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通州的曲艺
通州曲艺活动始与清中叶,盛行于民初,活动的范围非常广泛。万寿宫、庙会集市、甚至有些偏远乡村都有曲艺活动。我们先谈谈万寿宫。建国前的万寿宫(地区)是通州曲艺活动重要场所。这里摊点棋布,商贾云集,三教九流各界人物在这里聚会,大批民间艺人来此谋生。变戏法的、练武术的、练气功的,唱大鼓的、拉洋片的、说评书的、唱小曲的,跑马戏的、摔跤的、耍猴儿的等打地摊儿的民间艺人比比皆是。此外,还有十几家民间文艺演出场所散落各处。戏曲有万寿宫戏台、荣庆戏园、永顺轩、德庆茶社,曲艺有吴记书馆、增盛号书馆、松竹梅书馆、马记茶馆、同乐园、琴心坤书社、文明轩、绿声坤书馆……这些演出场所与打地摊儿的艺人和其它商点儿融为一体,使万寿宫成为通州最繁华的闹市区,通州的天桥。
吴记书馆建于何时,无考。据通州档案馆1936年节目审查单等档案资料记载,吴记书馆坐落在万寿宫65号。经理吴振增,当年47岁,住在万寿宫。上演曲艺有大鼓书、太平歌词、莲花落;有孟长勤的竹板书《施公案》;赵荣友、文福先的评词《包公案》、《兴唐传》;程月川的武术、掼交等。增顺号书馆位于万寿宫15号。1936年经理吴振增,当年47岁。这里主要上演曲艺节目,如太平歌词、莲花落、大鼓词等,尤以评书为最。经常上演的节目有《施公案》、《彭公案》、《隋唐演义》、《三国演义》、《聊斋》、《乾隆下江南》等 。松竹梅书馆位于万寿宫29号,1936年经理徐树芬,当年40岁,家住北平。这里主要上演太平歌词、莲花落、大鼓词、相声、评书等曲艺节目;曲目有《劝黛玉》、《王二姐思夫》、《甘露寺》、《拆西厢》、《独占花魁》、《施公案》、《包公案》等。同乐园位于万寿宫15号。1936年,经理徐晋轩,住沙竹胡同,当年42岁。这里主要上演文明大鼓、莲花落、评词等曲艺节目;演出的曲目有《借箭》、《独占花魁》、《战长沙》、《玉堂春》、《昭君出塞》、《李逵夺鱼》、《游武庙》、《大西厢》、《马鞍山》、《古城会》、《清水河》、《探亲》、《黛玉葬花》等。琴心坤书馆 位于万寿宫31号,1936年,经理苏斌华, 46岁,住沙竹巷。这里主要上演太平歌词、大鼓词、相声、快板、评书等曲艺节目,有时也演些小戏;演出的剧目有《王二姐思夫》、《锯大缸》、《乌龙院》、《小放牛》、《武家坡》、《李逵夺鱼》、《四卖》、《枪毙王有全》、《聊斋》、《列国》、《三国》等。马记茶馆位于万寿宫7号,1936年,经理王兆芳,住教子胡同,当年40岁。这里经常上演评书、文明大鼓、莲花落、评词等曲艺节目。 书茶社大都设施简陋,门脸儿很小,演员演出类似打地摊儿,有一桌一椅一凳。观众坐条凳将演员围在当中,边喝茶边看演员表演。来此演出大都是各地来通谋生的零散民间艺人,也有从京城等地请来的名演员。
通州人喜欢评书,这在万寿宫是经常见到的,不过,老通州人见多识广,听得书多,被戏称为“书姥姥”,对于评书的艺术要求高。二三流说书人不敢到通州来。书馆想挣钱吗?那好,您必须到京城去请说书先生,也就是说要请名角。茶馆掌柜到京城请说书先生,与先生达成口头协议,确定开书的日子。茶馆上午喝茶,下午晚上各有一场书。每场书大约四个小时。茶水钱归茶馆所有,书钱三、七分成;每场书说八至十回,说书先生说到关键处,就“且听下回分解”了,由茶馆伙计或掌柜挨桌“打钱”,每段收费二分,然后再说;一场书说完,由先生和茶馆掌柜共同点钱;先生七成,掌柜的三成。按例茶馆掌柜招待两餐,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先生喝茶交茶钱。一般一部书要说两个月,两个月为“一啭儿”,快到两个月时,掌柜的再请别的说书先生。”说书先生自带三件物件:收钱的小笸箩、一块醒堂木、一把扇子。开书前,先生要说一段“引堂词”:说引堂词”可不简单,一个小笑话或一首诗词,两个月里不能重样。这得多大的功力。“引堂词”不但能起到开场白收拢听众的作用,还能给人以生活的启示。有位先生开场白是每天一个笑话,其中一个说:有一个小鬼儿,在阎王爷前当差,忙前忙后很卖劲儿,阎王爷想超脱他,把他叫到帐前:“这几年你跟着我没少卖力气,我想把你转世为人,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明天告诉我。”小鬼一宿没睡觉,策划着美好的将来。第二天,他对阎王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良田千顷靠山河,父是高官子登科;妻要贤惠妾要美,寿比彭老还要多。”阎王爷听罢哈哈大笑:“要是有这样的好事我还去呢!你呀,还是当你的小鬼儿去吧。”
《乾隆下江南》这部书的第一场,就是定场诗了。说书先生是这样开场的:“青山竹影几千秋,云走高山水自流;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全球。远看湖北三千里,近望江南十六州;美景一时观不尽,天颜有兴(啪!一拍醒堂木)——再来游!残词念罢,余不多表,今演一部《乾隆下江南》……”
我的朋友张来源写过一篇文章,名为《通州的老茶馆》,对此有了详细的描述。他特别提到了赵英波先生。据说赵英波老先生在通州书馆说《聊斋志异》,两个月一啭儿的最后一场,老先生对捧场的观众表示感谢,一位熟读《聊斋》的听众当场掏出两块大洋,请老先生把《胭脂》这个故事其中的判词再演说一遍,老先生双手抱拳:“钱不敢收。答谢各位朋友的厚爱,我再说一段是应该的。要是有错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包涵。”啪——醒堂木一拍,洋洋百言,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一口气几分钟一字不差把《胭脂》判词演说下来。顿时,全场掌声雷动。”这段文字,不但是对赵英波老先生艺术的称赞,而且也烘托出通州人欣赏评书艺术的水平。
当然,也有通州有钱的大户人家摆谱显阔,专把说书先生请到家里说书,大户人家有女眷,说书人只能对着墙连比划带说。这种不能和观众面对面交流的畸形表演形式,说书人恐怕只是为了能挣碗饭吃了。听书人更谈不上什么艺术欣赏了。
书馆其它曲艺演出的详细情况,笔者曾查看了1936年12月的一份伪冀东日报,里面有《坤书馆一瞥》一文,进行了详细记述:
娱乐场所根本是有闲阶级人所去的地方,尤其是坤书杂乱馆子,更是非得有闲而且有钱不可,通县一隅,在早,本没有坤书馆的设备,近日一些人,为着投机和人们的需要起见,纷纷带领着全班成立了几个坤书馆,约请些鼓姬们,逐日演唱各种大鼓小曲,也颇受一般人的欢迎,当我们走到一家书馆,只见屋内设备是非常的简单,只搭上一座台,摆上一张桌,几张凳子,支上一面鼓,挂着些弦子鼓板等等的物品,台前一般年轻的鼓姬,完全施着满脸脂粉,穿着极摩登的衣服,围坐在台的后端,另有一个敲着鼓,打着板,做着身段,在那里轻启朱唇唱着曲子。一般在休息时间的鼓姬闲着没事,不时的目光四射,来回巡视一些观客,似在寻找他的“点头”,一会儿又拿出粉盒,往脸上涂一些粉,以遮饰他的黄面皮,增加他的美观,也好招来主顾,多点她几个曲,在书馆的墙上虽然贴着是水钱几大枚,书资随意,然而每当一个曲子唱完,倘若见你像是个花钱的主顾,他们并不问你打钱,总是由那些伙计们拿了一把扇子,上面写着很多的曲子名,送在你的面前,十分诚恳的请你来点上一个曲子,倘若你说不点的话,他一定拿出花言巧语,把你说得不能不勉强的点上一个,当你告诉他唱什么以后,一定又会问你叫哪一个唱,那时尽可以把你属意的鼓姬指给他,于是他喊声‘有题目,某某唱什么曲’那被点的鼓姬,当时站起,对你发一个苦笑,走到台前,拿起鼓板,敲着鼓唱了你所点的题目,一场一场总是这样继续下去,然而,唱完这一个曲子以后,所应给的“戳活钱”,较之你给的书钱总要超过数倍以上,他们也可以勉强凑合吃上两餐,可是比较起什么鼓界大王,泰斗,鼓星等等,一个曲子就拿数十元,也真有天壤之别了。
这篇报道写得有些罗嗦,它透露出许多信息,这里主要说的是鼓曲艺人。我最感兴趣的是坤书馆和“鼓姬”了。何为坤书馆呢?我查了一下资料。坤书馆清末时期称为“棒子馆儿”、“清茶馆”、“书茶馆”、“落子馆”,民国前,鼓书艺人基本上都是男性,民国后,改变了,男性艺人逐渐被年轻貌美的女演员所取代,书茶馆就更名为“坤书馆”了。演唱鼓曲的女演员呢,也就称为“鼓姬”了;也有称为“大鼓妞”的。“鼓姬” 并非贬义,是尊称。“姬”有美好美丽之意。鼓姬身材苗条,面白唇红,容貌俊美;有表演才能。坤书馆鼓姬现象带动了民国时期曲艺大鼓活动的开展和相关商业产业链的繁荣。不仅涉及到茶馆或女大鼓艺人,而是涉及到了社会各个方面:鼓姬身世的构成,鼓姬大鼓演唱的培养训练,鼓姬与社会各界的交往,鼓姬从业方式,鼓姬表演节目内容,鼓姬表演场所,鼓姬的收入来源,鼓姬和茶馆收入的分成比例,鼓姬的选美活动,鼓姬的最后归宿,鼓姬的社会群体组织等等,都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她们表演的曲词就是民国初年的“流行歌曲”,曲词被多次印刷传播,她们的倩影和演出活动也被当时的报纸杂志作为新闻话题和频繁评论的内容,她们的人生阅历和生活内幕也被以“鼓姬志”传记形式披露于世。那么,鼓姬在通州万寿宫表演,通州新建几个“坤书馆”就不足为奇了。
艺人们生活很苦,尤其那些来通谋生的民间艺人,有时还要受恶霸们的欺凌。据通州文史资料记载:“艺人们在演出时,必须向流氓地痞恳托(求)照顾,然后才能卖艺。青年女艺人和剧团(女)主角稍有姿色,就受彼辈们的调戏。若为有钱的少爷看中,即买回家去做小妾。稍有不慎,流氓地痞大砸戏园。数次将桌凳、茶具完全砸毁……民国十几年,本城新城南街的一个少爷果XX,爱上了一个姓杨的女主角,买回家去做妾,被其母虐待致死。经死者之父告于县衙,只将其母押数月。”著名曲艺演员关学增、李鑫全、赵英波、段星云等,都曾在万寿宫演出过。
清代的曲艺堂会十分盛行,内容广泛,大体有清音大鼓、岔曲儿、琴腔儿、马头调、古彩戏法儿、相声,后来又增加了单弦、连珠快书等等。到了民国初年,曲种、曲目更加丰富新颖,如京韵大鼓、乐亭大鼓、北京琴书、滑稽大鼓、西河大鼓,唐山大鼓、天津时调、河南坠子、太平歌词、竹板书、双簧、杂技等。有时演员还根据庆典内容,或寿星老的身世,临时现编唱词,即兴表演,当然这不仅难度高,并且也要担很大风险。
通州另外的曲艺演出场所是集市和庙会,演出者多是一些半农半艺的民间艺人或双目失明的盲人。他们在集市、庙会、街头等地摞摊演出,曲种有京东大鼓、河西大鼓、木板书、五音会、落腔调等。挣得微少收入,维持生计,百姓管这些人叫“说书的”、“唱大鼓的”、“弹大弦子的”。这些人社会地位低下,但演技精湛,20世纪30年代初,马驹桥镇柴家务村民翟青山,先后向多名艺人学唱京东大鼓、西河大鼓、木板书,五音会等,并综合各曲种之长,创一新曲种,1933年将其定名为“单琴大鼓”,名噪一时,尔后成为北京曲艺界的名演员。
翟青山(1903—1951),原名翟玉俊,曲艺单琴大鼓创始人,被誉为单琴大王,鼓书泰斗。说起来有点遗憾,1986年吧,《中国曲艺志 北京卷》编写组的同志来到通州,谈到了单琴大鼓,谈到了翟青山,并要求通州挖掘这个曲目。我当时任通县文化馆的副馆长,专门负责“十大集成”的搜集整理工作,连忙派人调查追踪。可惜,当事人去世,知情人很少,收效甚微。2003年吧,我在文化馆阅览室与马金英老师闲谈,说到了翟青山。马金英老师反映非常迅速,说我知道翟青山,我们还有亲戚关系。她给我讲了不少翟青山的故事,后来她写了一篇文章《翟青山与通州的单琴大鼓》,发表文化馆主办的《群文风景线》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2005年,我写《通州文化志》,翟万增先生又给了我一份比较完整的翟青山资料,根据这两份资料,我想谈一谈翟青山。
翟青山,通州马驹桥镇柴家务人。幼年家境贫寒,后稍大寄居河北安次县紫洼村外祖母家,耕作务农。他天资聪颖,读书不多,却酷爱文艺。当时马驹桥镇柴家务有小土戏莲花落(又名落子,起源于唐山乐亭一带,初名莲花落,后名为蹦蹦戏,再后名为评剧),他积极学唱演出,在民间老艺人刘玉昆创办的曲艺子弟班学唱西河大鼓和落腔调,边学边演,在集镇、庙会上作艺演出,不但在通县、大兴、安次、廊坊、永清、固安、武清、三河、香河、宝坻、蓟县,再远如丰润、玉田、唐山等地,还到天津、北平(北京)街巷中演出,借以养家糊口。他先后学会西河大鼓、落腔调、木板书、京东大鼓、莲花落、五音会等,吸收众家之长,加以改进。与盲艺人李德全合作,创造了凤调大鼓(不是东北的奉调),以前艺曲伴奏,多以三弦为主,由于三弦音量过大,影响演唱效果,于民国二十一年(1932),和为其伴奏的民间艺人魏德祥一起,反复试唱试奏,随以落腔调为基调,改用扬琴伴奏。但扬琴六十四根弦,音域较窄,不能满足鼓书演唱需要,便改扬琴六十四弦为七十二弦;为更好提高伴奏效果,又增加了四胡。于民国二十二年(1933)正式定名为“单琴大鼓”。翌年夏,在天津仁昌电台试验播唱成功。于是,祖国灿烂曲艺百花苑中,又绽开一枝艳丽新葩。曾先后灌制唱片《蓝桥会》、《三世情缘》、《捡棉花》、《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刘三姐拴娃娃》等唱段,很快传遍全国。其所演唱书词,绝大部分参照古书原著自己编写,有的唱段因来不及写,就草列提纲(梗子),即席现场发挥。其演唱书目长篇有《前后七国》、《回龙传》、《黄凤配》等;短篇唱段有《战长沙》、《战宛城》、《火烧战船》、《野猪林》、《翠屏山》、《狮子楼》、《华容道》、《追韩信》、《探晴雯》、《西厢记》、《白蛇传》、《孙庞斗智》等。解放后,配合中心工作,演唱新段《王贵与李香香》、《杨靖宇殉国》、《新儿女英雄传》、《枪毙袁文会》等。翟青山嗓音甜润宽厚,可高可低,高音不噪,低音不浊,行腔优美,装饰音俏皮华丽,其嗓音微有沙音,被广大听众誉为“云遮月”,享誉京津,名躁华北。每当演出观者如潮,万人空巷,大有《老残游记》中记述王小玉说书般盛景。三十年代,在北平和冀东电台(通县城内)演唱,1942年前后,离开北京到河东(大运河以东,即冀东解放区)一带,为解放区军民演唱。解放后,在天津电台说唱团,专演单琴大鼓,声誉愈噪。但翟青山深受鸦片毒品之害,解放后因毒痛难除,于1951年逝世。其长子翟万盛继承单琴大鼓事业,以演唱长篇书目《列国志》为主,但其嗓音与其父相距甚远,亦已去世多年。翟青山另有弟子吴长宝,唱艺甚差,聊为伴奏。但吴长宝与当代艺人关学增一起,对单琴大鼓加以改进,并更名为“北京琴书”。单琴大鼓已被列入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
此外,有一个曲种我想提一提,那就是京东大鼓。京东大鼓起源于北京的通州,河北的三河、香河,天津的武清、宝坻、蓟县、宁远一带,是由当地的民间小调“地头调”结合地方语言音调发展而成。它只唱不说,唱词基本是七字句。演唱者左手击铜板,右手打鼓,伴奏通常有三弦、打琴等。传统曲目以历史故事为主,如《杨家将》、《薛刚反唐》等;短篇以民间传说为主,如《许仙游湖》、《杨八姐游春》、《武松打店》等。通州现在的演唱者叫张广奇,其师父是著名的京东大鼓表演艺术家董湘昆先生。张广奇的演出以自编曲目为主。有时也演传统曲目,他的表演的曲目多次在全国或省(市)级大赛中获奖。
通州曲艺第三个表演场所就是通州地区的广大乡村了,尤其是评书艺术,更是如此。大树下,街道旁,场院中,磨房里……到处都能听到说书人那出神入化的表演和听众们赞叹或欢呼声。这些说书是哪来的?本村的。就是本村这些走南闯北,有一定文化素质的人,博闻强记,将在外面听到的书又讲给了乡亲们。被人亲切地称为“说书人的二传手”。对于这种现象,张来源先生在《通州老茶馆》一文中给以生动描述:“公园下坡有位张义元先生,文言基础好,《聊斋》说得很有功底,表情生动活泼,拥有一大批听众。东海子的夏瑞先生很有表演天才,模仿人物惟妙惟肖。夏夜,东海子湖畔凉风习习,大槐树下,湖坡住的马二哥早已铺好凉席,小马扎前放一个木凳,供夏先生放茶碗和醒堂木用。侯大爷的提梁茶壶沏好了茶叶,劳作一天的人们围坐一圈,专等夏先生入座开书。夏先生表演欲望很强,能进入角色,他善于通过表情、语调塑造人物,听他声情并茂地讲故事是一种享受。与说书先生一样,引堂词、醒堂木、扇子、扣子运用的得心应手,只是不收钱。夏先生常说:‘说书、唱戏教化人。’所以,夏先生说书很讲究,乱七八糟的书不说,《三国》、《说岳》、《聊斋》、《包公案》是他拿手好戏。表面上看,通州的茶馆是有钱有闲人涉足的地方,但众多的二传手们,又把这种艺术形式更大众化。每到晚上,街头巷尾,湖边树下,都能听到他们绘声绘色的声音,给劳苦大众带来了享受和对人生的思考。”我幼年时在家乡的一个大柳树下听书,说书的是一个非常和善老人,姓郭,我家对门的一个亲戚——是串亲戚来的。他没有什么醒堂木、扇子等,只是默默地和我们坐在一起,给我们讲“穿白的小将”,讲李元霸、宇文成都、裴元庆、雄阔海;讲尉迟恭、单雄信、秦琼……至今印象颇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隋唐演义》。
曲艺活动滋润着通州人的生活,为运河文化增添了绚丽的风采,运河文化呢,也丰富了曲艺艺术。具体说,通州万寿宫、集市庙会、甚至通州的偏远乡村,都是曲艺艺术的平台。那时,通州人有90%以上的人不识字,他们的知识和审美情趣从哪里来,当然是中国曲艺艺术。“说书、唱戏劝人的方。”是通州人的古语;通州人呢,丰富了曲艺艺术,为中国曲艺增加了新的品种。京东大鼓,其唱腔吸收大量通州的民间小调,翟青山更是在这些小调的基础上,创造了单琴大鼓。这是通州人的骄傲,也是运河文化的魅力所在。我们要记住这些“曲艺平台”,记住我们前人对中国曲艺所做的贡献,这就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