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的名字
才知道世界是多么绚丽
当你颔首走过眼前
好像海水冲洗着沙滩
为爱活着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
当一切都成为过去,往事在记忆中渐渐远去,新的生活在脚下铺就的时候,往事将永远成为往事,岁月甚至会把某些细节更改,让记忆变的越来越模糊。而对我来说,留在记忆中那一段往事却是那么刻骨铭心,忘都难以忘却。当我看到卧室里挂在墙壁上的那幅画,往事更历历在目。画上是半轮落日映着昏黄的天空,天空下是一片微波轻荡的湖水,湖水里长满了秋日里的残荷,湖边那片被风吹拂着的芦苇里,一只白鹤孤独地立着,仰着头,看着另一只展翅欲飞却又回头低吟的白鹤。它们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从它们的神情中,却能看出它们是怎样依依不舍。这里已不是它们的家园了,当秋风又一次吹起湖水的涟漪,它们必须起程,飞向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这是五年前一位街头画师留给我的,后来又镶进了画框,以作永久的珍藏。然而,这画中藏着我深深的记忆,埋着一段心酸的往事。也许你不相信这个荒唐的故事,可是你得相信,这女性的善与美,至高无上。如果有一位少女打乱了你的梦,你被她的美丽所打动,你是否肯大胆地勇敢地表露真情?如果不能,你只能接受这份美丽的痛苦的折磨,心只能像风一样,飘荡不定;如果你的爱引起了她的反感,千万记住,切不可鲁莽从事;如果你的爱遭到了她的拒绝,后悔的要死,那么你就该知道,你曾经这样执爱过她哟,就不再会遗憾终生!她能作你永恒的记忆,她能伴你孤独前行,在奋发中,她闪过你的眼睛,在沉伦中,她向你伸出手臂,在痛苦中,她向你微笑走来……
呵!你没有忘记她哟,这正是你的幸运!虽然这爱的角落,你发出一声叹息;虽然茫茫的尘世上你独自地哭泣;虽然这幽幽的岁月里难遇知己!迷茫也罢,悔恨也罢,自卑也罢,寻觅也罢,但是你得记着,活着必须努力!活着必须进取!一生中没有走不过的路,生存着永远是付出!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正值我进师范学院进修的第二个暑假。我是一个人来到北方这座名城的,人地生疏,行住十分不便,幸亏我的一位老师,知道我在这样的困境中生活,便为我找了一份可谓称心如意的工作。这样,我白天去上学,晚上要赶到十多里外的一家印刷厂装钉书本,回宿舍的时候,经常是夜里十点多。拼命地干了半年多,不但交足了学费,还买了一辆算不上很新的自行车。为了避开宿舍里的杂乱,又在西郊租了一间房子,然而,每月却要从工资中拿出三分之一的钱作为房租。
好像是不必那么忙了,可以轻松地去做些别的事了,其实不然,在那所房屋里困了些日子,经常地被孤独与寂寞所笼罩。总是一个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诸不知酒吧舞厅,多少人痴迷沉醉;诸不知林间湖畔多少人陶醉在爱情与幸福中;也不知另一个世界上,欢娱之神正热烈地舞动着双臂,牵动着那些年轻的心魂……放暑假的时候,同学们结伴旅游,避暑的避暑,访友的访友,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我拎起深重的背包,漫步在回去的路上。蝉的噪鸣,街头小贩的叫卖,卖冰激淋的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最后终于决定,这个假期在图书馆里度过。是的,图书馆是充满诱惑的地方,像莫泊桑的《羊脂球》,莫里亚克的《爱的荒漠》,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拜伦的史诗《唐璜》,都足以将我沉迷一个夏季。
去图书馆的路程,骑单车要花半个多小时,途中要经过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里最著名的是这夏日里的湖水。很多的人来这里乘凉、游泳、划船,是夏季里的逍遥之地。我便每个早晨都进园子,在离湖边不远有一处坊古建筑,二层小楼,飞檐走壁,雕窗画阁,古色古香,古朴典雅,形似颐和园中的大戏楼。在一楼正上方题写一块黑匾,上书五个正楷大金字“望月楼酒店”,店前设一排遮阳伞,伞下一张塑料圆桌,几把椅子,供游人休息喝冷饮使用。冷饮厅设在店前一间独立的三面全是玻璃的亭阁中,阁中除了卖汽水、酸奶、冰激淋之外,也卖啤酒和凉菜,店前站有几位女招待,年龄在十八九岁的样子,红色上衣套黑色长裙,看上去典雅端庄,楚楚动人。几对男女正在伞下休息,有喝茶的,也有喝饮料的,各得其乐。
我刚坐过去时,便有服务小姐走过来,很热情地问我:“先生,您要点什么?”我说:“酸奶,就要一瓶。”说话的时候我不喜欢看她们浓妆艳抹的脸,有时候她站在我面前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喝完酸奶后,我把钱递给柜台前的服务小姐,她又会面带微笑地说:“您慢走。欢迎您再来!”我嘴里答应着,心里还是觉得她们的热情让我有些不舒服。
大约过了一周,那天早晨我又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服务小姐为我送来酸奶,而我并没有开口要,这是因为她们都认识了我的缘故,而我并不认识她们中的一个。我一边喝一边看书,那是一本外国文学史,而不是小说,读着令我感到乏味。半个时辰过后,酸奶早已喝完
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年轻快乐的笑声,回头望去,正是那几位‘天使’在歌唱。其中一位少女,笑得很活泼可爱,笑得无拘无束,以至于别的人都停止了笑声,看着她一个人尽情地笑,以至于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向她聚来。
她是新来的吧!我盯着她这样想,至少这个礼拜之前,我没有看见过这么一张迷人的面孔。
我拿着酸奶瓶向柜台前走去。那个放肆戏笑的小姐看见有人走来,便停止了笑声,收敛了最后一丝笑意,用一双黑晶透明的眼睛看着我。
“小姐,请再来杯饮料。”我冲着她说。把酸奶瓶子和零钱放到柜台上。
她依旧站着不动,看着我问:“什么饮料,先生?”她的口音不是地道的北方口音,这口音来自南方,像川中一带的方言。
“汽水、可乐,随便哪种都可以。”我回答,眼睛依旧端详着她的脸,像欣赏一朵夏日里的芙蓉。
她拿起纸杯,倒了一杯可口可乐,递给我。我接过杯子的同时,无意中碰了一下她那肌肤光滑的小手,同时又看到一支白藕似的手臂,露在袖子外边。
她见我没有离开柜台,便又问我:“您还要点什么?”
我连忙摇头说:“不,什么都不要了。”不知为什么,我感到语言迟钝。再去看她时,她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脸朝着窗口,纤细的头发整齐地由肩头垂到背后。我承认我很喜欢她,只是喜欢。我很想请她坐在我的桌子对面,问一些关于她的问题,比如,你是哪里人?
来这里多久了?你叫什么名字?等等。从表面看,她很美,与众不同,有一股超脱凡人的气质,是那种叫人看了就能记住的女孩子。总之我在她找零钱的时候和她聊起来。我给了她一张100元的大票,她只好低着头在钱盒子里找零钱,我就问她:“小姐不是本地人吧?”虽然我对“小姐”一词用起来有些不习惯,但我还是用了这个称呼。
她听了我的问话,微微抬起头来回答:“是的,先生。我家在重庆,您呢?”
“秦皇岛一个离海不远的地方。”我这样告诉她,但我不喜欢别人称我为“先生”,正象我不喜欢对女孩子叫“小姐”一样别扭,当然,对年轻的陌生人不叫“先生、小姐”又能叫什么呢?
说到海,她显得兴奋起来,“那您一定很熟悉海了?”
“可以这么说,很熟悉,小时候放了学成天呆在海边,捡贝壳,挖螃蟹,拾海带,一身腥味。”谈到海,我感到一丝海风的凉意,从某一个方向袭来,使我想起了故乡的海和海边的城市与村庄。我自我介绍说,“我叫杨一鸣,以后不要称我‘先生’,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哦,请原凉,希望您以后也不要叫我‘小姐’,直接叫我杜鹃好了。
“杜鹃”,我轻声地念到,“好漂亮的名子,不知道是鸟里的杜鹃呢?还是花中的杜鹃?”
杜鹃听了我的问话,嘻嘻地笑起来,也许觉得我问得有些可笑,她说:“鸟里的杜鹃也好,花里的杜鹃也罢,就看你是喜欢花呢还是喜欢鸟了?”
她反问了一句话,让我无语以对,天知道我是喜欢花杜鹃还是鸟杜鹃。
“总之你这个名字很好听,让人听一遍就无法忘记。”我说。
杜鹃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笑着说:“真得吗?但愿下次来的时间你能忘住我的名字……”
她还要说下去,这时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似略带歉意,深情地望了我一眼,说:“对不起,有人找我。再见!”
“再见!”我向她点了点头,她轻盈地转过身去,微笑着从我眼前走过,她苗条的身材略显娇小,好像一只蝴蝶,飘向碧绿的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