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震诗歌:悲情弥漫的急切表达——三论抗震诗歌热文/寒山石 抗震诗歌是一种独特的诗歌现象。这里特指5·12汶川大地震引发的,社会各阶层自发掀起的,以抒发悲悯情怀、人文关照为主题,采用诗歌的外在形式广泛传播的文艺热潮。在悲情居于主导地位,乃至压倒一切的情感支配下,抗震诗歌表现出以下特征:1、参与的广泛性。抗震诗歌创作者涉及社会各个层面,绝大多数是普通的诗歌爱好者或网络写手,无数“无名氏”激情喷涌,甚至很多人是第一次“情不自禁”写诗,因而形成“全民诗歌”现象。可以说,在这个悲伤的时刻,每一个敲动键盘或者拿起笔的人都是“诗人”。从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群众激情参与到诗歌创作中,诗歌也第一次发出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响亮声音。2、数量的庞大性。人们将感情投注在诗歌创作中,用最朴素的语言,抒写出最动人的情感,表达了对灾情的关注、对死难者的哀悼、对救援者的崇敬、对未来的期盼、对国家的信心,使诗歌作品大量涌现,其数量绝对是“数以亿计”。3、传播的共振性。地震揪住了十三亿人心,也揪住了全球华人乃至世界人民的心,写抗震诗歌具有引起心灵共鸣的基础。借助网络平台的便利性、快捷性、互动性、感染性,抗震诗歌得以广泛传播。值得一提的是,海外华人文学论坛广泛参与,形成了全球空间、跨越国界的互动,这在以往的诗歌事件中是前所未有的。同时,“诗”与“歌”的一体化,也使不少抗震诗歌得以广泛传唱。当然,抗震诗歌语言通俗明快而绝少晦涩,也是其为大众广泛接受的原因之一。4、情感的真挚性。有人说“愤怒出诗人”,而这次是“悲情出诗人”。汶川地震发生后,人们极度震惊、悲伤、感动,用诗歌的形式抒发内心真实的感受。这些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真切感人。作者与灾区的受难者们休戚攸关、感同身受,并因对生活和对人生的痛切感悟与深刻认知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精神拷问与急切的意欲表达,因而大多诗作虽写得朴素无华,但感情挚切,含着泪水,是发自内心的声音,激起了读者的共鸣。这又一次说明:诗歌是以感情为主的,只有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5、心灵的抚慰性。灾难面前之所以出现大量诗歌的一个原因,是国人深受重创的心灵需要有一个情感的出口,我们也需要用诗歌去抚慰那些在地震中受伤的心灵,用诗歌去激发人民抗震救灾和重建家园的热情。所以,抗震诗歌是一种灵魂关照,是抚慰心灵的“创可贴”, 是这场灾难当中温暖大众的“心灵火把”。6、精神的支撑性。再大的困难除以十三亿,也会变得微不足道;再小的力量乘以十三亿,也足以战胜一切灾难。从这个意义上讲,抗震诗歌是闪耀着人性之光的精神支柱。诗歌,在山崩地裂的巨大灾难中再一次显示出强大的力量,一种激发人们在废墟上站起的力量。我以为,抗震诗歌最重要的意义,当在于此。7、艺术的欠缺性。这次诗歌变成了群众性的运动,诗的感情比较雷同,特别是大多数的地震诗歌写得热情有余而诗艺不足,更缺乏一种反思的精神和力量,真正传唱下去的恐怕寥若晨星。当然,这一点是不能也不应该苛求的:一方面,在悲情弥漫的情况下,表达情感是第一位的,对诗歌艺术性的追求退居其次。我以为,在这场人类的大灾难面前,首先激发、爆发出来的博爱精神和悲天悯人的情怀,是最为可贵的。所以,虽然不少诗技巧粗糙,但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另一方面,要求诗歌爱好者、要求大众写出情感与诗艺俱佳的作品,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因而出现大量仅有分行外在形式的“非诗”现象。不过,我们不能容忍的是,一些诗人为了发出声音引起关注、或表明自己“在场”而不是一个旁观者抛出粗制滥造之作、滥竽充数之作;我们同样不能容忍的是,一些人在“发表欲”的支配下,在各种专刊诗集上抛头露面“火”了一把。8、热潮的瞬时性。抗震诗歌是特殊背景下的产物,其潮涨潮落在时间划分上以5·12汶川大地震发生之日起,至6月6日王兆山发表“鬼诗”为终结。抗震诗歌在诗歌史上无疑会留下重要一笔。也许多年后回望这段历史时会发现,这一批诗歌成了此间国家、国人思想和情感的最好记录,成了民族精神的标本。但我以为,这更多的只是“诗史”,不是“史诗”,我们期待着诗人在反思中写下记录这场灾难的“史诗”。此外,尽管抗震诗歌热潮足以启示诗人面对现实,抒写真情,重新寻找诗歌介入公共生活的有效方式,但如果因此认为诗歌复兴了,诗坛复苏了,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2008-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