导致了郁达夫艺术上的卓荦出众，并终于成其为千古文坛的一颗耀眼巨星。对于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文人手笔，对于其为文之外的书法墨迹，其珍藏玩赏的价值，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去岁有幸，不才偶尔意外获得一副从于建华手里转来的郁达夫对联，总算补了我郁达夫书法只有半联的遗憾。对联内容：“远道山川通梦想，素心晨夕见交期。”落款：“郁达夫书于海上。”转我之前，建华还让我在对联的裱边上面题辞，于是当时便舔笔落墨，沙沙题为：“郁达夫无心作书家，然偶有所书，则又笔势往来，纵横开阖，多本色而不假雕饰，其风韵更足动人，盖其素心晨夕，本为性情中人，岂斤斤于点画，孜孜于结构之书家所能梦见其情性三昧耶？”
讲到郁达夫虽然无心作书家，可是却也留心翰墨，并且一生挥毫不少。还在郁达夫30岁生日别人前来庆祝时，曾经做过一首《风流事》的词曲，内中就曾提到：“最好是题诗各一首，写字两三行。”可见他是热衷于别人并自己写字的。在《杭江小历记程》中，郁达夫自述当年游览西施庙，有位管庙的中老先生，在一番献茶献酒的殷勤之后，便老实不客气地拿出纸来，要求郁达夫留点墨宝。当时郁达夫书兴勃发，在写了一副“百年心事归平淡，十载狂名换苎萝”的对联之后，还写了一首自己急就的绝句：“五泄归来又看溪，浣纱遗迹我重题，陈郎多事搜文献，施女何妨便姓西。”再如在兰溪洞源山栖真寺大殿的佛座下，郁达夫见嵌有明朝诸贤的题诗石碣以及叶向高的诗碣好几方，于是郁等一行便自己用了半天的工夫，把它拓了下来。接下来郁等饭后在寺廊下一走，见殿外壁上傅增湘先生的几行朱笔题字，于是我们的郁达夫便顿时也感到心痒痒的，生起了附名胜以传不朽的“卑劣心”，于是便把昨天晚上写的一首“臭屁”小诗，题上寺庙的廊壁：“红叶清溪水急流，兰江风物最宜秋，月明渊畔琵琶响，绝似浔阳夜泊丹。”
回转到郁达夫年轻时编五卷本《郁达夫全集》的一些情景。当时书编好后郁达夫请钱君为他设计封面，由于钱君独到的设计，使郁达夫一见之下，叹为“书面圣手”。为了表示敬意和谢意，第二天，郁达夫便特意为钱送去一盒蛋糕，一些精美甜食，以及为钱挥笔题了一首七言绝句诗。由于郁达夫在诗文书法上，较之其他作家，更具旧时文人的底气和风韵，深通此道的钱君乍获如此墨宝，自然是惊喜有加，喜不自胜的了。只可惜是绝句手稿墨迹，在抗战中当钱老流亡到湘鄂等地时，在兵荒马乱中给丢失了。此后钱老只要一想到此事，便依旧后悔不止，认为是件平生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
由此，再回到我对手头的这件郁达夫对联和留有签名的下半联墨迹，就更加在临风的展玩中，倍感亲切珍稀而视若人生的莫大缘分了。有意味的是，残存半联“郁达夫”签名下所盖“郁达夫”和“家在富春江上”的两颗朱文印章，下面的一颗还在无意之中给盖倒了，这使我想到自己的书法盖印，偶尔也给盖倒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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