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关于新疆撤兵,胡宗南贻误战机,马鸿逵、郭寄峤相互倾轧之记载
阎1949年8月18日记:“今日院会提出新疆撤兵案。主撤者认为不撤久则溃变,撤则增兵内地,有补于军事。”
不主撤者谓边疆与内地人心不同,撤兵即须连带地将政治撤退,即系抛弃领土,将来很难恢复。且新疆400万人民中,汉民20万,回民20万,馀皆为新疆原有各民族,撤兵以后,这40万人很难存在,必遭残杀。但撤兵须汽车500辆,需时8个月,方能撤回,经费除已拨200万外,尚需600万。据说,实际上在那里成家的人很多,搬回来亦不过两三万人。会议中撤否未决,众议我考虑两日后,自行决定,不必提会。我以为考虑无用,必须尽两日会见知新疆情形者,了解事实后决定。”8月21日记:“八月十八日行政院会议提出新疆撤守问题案,众议此事关系太大,撤守即是放弃国土,超出一般行政院会议职责之上,不便讨论,应由院长考虑后与代总统及总裁秘密审慎决定处理之。经我两日来考察了解结果,得到三种方案,但均与新疆军事当局陶峙岳司令主张绝对相反。陶之意,无论撤与不撤,必须与苏联签署协定,使苏联强占三区为合理化,此实等于签署卖国条约,撤与不撤,均不能签。于是派大员国防部次长秦德纯,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周昆田,前往与当地负责人慎密研商拟处。为集思广益,妥商规划,于本晚七时,除秦、周二位外,并邀请内政部长李汉魂,前国防部长徐永昌,国府参军长刘士毅,政院秘书长贾景德便餐磋商,十一时散会,决定由秦、周携带方案,明日先飞西安,再飞哈密,转赴迪化。”8月20日记:“义无返顾的事,是从人定胜天的观点发出来的。尽人事而听天命,脑筋中有一半的松懈。知其不可为,亦不够个饱满的精神。只有人定能胜天的精神,才能饱满无缺。某君第三次劝我考虑对共和战问题时,我告他说:我是坚决的反共,不能谈和。不能谈和的道理,假若天欲灭共,我可能先离开灭共的立场。假若天不灭共,我必不因天不灭共而自杀,我还做人定胜天的努力。”
“李代总统问,贪污成风,列举数大员贪污巨款,将如何查明严办?李并云,恐办不胜办。余答:由办到克服不胜其办。李复云:我们应当不顾一切。余曰:前曾向蒋总裁言,为国牺牲一切不惜,若为贪污者作傀儡,敢告不敏。代总统有闻,即交,山必严办也。”
阎1949年8月21日记:“青海兵团、宁夏兵团、陇南兵团与西安绥靖主任胡宗南,在西北作战方面指挥上不统一,致有误战机,减低战斗效率。为统一并加强,决定设立国防部长西北战区指挥所,派大员前往指挥,并决定派前国防部长徐永昌任指挥。徐预定明日前往,与秦德纯、周昆田同行。”8月22日记:“甘肃主席马鸿逵任命之经过。最初一方为郭寄峤争留任,郭、马不相容,欲分城驻节,此主张太不成事体。另一方为留任省主席,马亦不同情。多数立委为马鸿逵争,一日立委代表九人来访,希望以责任内阁之权能处理。余答:我譬如一开汽车者,你们为坐汽车者,你们希望我快达目的地,我何尝不愿,不过我要注意到路上障碍,顾虑翻车。翻车后不只车坏人伤,且亦达不到目的地。余言罢,立委九人齐声响应曰:我们清楚了,不再催。国事无公道,无是非到极点了。余遂循立委之意见,任命马鸿逵为甘肃省主席。盖立委无私见,其他争执者,则所抱各有不同也。”
五、关于阎拒辞所兼国防部长、调解蒋李之争的记载
阎1949年9月4日记:“李代总统希望(我)辞兼国防部长,拟以白崇禧接替,未表同意。”9月9日记:“致徐政务委员永昌函:兄昨之言,关系国运隆替,睡醒后颇觉萦系。我意:不只我兼国防部长必灭亡,换人或灭亡或不灭亡,我愿意辞。即使我兼亦亡,换人亦亡,或是我兼或可不亡,换人亦或可不亡,我亦愿意。假如我兼亡的慢,换人亡的快,我就不辞。我认为今天我们是病与命相连在一块,治病必致命,不治病必丧命,若不设法使病命分离,恐无下手之法。今欲转危为安,必须变各是其是各非其非为同是其是同非其非,方能意志集中,力量集中。按今日我们的自身,由人上说易于各是其是各非其非;若从事上说,无人不愿国家好,定能同是其是,同非其非,应决定何利必兴,何弊必除,规定进度,实行考核,作为我们首脑部救国约法,共同遵守,完成者奖励,贻误者严惩,则意志集中,力量集中,向挽救危亡目标迈进,未始不可有为。此致次宸兄。”9月30日记:“国家需要不去,应即不去。国家不需要留时,自应不留。去留应以国家需要不需要决定。与国家有益,虽手枪吓我,我也不辞。与国家有害,虽万人挽我,我亦不留。”10月2日记:“(与吴忠信谈话)不接受辞兼国防部长之要求,有破裂之可能。接受辞兼国防部长之要求,有毁灭之顾虑。接受而毁灭,为众怨所归;不接受而破裂,亦为众怨所归。”吴说:‘两害权行取其轻。如何?’我说:两害取其轻,当然。但一害已知,一害未知,无从比较,如何定取舍?”
阎1949年10月2日记:“吴礼卿(忠信)问我,蒋李之争,究应怎样办?我答:讲亦悔,不讲亦悔。此事关键非干部所当主张,应由最高领袖自决之,因此事无论怎样办,均有咎戾,故主张怎样办均难见谅于将来,故须由最高领袖决之。”10月4日记:“会见立法委员梁栋时,梁说:希望院长能长作蒋李之桥梁,使蒋李能密切合作。现在有人说院长一面倒了,究竟如何?我说:在组阁之前,对蒋、李曾提出四句话:‘中间赤诚匡济,但不从井救人,亦不卷入漩涡,更不义气愤事。’我一切处置均以国家为前提,我也意料到到一时期,一定有一方或两方感到不痛快,对我不满意。但我绝不偏倚,绝不作那一方面之屏护。举例言之,如有人提议保卫台湾,我想台湾为中国领土,自应保卫,但非为蒋而保卫台湾。又如有人提议保卫西南大陆,我想西南大陆为我们反共基地,一定应保卫。但保卫西南亦非为李。我只问心为国,什么批评我也能接受,我也不感觉痛苦,因既作中间,当然就有不说之话。”
六、关于国民党“行政院”由广州逃迁重庆、成都之记载
阎1949年10月11日记:“偕财政部长关吉玉由穗飞台北,谒蒋总裁。”10月13日记:“李代总统由穗飞桂林,行政院各首长由穗迁重庆。”10月15日记:“偕关部长由台北飞重庆,宣布政府正式在重庆办公。”10月16日记:“加大地方权责案,如在前三个月实行,可以为国帑节省一亿多支出,可以为国家增加一百万军队,不想今日提出行政院院会讨论,尚有人反对,殊觉惋惜。”10月18日记:“出席陪都各界欢迎政府迁渝大会,声明以人定胜天之决心,走民众路线,以求挽救,并以七天时间,听取各界意见,博采众议,以定施为。”10月21日记:“对行政院全体职员讲用民强于用兵;教民强于教兵。李代总统莅访,晤谈一小时。”10月28日记:“没有新的环境,办新的政事,如同到英国对英国人说中国话。”10月29日记:“六十晋七诞辰,与贾秘书长景德,徐政务委员永昌餐叙中云:徐说我知其不可为而为是宁武子之愚。我说:他是假愚,我是真愚。既入地狱,只好安于入地狱。”11月11日记:“两电蒋总裁,请早日莅渝(蒋总裁十四日抵渝)。”11月20日记:“李代总统在香港人太和医院,声明治病期间,中枢军政事宜,已由阎院长负责照常进行。”1.1月21日记:“有人向我说:你应组织力量救西南,救西北。我说:古人说,素什么行乎什么,我现在素无力,行亦无力,我不主张组织力量。”11月25日记:“与美参议员诺兰会谈。”
阎1949年11月28日记:“政府由重庆迁至成都。”12月3日记:“在成都讨论总统复职问题。我说:复职很重要,国家不可无元首,惟应注意争同情,杜口实,杜法争。介公问:如何争同情?答:重用健生(白崇禧)。问如何重用?答:给健生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并将用人权、指挥权及动用库存金银外汇权全给他。问:怕有何口实?答:德公如不同意,他可认复职是抢夺,更进而恶言加复职以篡位。问:有何法争?答:将来国大开会时李代总统可能提出复职是不合法。问:如何杜口实?答:德公请复职,即可杜口实。问:如何杜法争?答:国大代表有法定人数,以合法手续请复职,即可杜法争。当场有人同情者,有认为顾虑太多而迂缓者,未决。后议定再派人赴港谒李挽留。电请李代总统力疾莅蓉,挽救危局。总裁对吴忠信说:‘阎先生为我们保持生命线,我们要全力支持。’所谓保持生命线,可由我隔断蒋李间的隔阂与冲突。又由袁守谦间接转话,总裁命令黄埔军官一致服从我的命令,以支持我主持的作战内阁一切措施,如有需要他们对军官代我解释发动的事,直接的告诉他,他们转达下去。”12月5日记:“李代总统由香港赴美,电嘱‘对中枢军政仍照常进行,重大决策随时与仁电商,仍希就兄职权范围处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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