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在夜色里走着，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海阔天空。我们谈的非常投机，热烈又精彩，经常有开心的笑飞出来，散开去。夜色掩去了我们的表情和我们的形体，但掩不住彼此眼睛里闪烁着的亮晶晶的火焰。我们就这样走到街道的尽头，再走回来，再走回去，谁也没觉得累，夜很深了，一看再看表上的指针，才意犹未尽地道别。
    那些个心跳得特别响的快乐的夜晚，我们说了那么多话，可是可是最重要的那句谁也没说。在这之后和在这之前，我们有过那么多的交谈，那么多的机会，可是，可是最关键的那句话谁也没说。我们在边界上跳舞，小心翼翼，前进半步再后退一步，我们只能不停地舞蹈，在那道看不见的界线之外，舞蹈着自己的心绪，犹疑而又焦虑。
    我的思想决定了我的含蓄。我一直认为，女人就是守株待兔中的那个树桩，她的任务就是等，等哪只兔子一头撞在她身上碰死或者晕过去，而围着她转着圈散步，欣赏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赞美的话的兔子永远不会是她的，而树桩除了等除了接受或拒绝是没有主动寻找的权利的，哪怕只走一小步象征性的一小步。我就这么认为着执拗着，无法突破我自己的界线，不会示意也不会暗示，等着你清清楚楚毫不含糊的表白，可是我没等到，你总是欲言又止，或者稍稍有所表示又赶紧转移。我不能明白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竟然不能坚定地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我只能这样解释：我不值得这样表达，我的分量还不够——他并不爱我。
    那么你呢？男子天生就被赋予了进攻的权利，为了爱，任何的表白都不算过分，可是你没有。有的时候我深信不疑你对我的喜爱，我的心总能感受到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你说过的一些话，那些话里的炫耀让我暗生自卑，让我觉得和你炫耀里的人相比我相差的很远，这也暗生了我的自尊，自尊使我保持和你的距离；还有你周围的异性朋友，哪一个都喜欢津津乐道你对她们的好，使我觉得你待我并不特殊（我想爱我的人不该在我出现以后还对别人这么钟情，这实在是我不能接受的事实）。所以我想事实上你并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只是，你可能在挑选在比较，想到这里我就会感到有些屈辱的色彩了，这种色彩让我更要远离你。
    即使即使后来我将自己的承诺给了一个人的时候，你的那句再明白无误的我也等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之后，我也怀疑那一份感情是否真的真的是纯粹的爱。是不是因为失去使人不平衡或者单纯是为了圆满一个过程，让以后的幽怨有个着落你才下定了决心？是不是你想你彻底不能得到我了那就让我背负你的深情而内心不得安宁？（是我太刻薄么？）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我们只能的结果，也是我们必然的结果。
    我写这些是什么意思，是在埋怨你么？是在追悔过去么？不，不是。不管我们是不是曾经全心全意，如果你能看到这些能明白我曾经的心情，明白你曾经有的多情不是没有一丝的领会，你曾经有的心痛不是没有一点回声，我就心满意足。
20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