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扮得很庸俗,两只眼睛就象多日没吃东西的饿猫一样四处寻视,嘴角上挂着狡黠、谄媚的笑容……他叠着腿坐在那儿,贼眉鼠眼地瞧着我们。当我们的胖朋友再次掏出金表十分喜爱地欣赏着的时候, 我发现这位陌生人的猫似的眼睛立刻射出一道亮光。从此时起,这位 陌生人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朋友胸前的上衣兜。
([埃]台木尔: 《中立》 《台木尔短篇小说集》第172页)
在我等车时,时常看到一个锯掉双腿的乞丐,身穿一件电车售票员穿的破旧不堪的黄制服上衣,头戴一顶缠着一条破布的红毡帽。我见他样子可怜,每天给他五米里木。
([埃)台木尔:《乞丐》 《台木尔短篇小说集》第197页)
我觉得他的外表很了不起:他大约有四十岁,中等身材,瘦的,肩膀却很宽。他的黑胡子也显出有些花白的地方,他的一对很生动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他的脸上有一种愉快的表情,可是也很狡猾。他的头发剪成半球形,身上穿着一件褴楼的外褂和鞑靼人的灯笼裤。
([俄)普希金:《上尉的女儿》第24页)
……格里什卡,契尔卡什出场了。……他光着脚丫,穿了条磨破了的旧条绒裤子,光着脑袋,披着扯破了领子的肮脏的印花布衬衫,领口 露出精瘦的、蒙着褐色皮肤的骨节。从那有点花白的乱莲蓬的黑头发和揉皱的、凶悍瘦削的面孔看来,他一定是刚刚睡醒。在褐色小胡子梢上粘着一根麦秸,还有一根麦秸贴在左边刮过的硬胡茬里,在一只耳朵后面插着新摘的菩提树的小枝子。他个儿又高又瘦,背有点驼,在石头 路上慢吞吞地走着。他翕动着鹰钩鼻,冷冷地闪着灰眼睛,向自己周围。 投射出锐利的目光,在向装卸工里寻找什么人。他那又浓又长的褐色小 胡子象猫须似的不停地颤动,操在背后的双手互相揉搓,神经质地绞扭 着钩子般弯曲的长指头。即使在这里,在千百万个象他一样惹眼的流浪汉里,他类似草原之鹰的模样,猛兽似的精瘦,还有那种表面平稳沉静而内里激昂机警,活象那看见了就令人想到猛禽翱翔似的步态,马上就会惹起人们的注意。
([苏)高尔基:《契尔卡什》 《高尔基短篇小说 速》第65页)
在那不幸的马车里面,坐着一个少女,两手反绑在背后,没有牧师坐在她旁边。她穿着衬衫,长长的黑发纷乱地披垂在她的脖子上和半裸的双肩上。 在这些象波浪样的、比乌鸦的羽毛还乌亮的头发之间,看得见一条灰色的、多结的粗绳子,擦摩着她细腻的皮肤,缠在不幸的少女的脖子上,就象一条蚯蚓缠在一朵花儿上一样。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饰有绿玻璃片的小符咒,无疑是人家因为不好拒绝行将就死的人的要求而留给了她的。那些站在窗口的观众,还能看见车子里面的她的裸露的腿,她试着把它们缩藏起来,仿佛是由于女性最后的本能。
([法)雨 果水巴黎圣母院》第448页)
他看见了蒂。她刚从垫子上直挺挺地坐起来。她穿着一件裹得紧紧的白色长袍,只露出她的优美的脖子和一部分肩膀。袖子遮住她的胳膊,衣褶遮住她的脚。他看见她手上发烧的青筋象蓝色的树枝。她浑身哆嗦着,身子摇摇摆摆,跟一支芦苇一样,随风摇曳。灯光从下面照着她。她那张美丽的脸蛋简直无法形容。散开的头发披在肩上。脸上没有眼泪。眼里充满了火焰和黑暗。她面色苍白,这种苍白仿佛是笼罩在人类面庞上的神体的晶莹。她那美丽轻盈的身段,仿佛跟她长袍的衣褶溶化在一起了。她全身的轮廓跟跳动的火焰一样,此起彼伏。 同时使人感到她好象开始慢慢地变幻成一个影子。一双睁开的眼睛闪闪发光。她简直象一个从坟墓里出来的人,或者象一个站在曙光里的灵魂。
(正法)雨果:《笑面人》第69页)
我非常怀疑,卡尔曼姑娘是不是一个纯血统的人,至少她比我所遇见过的她的一些同族的女人不知要美多少倍。西班牙人常说,一个妇人要称得上美,她必须要够得上三十个条件,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必需能找出十个形容词来应用到她身上的三个地方,把她描绘出来。 比如说吧,她应该有三件东西是黑的:眼睛、睫毛和眉毛,三件东西是细巧的:手指、嘴唇、头发等等。至于其余的条件,请参看布兰东的著作。 我的这位吉卜赛姑娘说不上是这么完美。虽然她的皮肤非常细致,颜色却非常接近古铜。她的眼睛有点儿斜,可是非常深沉。他的嘴唇略 微有些厚,可是线条非常美,露出来的一排牙齿白得象刚刚去了皮的杏仁。她的头发可能很粗,不过非常黑,黑得象乌鸦的又长又亮的翅膀, 发出一种蓝色的光彩。为了不愿用冗长的描写使你感到疲劳,我想总括地说:她的每一种缺陷总是配合了一种优点,而这种优点却因这一对照更显得鲜明。这是一种奇特的、粗犷的美,这是一个一见就使你惊异,使你永远忘不了的脸蛋。她的眼睛特别有一种肉欲的、炽烈的表情,这种表情我在任何其他的人眼中都不曾见过。“吉卜赛人的眼睛就 是狼的眼睛!”这句西班牙的老话就是仔细观察后的结论。如果你没有时间到动植物园去观察一条狼的眼光的话,你可以去看看正在埋伏着准备着要抓一只麻雀的猫儿的眼睛。
([法]梅里美:《卡尔曼》第23— 24页)
她穿的一条红裙子非常短,使得她那不止有一个洞的白丝袜子和他那双精致的、系得有象火一样红的缎带的鞣皮鞋都露出来了。她把她的头巾向后一推,露出了她的双肩和插在她衬衫上的一束桂花。她的嘴角里也衔着一枝桂花。当她向前走的时候,她摇着她的屁股,很象科杜巴养马场里走出来的一匹牝马。在我的故乡,一个女人穿着这样的装束就要使看到她的入画十字。在塞维里,每个人都对她的这副样子大胆地恭维一番。她对于每个人总要还击一下,她把眼睛一斜,手在腰间一叉,正如一个典型的吉卜赛人,她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清。起初她并不能使我喜欢她,我只是继续做我的工作。不过她象所有的女人和猫儿一样,你找她们时,她们却不来,但你不找她们时,她们却来了。
([法]梅里美;《卡尔曼》第33—34页)
有一个乞丐,拄着拐杖,不顾山路崎岖,在驿车中间奔走。肩膀蒙着一堆破布。一只旧獭皮帽,没有顶子,圆圆的仿佛一个脸盆,扣住他的脸,可是他一摘掉,就见眼皮地方,来了两个血窟窿。肉裂成一道一 道红条条,毒水下来流到鼻子,一路凝成绿疥。黑鼻孔痉挛似的往里吸气。说话先要仰起头来傻笑,——于是他的淡蓝瞳仁,不住朝太阳穴滚过去,一直滚到脓疮外沿。
([法]福楼拜:《包法利夫人》第273页)
她打扮得稀奇古怪的:上身穿着一件镶花边的女式褪色蓝骑马衣,头发剪成男子式样,戴一顶饰以破旧羽毛的高地帽,下身穿一条绣花的褪色红羽缎裙子。她相貌粗俗,但稍远一点看来,一双狂热的、明亮的乌黑眼睛,鹰钩鼻子和威风凛凛的侧影,使她显得相当标致。她舞弄着手中的鞭子,象一个出席庆寿宴会时的贵妇人一样深深行了个屈膝礼,然后直起了身子,仿佛奥菊蕾听从试金石的开导行礼如仪一样。
([英]司各特:《爱丁堡监狱》上册第2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