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狞厉怪异的羌姆面具
藏传佛教羌姆乐舞表演中演员大都戴面具表演,这些面具俗称“羌姆巴”,羌姆神舞活动有各式各样的面具形象出现。这些面具种类繁多,色彩艳丽,尺寸硕大,造型怪诞。藏传佛教密宗一向以隐秘、深邃、诡谲的教仪为特点,表现在面具艺术也是用夸张变形的手段,达到浪漫奇幻、狰狞恐怖、严肃威慑的效果。
在佛教前弘期赤松德赞时期,藏族寺院宗教羌姆神舞面具开始形成,它源自于藏传佛教寺院和寺院宗教祭祀活动的出现。公元779年,在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佛教寺院桑耶寺的落成开光大典上,莲花生大师创编“羌姆”神舞,随之产生了各式各样的面具形象。
羌姆面具从造型上分为三类,表现本尊(佛的化身)、护法神及他们的随从。护法神神通广大,为各类智能本尊的化身。本尊及护法神有寂静相、愤怒相之分,以愤怒相较多见,表现诸神的威严、凶猛和斩妖除魔的力量。本尊及护法神的随从,多为动物形象的面具,动物的基本特征往往被夸张地表现。
1、寂静相面具,表现了佛尊对众生说法的静善端庄之态。主要人物是佛、菩萨、度母、历代高僧、圣人,和受汉文化影响表现吉祥的罗汉、和尚、仙翁、儿童等。他们的面相慈善温和、安详亲切。桑耶寺的羌姆表演中有一个汉地和尚的角色,他的名字叫“金达哈香”,意即“施主和尚”。在他身上融入了内地布袋和尚的形象,他的面具和内地的大头和尚一模一样,增添了喜庆气氛。还有一些称作印度游方僧的人物面具,其面型如印度僧人,在羌姆中扮演着滑稽和小丑的角色。
2、愤怒相面具,大都形象夸张、狰狞怪诞,让观者触目惊心,其威猛之态表现了神佛护卫法界降妖除魔的力量。一类人物是佛和菩萨的变化身。众多的佛、菩萨既有慈悲教诲之力,同时还具备驱邪镇魔、摧枯拉朽之力。而这种力量是通过他们的神变和幻化身得以体现和施展的,一些重要的护法本尊神就是他们在施展这种力量时的愤怒状态:或多头多臂,或牛头马面,或手持人头骨碗、令箭,或脚踩扭曲的人形。表示以武力消除佛教徒们修习正法时的种种邪见逆缘,降伏一切危害佛教的邪魔外道。代表者有“马头金刚”、“大黑天神”、“吉祥天女”、“金刚手”等。如塔尔寺的马头明王,为观世音的自性身,造型为马头人身,形貌愤怒威猛,透着摧伏妖魔鬼障之力。
另一类是受业力制约的世间神灵,如阎罗、牛神、鹿神、尸陀林主等等,这类神灵具有行善作恶的密法,他们皈依佛门后,作为智能护法本尊的助手或仆从,行护法之职。如“阎魔”意为“地狱之主”或“死亡之主”。羌姆中有三种阎魔——有身密之威的红死亡之主;有语密之威的红生命之主;有意密之威的九头死亡之主,它们分别戴饰红与蓝色面具。一般它的形象为蓝色水牛头面具,上插火焰长角,呈三目威猛忿怒相。塔尔寺的多尔达面具就像一具骷髅头,它目陷无鼻,头顶上有五颗虎视眈眈的小骷髅头。女神面具班达拉姆为吉祥天母,但也口面通红,眼角下吊,口衔活人。
3、动物面具,属于伴属神一类,在羌姆中数量众多。它们代表着各种神灵及神的眷属、坐骑和宠物,在羌姆表演中处次要地位。动物面具是宗教面具中极具生气的部分,如鹿、牦牛、羊、龙、大鹏的造型。这些动物面具的造型也是追求造型神态的高度夸张、变形,以达到威猛、狰狞、恐怖、奇幻的艺术效果。
羌姆面具不光用于戴饰,佛教信徒相信面具具有驱邪镇魔的法力,因此少数珍贵面具在羌姆表演之后被郑重的保存起来。有些历史悠久的古老面具被寺院看做镇寺之宝,像此类传自古代的面具,各寺院都有收藏。很少有人能够一睹它们的真容,使它们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他们大多悬挂在护法神殿里,少数较大的佛寺,有专门摆放面具的殿堂。
羌姆面具的制作须严格遵守佛教造像量度规范,以及《时轮密》、《顺和上乐密》、《四吉祥座密》、《阎魔红黑敌密》等经典中的规定。经典中有其尺寸、相法、形态、标识等制作规则与方法,但出自不同艺人手中的羌姆面具却千差万别。羌姆面具的制作材料很丰富,有皮、木、泥、纸、布、铜、铁等各种材质,以纸泥胎、布胎最为多见。这些面具的制作并非人人都能胜任,一般是专业的艺术家、工匠,或出家修行者。
“羌姆”面具中抽象的造型、洗练的色彩,夸张的表情和繁复的装饰,都给人以浪漫的奇幻之感。其重视神魔局部生理特征的夸张,精雕细琢,以对信徒精神上的震撼与征服。如护法神面具被雕成目如铜铃喷火,眉似熊熊沸腾的火焰、头发是蠕动的毒蛇,胡子是齐刷刷的钢针,耳饰是大象、狮子,嘴是血盆,牙是钢刀,极尽威猛刚强的神态。面具上丰富的装饰显示了藏族人民爱美的天性,这是藏族人对艰苦单调的生活在艺术上的补偿,尤其对以圣器形式出现的神、佛、护法的神圣面孔精制细作、匠心独具。面具的装饰不只为了装饰,更是为了充分的表达其象征性,增加表现力。变化丰富的纹饰,大胆的色彩配合着考究的用料,高超的制作工艺,使面具显得金辉银灿,神圣典雅。
藏族“羌姆”面具艺术在发展中,同时还受到来自印度、尼泊尔和汉地文化的影响。这些外来文化优势的营养,更促进了藏族“羌姆”面具艺术发展的多样化、系列化。“羌姆”面具艺术是藏族传统文化的群体艺术的组成部分,在历史长河中,它真实地记录了自己的成长,也记录了藏民族发展进程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它以特定的艺术表达语言,独特的民族风格和乡土艺术魅力,成为藏族悠久、凝重的文明发展史真实的写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